第18章

在楊雪線說剛才那番話時，孟陽並沒有多大反應，只因為她對這些不甚感興趣。然而楊雪線的下一句話卻真的讓她吃驚了：「此刻，在你體內流動的內力，便是晴雨神技第六層的內力。」孟陽愣了一會，開口道：「怎麼會！我並未做什麼，怎麼會擁有晴雨神技第六層的內力呢？」楊雪線說道：「你的身體生來是不是就比別人要敏感？」孟陽點了點頭。楊雪線說：「這便是了。你被師父趕下山後，把師父傳給你的口訣練完，便自己摸索著往下練。由於你的身體特別敏感，對內力的感知也特別敏銳。你自己摸索著竟爾真的練了下去，只不過漏掉了很多關鍵步驟，使得內力流動起來過於輕快，威力不足。後來你師父又把很多自身的內力傳給了你，這兩種內力在『藍海』的作用下相互融合，便成了晴雨神技第六層的內力。而且由於這一過程將流入你體內的『藍海』耗盡，所以你並沒有中毒。」

孟陽回想起來，心想：「原來是這樣！難怪自從我從唐燕歸等人手裡逃出來之後，就感覺體內的內力與以往大不一樣，不但能從手指中發出細絲，而且很多以往使不出的招式都可以輕鬆使用了，甚至還能隨手變化出許多複雜精妙的招式。這第六層的晴雨神技果然妙用無窮，我能練成真是太幸運了。」楊雪線又說道：「只是你雖然練成了第六層的晴雨神技，但力量仍是你的弱項，尤其是掌力。這方面你一定要多加練習。還有就是，你的身體過於敏感，這是好事但也是壞事。好處是，你在練功時對於內力的感知特別敏銳，對於練功大有益處，在碰到敵人時也能提早察覺，對敵人的攻擊也能提早感知。而壞處是，你會因此而很怕疼，稍微受點傷就可能疼得受不了。」往後你一定要想辦法克服這些弱點。孟陽點頭答應。

楊雪線又說：「這晴雨神技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它是與心相連的，人的心情會直接影響到它的發揮。你知道你為什麼能不止一次地在逆境中創造奇迹嗎？就是這個原因。」孟陽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確實如此。原本，師父傳給她的那部分內力，她一直無法使用，而在救蕭明霏的時候卻能運用自如，就是因為她一心想救蕭明霏的緣故。而後來她在與趙行夜對決時，在處境不利的情況下發現趙行夜的內力正在散去，則是因為晴雨神技的第六層具有散去別人內力的功能，就像當初唐燕歸散去她的內力一般，只不過更為厲害，而她在心情的作用下無意間使用了這一功能。楊雪線繼續說道：「而這同樣是把雙刃劍。如果你心情憤怒，或是意志堅定，你的功力會大為提高。反之，如果你內心猶豫不決，或是心情絕望、萎扉不振，你的功力就會降低。你向來性格軟弱，心情容易受外界影響，今後你一定要學會好好控制自己心情。」說到這裡，楊雪線緩了緩，又說道：「你平時過於依賴別人，遇事缺乏主見。像這樣子，以後行走江湖難免要吃大虧。你要學會堅強，學會獨立自主，知道嗎？還有，我知你生性善良，面對敵人總是會手下留情，但這有可能會害了你。要知道，今後你所碰見的敵人中難保不會有心狠手辣、窮凶極惡之人，若是碰見他們，你可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孟陽歪著頭想了一想，說道：「可我不能殺人。」楊雪線說道：「為什麼？」孟陽說道：「以前，我以為江湖是個和諧、友愛的場所，江湖中人彼此之間都和和氣氣的，後來我發現並不是那樣，實際上江湖是個充滿了血腥和紛爭的地方，

但我一直夢想著將它變成我心目中的那片樂土。因此，我暗地裡下了決心，此生決不殺人，就算對方是大惡人，我也會儘可能勸他改過。」楊雪線的口氣變得嚴厲起來：「如果有人殺了你的父母，你也不殺他嗎？」孟陽說道：「可我的父母早已過世了。」楊雪線又說：「可你還有師父，還有師姐妹，還有眾多關心你的人。假如他們受到了傷害，你又怎麼做呢？」孟陽說：「那我就讓自己變得儘可能的強大，強大到能夠保護身邊的人，使他們不受任何傷害。」楊雪線苦笑了一下，不再言語。兩人繼續在月光下漫步看，周圍安靜得只剩下蟲鳴聲。

過了一會兒，楊雪線開口道：「也許你是對的。孩子，你想做什麼就儘管放心去做吧，無論你在哪兒，我都會祝福你的。只是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以後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無論是對誰都不要太相信了。要知道，每當到了關鍵時刻，害你的往往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孟陽隱隱覺得今晚楊雪線不太對，但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對，想要問楊雪線，但是猶豫再三終究沒有開口。兩人又接著閑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孟陽醒來，便發現楊雪線不見了，怎麼也找不到她。孟陽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張紙，拿起來一看，頓時呆住了。只見上面寫著：孟陽，我走了。因為我怕拖累你，上次唐燕歸他們挾持我來要挾江大俠，就連江大俠都沒有什麼好辦法，我實在怕這樣的事再次發生。你以後要多保重自己，練功絕不可鬆懈。記得要尊敬你的師父，關愛師姐妹們，爭取早日回歸晴雨門。不要找我，有緣再會。楊雪線孟陽看完后，大喊道：「楊師伯！」她奔出去尋找，可是哪裡找得見？她無力地跪倒在地，想起自己與楊雪線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不禁流下淚來。這時蕭明霏走了出來，看到她這個樣子，拿起那張紙一看，便什麼都明白了，便走到孟陽身邊，拍著她的背，柔聲地勸慰著，孟陽卻仍是在那裡自顧自地流淚。蕭明霏說道：「孟姐姐，其實你也可以往好的方面想想，如果楊師伯留在你身邊，難保以後不會有敵人挾持她來要挾你，這樣對你固然有危險，對楊師伯又何嘗不是呢？楊師伯離開你，對你和對她都有好處，不是嗎？」又說道：「你還是應該振作起來，楊師伯她肯定也不希望你這樣。」孟陽點點頭，說道：「你說得對，我應該振作起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楊師伯失望。」隨即用手把眼淚擦乾。蕭明霏看在眼裡，方才放下心來。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孟陽還是像往常一樣不停地練功，有時也指點蕭明霏一二，使得蕭明霏的武功也大有長進。蕭明霏有時試著與孟陽交手，發現孟陽的招式不再像以往那樣複雜多變，但不知為何卻更加難以抵擋，幾次交手，蕭明霏甚至連一招都過不了就落敗了。另外，蕭明霏發現，自從楊雪線走後，孟陽變得益發的沉默寡言了，心裡不禁隱隱為她擔憂。

就這樣過了幾天，有一天，孟陽忽然想起之前跟唐燕歸等人說好，半個月後在青峰山，他們向她解釋一切，眼下半個月的時間已然臨近。於是她便對蕭明霏說道：「我之前跟唐燕歸他們說好，要在青峰山聽他們解釋當年下毒害白望族的事，眼看時間就要到了，我得去一趟。」蕭明霏說道：「孟姐姐，唐燕歸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一個個陰險狠毒，詭計多端，你此去，可千萬要小心。」孟陽答應道：「嗯。」其實蕭明霏不知道，孟陽真正擔心的，並非她自已的安危。自從唐燕歸告訴她，當年的事其實另有隱情，她心裡就像是懸著一塊石頭般，有一個問題始終放不下：我救白望族的人到底對是不對？儘管她心裡認為她這麼做是對的，可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她總是在想：萬一其實白望族人作惡多端，我根本就不應該救他們呢？那樣我所做的這些努力豈不都成了錯的？若是事實果真如此，那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不過接下來她又想：眼下想這些也無意義，不如先不去想，總之等時候到了就一切都明白了。這樣想著，她就把內心的那份不安給壓了下去，啟程前往青峰山。

兩天之後，她便到了。青峰山上的師姐妹們見她到來，都興奮不已。她們圍上來問長問短，尤其是問她與趙行夜交手的經過，她都耐心地一一作出回答，有時問的問題太難以回答，她也勉強給予回應。唯有關於她跟江雲朗之間的關係，她不敢正面回答，一旦被問起，她都是含糊帶過。只是師父李含星對於孟陽的到來卻似乎不太高興，孟陽前去拜見她時，她說道：「誰讓你回來的？我不曾叫你回來。」孟陽把事情的原委說了，李含星說道：「既是唐盟主讓你來此處，你便留下吧。」孟陽便留在山上，靜心等待唐燕歸等人到來。偶爾她也到蘇曉的房裡，向蘇曉訴說心中的苦惱，蘇曉仍是勸她道：「不要想太多啦，你只要儘力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