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CH.83
平日里莊嚴肅穆的法院門口,今天一天出現了幾次高潮迭起的情形。
從喪屍發現人類存在後的群魔亂舞，再到一批特警持槍維持廣場治安，再然後是葉小川當眾承認人類物種后的集體失語，最後就是現在,葉小川從法庭出來,身影再次出現在側面口。
翹首以盼的喪屍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也許窮盡他們一生,這都是唯一能看到人類的機會了。
如果不是先前無數喪屍被擊中生死未卜的前車之鑒,他們現在就想撲到葉小川身上。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只要他們還想讓人類活著,就必須忍著。
他們的的呼喊聲,快衝破天際。
哪怕法警、武警、特警各路被臨時調派來的警衛力量盡最大努力維護治安,阻止喪屍們過於激動,但在真正面對葉小川時他們還是忍不住喪屍本能中的暴戾與衝動。在意識到快失控時，大部分喪屍都按了自己後腦勺晶元的加強紐，晶元有自動保護機制，在發現宿主情緒過於激動或是進食慾望太過強烈，除了電擊和及時產生中和劑外，還可以自主加強效果，以便他們儘快保持冷靜。
葉小川就在這樣的氛圍中走入法院為他準備的車輛里。
武警擔心他們的車子被圍困,要快速關門時，卻被葉小川突然阻止。
早就在外被氣氛感染的記者們，他們敏銳的嗅覺告訴他們有爆點，拚命擠到前面。
一個個話筒，對著葉小川，試圖採訪到第一手資料。
果然,葉小川依舊是那個敢從喪失堆里穿過的兇悍人類，他直面鏡頭，道：「如果確認我是人類，那麼你們是不是對唐凌安少了一句抱歉？」
由於葉小川在所有人無法預料的情況下出現，眾人都忘了他們來這裡的初衷，是來看唐凌安的判決。
記者立刻敏銳地嗅到了不同之處：「你是為了唐凌安才出現嗎？」
「為什麼你一個人類會為了喪屍出面？」
「你不怕死嗎？」
……
「我當然怕死，但為什麼他要替我的出現背責任，如果一切起始是因為我，那麼就該我來完結。」
「你認識唐凌安嗎？」
「不認識，但我敬佩他。」
是啊，一個願意麵對槍決和污衊、侮辱都面不改色的人，為什麼不敬佩。
如果人類不出現，他會有什麼下場，大家心裡有數。
可在這之前，沒人相信他，就像他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一樣，把他曾經做的事，有的沒的都大寫特寫，網路上充斥著某種替天行道的正義，有的內容不堪入目。
實際上，大部分人只是人云亦云，把平時積累的憤怒都加諸在他身上。
更何況，超過八成的網民認為，如果不是唐凌安，戰神的榮耀也不會有污點。戰神的粉絲遍布全球，他的粉絲可以說是戰鬥力最強的，也是對唐凌安這個拖累戰神的存在最反感的。
說完這句話，葉小川就徹底不回答所有問題了。
他也無法再回答，因為防彈車附近聚集了各色各樣不要命也要搶頭條的喪屍記者們，武警們立刻關上了車門，車子在喪屍們熱烈的簇擁下，緩慢行駛。
直播到這裡，在線人數已經創了歷史記錄。
人類重新出現在這個星球，讓各個聯盟都無法淡定。
網路上更是掀起了各種質疑聲，要求華夏方面連通國際，全球直播。並且，他們認為人類是全地球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哪怕他是華夏人，也應該受到全球保護，華夏應該把他放在地球上最安全的地方。
究竟哪裡最安全，那就眾說紛紜了。
這些年隨著各方勢力整合重組，按照地域形成了五大聯盟和多個小聯盟，其中聯邦聯盟與華夏聯盟是地球上最大的兩個聯盟，平時無論是貿易還是軍事，依舊小摩擦不斷，聯邦聯盟還時不時拋個華夏威脅論，順帶抹黑一番。
誰都無法預料，一個人類的出現，會給本就岌岌可危的局勢帶來怎麼樣的變化。
以聯邦聯盟為首的總長們要求華夏儘快通過邊境審核，讓他們的精英團隊過來，為人類進行最全方位的呵護。
聯邦聯盟認為他們擁有最高端的科技，最先進的人才，最完善的設備；澳洲聯盟認為澳洲擁有最天然的氣候，空氣指數位居世界首位，為了人類的生命健康，他不應該呆在病毒污染最嚴重的華夏；印東聯盟位於中東，這本是最混亂的地區之一，但他們這裡卻是世界上亞人存活最多的地方，用他們的話說，我們能將亞人照顧的這麼好，生存率這麼高，就是因為我們這裡有世上最純粹的信仰，這個人類是神之子，應該回歸神的懷抱……
總長看到這群厚顏無恥的傢伙們，氣得差點想把平板拍在他們臉上。
葉小川是我們華夏人，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各聯盟態度不同，但最終想法都是將人類迎回本國，這也導致網路上的各聯盟喪屍為了得到人類，而群戰四方。
華夏聯盟的喪屍，邊循環播放人類出現到離開的視頻，邊擼起袖子在網上開戰了。
對於人類的歸屬問題，總長宗盛正與對方在磨皮，他現在連一區的主幹道都還沒通過，一路上到處是車禍，行駛的無比緩慢。
與此同時，不少外網的喪屍們也翻牆來到華夏網路，在網上積極與華夏網友們群戰，各路表情包滿天飛。
宗盛也發現葉小川在法庭說的那句話：我也希望能更多的了解這個新世界，了解你們！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他身為人類尊重喪屍的權力，也希望喪屍能尊重他的人權。
宗盛覺得這段視頻，特別解氣。
你們不能不尊重人類自己的意願吧，敢在這兒明搶，是不想維持現階段的和平嗎。
想搶奪人類，你們先問問他自己意思。
這個不是我說了算的，你們想過來可以，經過人類的同意吧。
人類被帶走了，但餘波卻一浪高過一浪。
宗盛也不繼續扯皮了，直接丟了這個視頻給那群鬧得不可開交的聯盟總長們。
各個聯盟還不太懂華夏語言的博大精深，用翻譯的意思就是，人類待哪裡是他自己決定的。
你們想了解就了解？
看到了嗎，他有自主權。
唐凌安他們的車子，也被堵在離法院還有四條主幹道的路上，現在寸步難行。
當唐凌安看到視頻中蜂擁而至的發狂喪屍，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裡。
葉小川那樣堅定無畏，視周圍喪屍於無物，一步步堅定走向法庭，對著底下所有叫囂的喪屍承認自己是人類，實在太有勇氣了。
一舉一動，都奪人眼球，這樣的人就算不是人類，也沒誰能逃脫他的魅力吧。
唐凌安不自覺地摸著心臟跳動的位置，那裡，在跳動著，越來越快。
一絲漣漪，與悸動，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而生。
他狠狠閉上了眼，扯到傷口，唐凌安緩了一會，不敢再大動作。
前頭開車的優生感覺到唐凌安的動靜：「你剛從生死關頭回來，就不能安生點嗎，還老說你哥怎麼怎麼不為自己考慮，你們根本就是親兄弟吧，送死的姿勢都差不多。放心吧，我對小川有信心。」
唐凌安也不辯解，邊靠在車廂上，邊關注著葉小川。
葉小川進入法庭后，他緊張的神經放鬆了些，又很快再次蹦緊。
他們，還是見面了。
當唐凌安看到葉小川與唐衍君對視一笑時，怔忡了許久，直到直播平台因突然湧入網民過多而直接黑屏，他也沒什麼反應。
哪怕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還是有一種獨屬於他們兩人的默契。
一直以來，葉小川以為面對的都是哥哥，他最初信賴的就是哥哥。
如果不是哥哥，也許一開始，葉小川都不會答應留在實驗室，更不會與他相處這麼久。
酸澀與茫然，充斥在唐凌安心中。
久久不散，就像這百年來，從未消失過的苦澀。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哥哥，他不過是個影子而已。
他凝視著屏幕，緩緩道：「不用去了。」
「什麼？」
「不去法院了。」
「你怎麼突然智商回歸了，一點徵兆都沒有。」仟仟尛哾
唐凌安像是沒聽到夥伴的調侃：「我現在以哥哥的身份出現，只會讓場面更混亂。」
「我剛才不就這麼勸過你了。」
你還不是腦袋發熱，非要趕過去，就怕葉小川被那群喪屍給生吞活剝了。
「而且，待哥哥出來，我們也應該換回來了。」
「啥意思！」優生踩上剎車，「那我們又要過上猜猜猜的日子了？」
這對兄弟長相身材都刻意弄得一模一樣，連性格都可以無縫切換的扮演，如果他們有意扮演對方，就是最精密的儀器都不一定側的出來，這也是百年來沒人能準確分別他們兩人的原因。
這次事發突然，情況緊急，不然小喬也不會說實話。
一旦兩人又一次回歸原位，只要他們自己不說，其餘人又要開始猜在自己身邊的到底是哥哥還是弟弟。
反正他們每次換，除非必要，都是保密的，只有兩兄弟自己知道。
唐凌安靜靜摩挲著再次亮起的屏幕，畫面上播放的正是葉小川來到法院門口的場面。
「該換回來了。」
「不然，我快不知道我是誰了。」
他不知道自己想證明什麼，只是想知道如果以本性面對葉小川，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