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張凡話語一落,宴會現場落針可聞,無人出聲。
「爽啊!」大廳角落中,有被天寶閣欺壓過的武者回過神來,暗自稱快。
嘀嗒!嘀嗒!
天寶閣頂層,那人止住後退的身形,看著手中不斷滴落的鮮血,神色有些震動,似是不敢置信,他凝視著右手上的可怖劍傷,隨後將右掌緩緩放下,面色凝重的看向張凡。
張凡與他目光對視,神色冷漠。
既然你用掌法來欺壓我天刀閣人,那我就用你引以為傲的劍法,破你的殺招!
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這張凡,倒是好手段!」雲天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黑眸微縮,凝神輕語,隨後緊緊的盯著張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凡這次選擇出手,目的自然是為了震懾宵小,如今局勢混亂,外來武者很多,龍蛇混雜,而天刀閣此次拍下了不少好東西,若是天雲城內的勢力,自然明白天刀閣的厲害,即便寶物動人心,也不敢妄動。
可這群外來勢力卻只聞其名,並不知曉天刀閣,到底有多強大,很可能會選擇鋌而走險,冒險一搏,到時候對他而言,雖然算不上什麼,但對於閣內其他人,尤其是一些修為低下的葯園少年來說,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畢竟他們中,有一部分還居住在天雲城內,或是有父有母,或是有弟妹需要贍養,節假日期間,他們也會選擇返回家中,將掙取的銀兩,送給親人,支付日常餐費、武館學費等。
而張凡的目的確實也達到了,如今見到他的恐怖實力后,一些原本還蠢蠢欲動的外來武者,紛紛低下了頭顱,心中一凜,不敢直視他,壓制住了內心的慾望。
畢竟,生命和寶物,哪個更重要,他們還是能分清的。
「我們走。」
張凡收回目光,面色平靜的開口,他直接無視了四周的其他賓客,隨後踏步離開。
「呵呵……」穆主管嘴角微揚,他朝著頂層桀驁一笑,隨後瞥了那群外來武者一眼,跟在了張凡身後。
「閣主霸氣!」蘇夜忍不住慨嘆一句,隨後他和天刀閣眾人拿上東西,連忙跟了上去。
周圍賓客眼見張凡朝他們走來,紛紛朝兩邊退去,撤出了一條寬敞的通天大道,不敢有絲毫阻攔。
他們神色皆有敬畏,那是對強者的尊敬。
「天,要變了。」有意識到暴風雨即將到來的武者,喃喃低語,他們面色陰晴不定,似在思考得失,心中已經在考慮,應該站在哪一邊了。
「唉!」看著張凡等人大步離去,金袍老者欲言又止,最終他搖搖頭,咽下一口酒水,嘆了口氣。
他雖說是天寶閣中,一位權勢頗高的副閣主,但天雲城的天寶閣,只是一座分閣罷了,面對前兩年強勢降臨的新閣主,他雖然心中一直不愉,有些惱怒他的某些行為,但形勢逼人,他也不得不低頭,如之奈何啊!
天寶閣頂層,那位神秘閣主此時已經走入閣內,他面色略顯蒼白,坐在圓形蒲團上,緩緩調息,隨後運轉一門高深的療傷內功,手掌上的傷勢頓時好轉了不少,已經開始癒合。
「這張凡,實力又增強了一分!」他凝神思索,目光閃爍。
「那張凡實力不俗,你不是他的對手。」
這時,忽然一陣清風吹來,一位道袍老者走到了他跟前,直言道。
「師尊!」雖然心中有些不快,但對於道袍老者,他不敢多有逾越,連忙起身,
神色恭敬道。
「等等吧,不久之後,會有人對付他的。」道袍老者瞧了他一眼,隨後眼中浮現出了不易察覺的凶光,頗有些神秘道。
宴會大廳內,出了這檔子事,原本得了白給的丹藥,還有些心生愉悅的賓客,紛紛都神色憂慮起來。
一些地位較低的武者,交頭接耳,目光在一些強大勢力身上來回掃視,似在思索著什麼,更有一些人在見識到天刀閣的強大之後,立刻就走了出去,心中已經想好,應該站在哪一邊了。
……
半小時后,騎著良馬,奔行在返程路上的蘇夜等人,已經相當接近天刀閣了,蘇夜估摸著,二者的距離,也就在三四里路左右。
「呸!一群鼠輩!」故意放緩速度的天刀閣隊伍中,走在前列的穆主管再次掃視了一下四周,見沒人隱藏,隨即皺眉,他面色不愉,忍不住又啐了一口。
他還以為那群外來武者,還真有點血性了,原來,全是一群慫包!
他們都已經快接近目的地了,那些人居然還不打算動手。
這是根本不給他,出手反搶的機會啊!
回到天刀閣后,蘇夜拿上包裹,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這柄寶刀重達千斤,光是拿著,就已經有些吃力了,目前看來,用它殺敵,還是力有所逮!」
庭院里,蘇夜手中緊緊握著那柄拍下來的黑色寶刀,他簡單揮舞了一下,隨即思索。
他如今突破到了通玄中期,氣力再次有所增長,一身力道,大概達到了五六千斤左右,但手中的寶刀光是重量就達千斤,揮舞起來都有些吃力,就更別說激烈戰鬥,強勢殺敵了。
「不過我很快就能再次突破,到時候再使用這柄寶刀,自然也就輕鬆多了。」蘇夜回到屋內,將黑色寶刀收好,隨後他稍作調息后,便再次修鍊起了金剛功。
半小時后,天刀閣正北方,張凡住處。
「這兩件東西……會有用嗎?」穆主管此時握緊手中的木盒,神色複雜道。
用紫靈木製造的木盒中,靜靜躺放著養魂寶葯,和那顆通體銀白的增壽丹。
「或許吧,總得試一試。」張凡坐在深褐色木椅上,靜默了一會兒,隨後緩聲開口。
「是啊……總得試試看!」穆主管深呼吸后,強撐起笑臉,抱有一絲僥倖道。
只是他心中依然沒底,眼神中,蘊含著一抹深深地哀傷。
……
入夜,冰雪紛飛,天刀閣內,稍顯偏僻的東北角,一棟略顯破舊的墨色小屋,飄搖佇立,靜謐悠然。
「咳咳!」
看著穆主管取來的增壽丹和養魂葯,寧丹師從木床上,顫顫巍巍扶著牆壁,坐起身子,他咳嗽幾聲,緩緩站起,面色憔悴,身軀佝僂著,像是用盡了全力。
他就像舊時代的一張老報紙,被遺棄在了新時代的洋流中。
「老朽,多謝閣主和主管的厚愛。」寧丹師顫著右手,拿起右側木桌上的一瓶丹藥,仰頭服下后,頓時面色好轉了一些,恢復了些許氣力,隨後他看向眼前的穆主管,溫和笑道。
「但是……沒用的。」寧丹師目光平靜的,看著穆主管手中的木盒,他微微搖頭,輕聲陳述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曾經被那些人,和那些情所傷,這些外物,雖然不俗,卻也根本無法挽救,他那如同風中殘燭般的蒼老軀體。
穆主管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右手微顫,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剛毅如他,眼中也不由閃爍起了些許晶瑩。
「謝謝……還有……」穆主管吸了口氣,強忍著心中悲痛,他咧嘴微笑,一如曾經的年少笑容,隨後他真摯道謝,轉身離開時,步子在途中,又頓住了。
「辛苦了。」
穆主管肩膀微抖,隨後垂頭輕語,目中飽含了溫情、留念、不舍,還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悲色。
他伸出右手,接著吱呀一聲,緩緩推開「飽經風霜」的木門,消失在了雪夜中。
雪花紛揚的夜晚,無邊的寒氣撲面而來,冰冷刺骨,凍徹心扉。
穆主管那茫然無神的面龐上,兩行熱淚,自然流淌,打濕了衣襟,決堤了心牆。
幾十年的生死交情啊!如今,卻不得不面臨分別。
面對死亡,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