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幾天時間很快地過去了,孟陽終於動身去跟師父見面。她到了青峰山山腳下,左顧右盼,尋找師父的蹤跡。忽然,一個蒙面人不知從何處現身而出,持劍向她攻來。她大驚之下連忙閃避,但是對方武功太高,眼看著就避不開了。這時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喊道:「師父!」對方住了手,說道:「被你認出來了。」揭下蒙面的布,果然是李含星。孟陽向李含星下跪,李含星伸手將她扶起,說道:「你我分別了一年有餘,你的武功長進不是很大,是最近疏忽了嗎?」孟陽想起最近一直忙著照顧楊雪線,的確沒怎麼練功。她便說道:「弟子慚愧,最近有人需要我照顧,所以...」李含星說道:「是照顧你的楊雪線師伯嗎?」孟陽吃驚道:「師父,你知道這事?」李含星說:「前些日子我聽聞你從飛鳳幫救出了什麼人,我就猜想是楊師姐。真沒想到,你竟然干出了這事。不過我還是要感謝你,我多年來一直想見到楊師姐,可是卻不知她身在何處,就連她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孟陽說:「師父,飛鳳幫如此對待楊師伯,一定要為楊師伯討個公道才是。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楊師伯似乎不想見到你。」
李含星沉默了一會,說道:「本來我應該立即去見楊師姐,無奈這幾天事務繁忙,實在抽不出身。既然你要照顧楊師姐,你的處境一定不會安全。我把我的功力傳給你。」孟陽不解,問道:「為什麼我的處境不會安全?而且,就算您將功力傳給我,但那終究不是我自己的功力,我肯定無法運用自如,並且過不了多久就會散去。」李含星說:「我可以耗費自身功力將內力壓縮在你的體內,一時間不會散去。你可以嘗試著慢慢導引出一些來使用,並將其轉化為你自己的內力。」孟陽說:「師父,可是這樣一來,你自己的功力難免受到大損。」李含星說:「我已經決定了,你不要再推辭。」伸手拉住孟陽的手,便要將功力傳過去。就在這時,她猛然一驚,說道:「不對!為何你的內力流動得如此輕快?」孟陽也是一驚,隨即想起,自己將晴雨訣的第三層練完之後,因為沒有口訣,便自己摸索著往下練,走了不少捷徑。
她將這一點告訴師父,李含星怒道:「誰讓你自作主張往下練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看似走了不少捷徑,實則漏掉了很多關鍵步驟,這樣一來你的內力流動得過於輕快,導致你所能發出的力量不足,你那些招式豈非成了花拳繡腿?」孟陽跪下說道:「弟子無知,請師父責罰。」李含星嘆了口氣,說:「現在責罰你還有用嗎?你跟我來。」帶她帶到了一棵樹前,對她說:「你使出掌力打向這棵樹試試。」她依言打向這棵樹,那樹晃了幾晃。李含星對她說:「若你依著正確的方法修鍊的話,此時應該能把這樹打斷才對。你就在這兒好好練習,什麼時候把樹打斷了再告訴我。」孟陽於是便不斷地一掌一掌打向這棵樹,剛開始幾下還好,但是許多掌過後,她便感到手掌疼痛難忍,她咬牙強忍,繼續不斷地打向這棵樹。眼看著雙手變得又紅又腫,她也不理。就這樣打了整整一天,她還是沒能把樹打斷。第二天她又接著打這棵樹,又過了一整天。後面幾天都是如此,她的手已經流出血來。終於有一天,她一掌擊出,將樹一下打斷。
她欣喜於自己終於完成了師父的要求,卻沒想到這只是苦難的開始。她跑去告訴師父,李含星卻又讓她打石板、打磚塊,這比之前打樹更是難了很多倍,
她的手經常破皮流血,破了又好好了又破,總是帶著些傷痕,而且她時常因奇痛難忍而流淚哭泣,但她卻從來不叫一聲,也從沒有怨言。好容易練到能夠擊碎石板和磚塊了,李含星卻對她進行了一項更為嚴苛的訓練:李含星手拿一柄木劍朝她攻去,讓她不準閃避,而是用掌力將木劍震開。以李含星的功力,要用掌力將木劍震開談何容易,木劍總是打在她的手上,而在內力運使之下,李含星手中的木劍堅硬如鋼鐵,如此打在她手上,讓她如何能夠忍受。終於她疼得忍不住叫出了聲,並求師父暫且停一停。李含星卻不為所動,仍然持木劍向她攻來,有時她因為疼痛未能用手掌去震木劍,木劍就直接打在她的身上。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匪夷所思的訓練:讓她在雨天中練劍,要求她用劍將落下的雨點全部擊開,衣服不能濕;或是讓她在閃電亮起之後,雷聲響起之前的短暫時間裡跑完一段距離,等等。如果沒能做到,便要受到責打。
就這樣,嚴苛的訓練一直持續了好幾個月,可效果卻總不盡如人意。終於有一天,李含星對孟陽說道:「你坐下吧,我現在就把功力傳給你。」孟陽依言坐下,李含星將手掌抵住她背心,將一股內力輸入到她體內。孟陽只覺有什麼東西被強行灌入到自己的經脈之中,感到十分難受,但也只好硬撐著。就這樣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傳功才結束,孟陽感覺身體里像是有什麼東西堵著一般難受不已,回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只見平日里神采奕奕的師父此時正滿身的汗水,幾乎連坐都坐不住了,顯然是疲勞之極。孟陽不禁感到愧疚不已,開口道:「師父,你沒事吧?」李含星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說道:「我已經把我的很多內力都傳給你了,希望你能善用它。你這就去吧。」於是孟陽送師父回了晴雨門,便拜別了師父,朝楊雪線所在的地方趕去。途中,她試著施展拳腳,想試試功力到底提升了多少。然而她卻失望地發現,師父傳給她的那些功力,她根本無法使用,非但如此,那部分功力堵在那裡,令她本身的內力運轉不靈,使得她的功力反而減弱了。她想試著從那部分內力中導出一些來化為己用,卻總是不能成功,無奈之下只能放棄。
漸漸地,她也就忘了這事,一心只想早點見到楊雪線。兩天之後,她來到了那屋子,便直接走了進去。但她剛一走進去,便感到不對勁。她環顧四周,根本沒見到楊雪線,正想出去,忽然頭頂有一個人影躍下。她沒有防備,雙手一下子被那人抓住。她抬頭看去,那人正是孫明雁。這時,從屋子中的黑暗處又走出幾個人來,其中就有唐燕歸。只聽孫明雁對唐燕歸說道:「師父,弟子已將她抓住,請師父示下。」唐燕歸說道:「先把她帶回飛鳳幫再說。」孫明雁答應了一聲,抬起手掌在她腦後拍了一下,將她打暈。等她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身處飛鳳幫的那個石洞里,雙手被鐵鏈鎖住,而且她自身的功力已被唐燕歸散盡。唐燕歸看她醒了,說道:「快說,李含星為什麼讓你救走楊雪線?」她遲疑了一下,正不知如何回答,只聽唐燕歸又說:「李含星讓你救走楊雪線,到底有何目的?快說!免得多吃苦頭。」孟陽心想:「救走楊師伯並非我師父讓我乾的,我卻要怎麼說?」於是便搖了搖頭,說:「是我自己要那樣做的,並非我師父讓我那樣做。」唐燕歸怒道:「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只聽站在他身旁的一個中年男人邪笑著說道:「唐掌門,何必跟她廢話?依我看,不如直接把她的衣服全扒下來,看她說不說。」
孟陽聽了,心裡不由得一陣恐懼。唐燕歸皺了皺眉,對那人說道:「胡掌門,我們可是名門正派,不能這樣做。」孟陽這才知道這人原來是晴雨門掌門胡彥,心裡一陣發寒:「這等無恥之徒,為何也能當上名門正派的掌門?」只聽唐燕歸又說道:「既然姑娘不肯說,在下只好委屈姑娘了。」說完吩咐了手下人幾句,就和其他幾人一起離開了石洞。孟陽本以為他們要對她做什麼,卻不料他們卻直接離開了,心裡暫時鬆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敢放鬆。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間就過了一個時辰。孟陽本就沒吃飯,這下更是感到飢餓難忍,只覺得全身無力,頭暈眼花。但她又毫無辦法,想要開口求唐燕歸等人讓她吃些東西,可是礙於自尊心,遲遲沒有開口。又過了一個時辰,她終於扛不住,開口說道:「來人,來人...」只見唐燕歸等人從外面進來,說道:「怎麼樣,這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只要你說出你師父為什麼讓你救出楊雪線,我們立刻放了你,並給你東西吃。」孟陽實在扛不下去,心想:「我乾脆胡亂編個理由得了,那樣就能解脫了。以師父在武林中的地位,想來他們也不敢怎麼樣。」
這時,又聽胡彥說道:「唐幫主,何必再跟她廢話?乾脆我們直接把她給幹掉,再去把李含星給幹掉,這樣豈不省事?」唐燕歸聽了,斥責道:「胡掌門,你怎麼這麼魯莽?總諒先問清楚才是。」孟陽心裡一緊:「他們竟是要對我的師父下手嗎?原來我還想胡亂編個理由,現在看來我可不能那樣了,無論如何我不能害了師父。」於是便說道:「不關我師父的事,是我自己要救的。你們別為難我師父。」唐燕歸一下子變了臉色,抬起手,「啪」的一下打了她一個耳光,打得她嘴角流出鮮血。隨後便說道:「好,讓你嘴硬。我看你能堅持多久!」說完轉身便走,留下她一個人在黑暗中漸漸絕望。這一次,無論她再怎麼叫喊,都再也沒有人來理會。隨著飢餓的不斷加劇,她已感到全身麻木,整個人昏昏沉沉,已經根本站不直了,全靠那兩條鐵鏈支撐著她。這是她從未體會過的可怕感受,之前師父的嚴苛訓練相比之下簡直不值一提。她只覺得度日如年,已分不清到底過去了多長時間,只依稀覺得時間不斷過去,不知道這可怕的折磨何時才會結束。恍惚間,她隱隱約約看到師父李含星在她面前,她哭著求師父:「師父,弟子實在受不了了,求師父救徒兒一救...」可李含星只是搖了搖頭,說道:「孩子,我幫不了你。有些困難,只能由你自己闖過去。」說完便漸漸走遠,無論她怎麼呼喊都沒有再回頭。忽然,她又看見了楊雪線,只見楊雪線正被一群敵人圍住,她急忙過去幫忙,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狂奔,總也趕不過去。接著,她只覺眼前李含星、楊雪線、林信等人不斷閃爍,不停同她說著話,似乎肚子也不是那麼餓了。後來,那些人影全部消失,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她徹底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