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2章 朕需要多一隻眼睛
夜色之下,皇甫忠腳步匆匆的朝著延福坊而去。
剛剛抵達一座府邸門前,就看到宗正寺卿、鄭王李敬,太常寺卿袁嘉祚,還有太子舍人殷仲容,太子崇文館學士顏昭甫幾人一起從府中走出。
皇甫忠立刻站在一側,拱手行禮。
李敬看到皇甫忠,滿意的點點頭,說道:「皇甫長史英姿挺拔,能力脫俗,好好做。」
「多謝王爺誇讚。」皇甫忠立刻拱手。
李敬笑笑,轉向後方說道:「好了,便如此吧,我等還要回宮中向陛下稟奏。」
「喏!」府門之下,監察御史皇甫日休,工部郎中皇甫湜,太常少卿皇甫公義等人一起走了出來。
等到送李敬等人離開之後,安定皇甫氏的眾人,這才一起返回到後堂之中。
剛剛回來的皇甫忠有些糊塗,看向皇甫日休問道:「堂兄,這是怎麼了?」
「前段時日,太子舍人殷仲容上門來為七娘說親。」皇甫日休輕嘆一聲,說道:「自從叔父故世之後,七娘為叔父依照古禮守孝三年,也是因此,耽擱了她的婚事,前些日子,孝期已到,已經有幾家人家上門說親,但七娘都不怎麼滿意,沒想到……」
「太子舍人殷仲容,太子,不對,太子的年齡還小,不,是陛下。」皇甫忠立刻醒悟了過來,鄭王李敬,太常寺卿袁嘉祚,他們出現在這裡,就是來為皇帝納妃說親的。
想到皇甫忠立刻忍不住的罵了一聲:「他殷家和顏家也是山東大家,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殷仲容的父親是陳郡長平殷令名,貞觀朝的光祿寺卿,而顏昭甫是唐初名臣顏師古的侄子,山東臨沂人。
而且他們還是一家人,甚至於在他們的背後,還站著同樣的一個龐然大物,關中柳氏。
「其他的不說,這門婚事,族裡是贊同的,畢竟七娘的事情就擺在那裡,至於說陛下。」皇甫日休笑笑,說道:「如今既然已經是姻親,那麼也就沒有那麼多說不得的了。」
稍微停頓,皇甫日休說道:「陛下雖然宮中后妃人數不少,但其實你我都知道,相比於太宗皇帝和高祖皇帝,陛下的後宮人數已經是極少了,甚至就連九嬪之一的充媛,如今還空著。」
「所以,七娘入宮之後,會被封為充媛了,我皇甫家的家世還不夠吧?」皇甫忠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陛下器重。」皇甫日休對著皇宮方向輕輕拱手,說道:「你我兄弟是開元五年文武狀元,自立國以來,這也是沒有的,更別說,二位叔父,也都受陛下重視。」
「為叔剛被陛下授為將作少匠。」皇甫湜面色苦笑的拱手。
「那麼工部侍郎?」皇甫忠忍不住的問了一句。
「沒可能了。」皇甫湜雖然苦笑,但還是點點頭,說道:「將作少匠也不錯,將作大匠裴匪舒年紀不小了,再過幾年,為叔就或許能夠接替升為將作大匠。」
將作大匠是從三品的官職,相比於工部侍郎可能還要好些。
而且說實話,本朝以來,從將作大匠升任工部尚書的人是最多的。
貞觀朝地閻立本閻立德,無不如此。
甚至就連本朝的工部尚書黃仁素,也是從將作大匠升上去的。
「當然,前提是你能升任將作大匠。」一側的兩鬢斑白的皇甫公義終於開口。
皇甫公義本來不怎麼理會朝中的事情,畢竟他曾是李賢的太子詹事,回朝以來很少理事。
但是一來,如今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已經到了致仕的邊緣,需要為家族後人考慮;二來,李絢今年在洛陽,為李賢過繼了一個宗室子弟,由代王妃裴氏撫養。
李賢是個倒霉的太子,他因為謀反被廢,到了巴州好不容易過上幾年安定的日子,沒想到武后突然篡位,殺了李顯和李旦,也沒有放過李賢,甚至李賢,還有他的妻子房氏,他的幾個孩子,全部都被武后所殺。
幾乎已經絕嗣了。
李絢今年在洛陽為李賢過繼了一個宗室子弟,封長沙郡王。
當然,這是因為李賢沒有被追封為皇帝的緣故。
不像李弘,他被追封為皇帝,所以他的兒子可以被封為嗣代王。
「那麼七娘呢,七娘是什麼態度。」皇甫忠忍不住的看向皇甫日休,畢竟皇甫日休才是七娘的親堂兄。
「七娘性子疏離你是知道的,此事她說了無可無不可。」皇甫日休無奈的聳聳肩。
「如此也不是一件壞事。」皇甫忠輕嘆一聲。
皇甫公義笑笑,說道:「你們又不是沒有聽說過,陛下後宮和諧,皇后體愛諸妃,幾乎可與文德皇后相提並論,相比於高宗皇帝一朝,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呸!看我胡說什麼。」皇甫公義抬頭,說道:「走吧,都進去,商量一下婚事吧,這事可不是小事啊!」
……
兩儀殿中,李絢平靜的看向李敬:「皇甫家答應了?」
「是!」李敬認真拱手,然後好奇的問道:「陛下為何會同意這門婚事,皇甫家的門第不夠九嬪之一的充媛的?」
「朕需要多一隻眼睛。」李絢放下手裡的細竹金筆,說道:「上萬精銳騎兵一路殺入新羅,朕需要多一隻眼睛來看著他們,否則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會傷筋動骨的。」
「是!」李敬肅然拱手。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李敬拱手道:「陛下,前些天臣一直聽人議論科舉主考之事,長安坊間多傳言,下屆科舉主考會是左相?」
「不會。」李絢笑笑,說道:「是吏部尚書雲弘胤,明年他將會是科舉主考,朕壓了他好幾年,明年也是時候放開壓的那隻手了。」
「這麼說……」李敬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李絢輕輕搖頭,說道:「朕也說不好,看情況吧,若是需要,雲卿便會以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成為宰相。」
「是!」
……
兩儀殿外,李敬抬起頭,看向天空,他終於明白,大變就要來了。
一粒雪花從高空緩緩落下,飄在了李敬鼻頭之上。
一點冷意直透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