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還珠（下）
兩名劫犯走了之後林知默對黃衣女子說道：「小姐，你覺得這樣處理合不合適？」
黃衣女子嘆口氣道：「想不到大陸和寶島的環境都差不多。」
林知默呵呵一笑，解釋了一句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整個燕京的治安還算不錯的。既然你也沒什麼事，那我就先走了。」
林知默說完便轉身打算離開，但是心底卻盼著對方能夠出聲留下自己。
果然，林知默剛走出兩步就聽黃衣女子說道：「先生，請等一等......」
林知默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喜sè，但是等轉過頭來卻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黃衣女子看到林知默臉上疑惑的表情也是鬆了一口氣，於是說道：「是這樣的，恩，剛才我聽先生你說你是一名演員？」
林知默點點頭道：「對，我是演員，不過就是沒演過主角罷了，準確的說我比群眾演員要好上一些，但是比配角要差一些。」
一邊說著原本故意流露出失意表情的林知默忽然想起了這兩年自己所付出的努力，臉上的表情漸漸真實的悲戚起來——從95年孤身一人帶著一百元錢來到燕京，在電影製片廠蹲過點，在酒吧賣過唱，在騙子公司被騙去過全身的錢財，後來仗著有些本事改行做武行，最後卻險些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一個演員的夢想，或許最開始的時候自己來到燕京只是聽說做演員賺錢，為了替家裡還賬而做演員，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林知默卻發現自己漸漸地迷上了表演，迷上了演員在劇作之中經歷各種愛恨情仇的感覺，為此哪怕在武行這個極其危險的領域一干便是一年。
黃衣女子沒想到林知默此時此刻會想到這麼多，但是也仍然被林知默眼中所流露出濃郁的哀傷所打動，原本只是想給林知默一個小角sè的想法被自己推翻，咬咬牙道：「是這樣的，我是來自寶島的製片人，這次來到大陸是想拍攝一部瓊瑤劇，我覺得你的形象和劇中的一個角sè很相像，這樣，如果你明天有時間的話可不可以來劇組試一下鏡？」
林知默一下子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的感覺，腦子也變得暈暈乎乎的，儘管自己之前賭博式的故意對兩個劫犯說自己是一個演員就是要引起對方的注意，但是當機會真正降臨時林知默還是有些發懵，對於自己是怎麼接過對方留下的地址，怎麼離開的都不清楚，直到躺在地下室的床上林知默才反應過來。
「寶島的劇組？不會和周薇是一個劇組吧？」林知默暗暗想到，隨即便搖搖頭，暗笑自己多疑，「怎麼可能會那麼巧？」
第二天早晨，林知默習慣xìng的在五點就起來，跑步，練拳，回到地下室之後林知默換上了自己最體面的衣服，但是左看右看仍然覺得不太滿意，一咬牙，林知默來到商場花了五百元錢把自己從頭到尾裝飾了一遍。
早晨九點，林知默來到了和苑賓館，稍作打聽之後，林知默便來到了一個小型的會議室，會議室外面放著兩排座椅，但是現在都被前來試鏡的演員坐滿了。
林知默發現參加這次試鏡的演員手中都沒有劇本。
沒一會兒便輪到了林知默，進入小會議室，林知默看到在會議室裡面擺放了一張大的辦公桌，桌子後面坐著四個人，每個人前面都放著一張身份銘牌，中間坐著的是一名相貌普通，皮膚微黑的中年男子，如果把他放到人群裡面絕對是最不顯眼的一員，但是男人面前的銘牌卻令人收起小覷之心，上面寫著「導演孫書培」。
男人左手邊正是昨晚被林知默就下來的黃衣女子，不過今天她穿了一身灰sè的職業裝，顯得很是幹練，身前的銘牌上面寫著「製片何瓊」。直到此刻林知默才知道她的名字。
男人右手邊也是一名女子，年約三十餘許，同樣是一副職業裝束，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十分莊重，身前的銘牌上面寫著「副導演柳芳」。
在導演右手邊第二位是一名身穿西裝的男子，滿臉的嚴肅，身前的銘牌上面寫著「製片歐長林」。
四人看到林知默也是眼前一亮，一米八的身高在白sè襯衫的烘托下顯得更加頎長，面貌說不上多麼英俊，但是兩條濃密的眉毛以及清澈明亮的眼神卻給人留下一種帥氣的感覺，高挺的鼻樑以及弧度分明的嘴角卻流露出堅毅的氣質。
有時候在娛樂圈內，太過英俊的外表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像林知默這種有些小帥的演員才是導演的最愛。
林知默深吸一口氣，知道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即將到來，開口說道：「我叫林知默……」
話沒說完就被歐長林打斷，說道：「我們現在需要你給我們一個表演。」說著不待林知默反應就直接說下去道：「請你表演一下，你剛剛和女朋友見面，但是對方卻告訴你要和你分手，你會是什麼反應。」
林知默閉上眼睛想了一下，然後睜開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請問，能不能告訴我，我要表演的是什麼年齡的男人呢？」
辦公桌後面的四人都是一愣，隨即露出一絲滿意，柳芳副導演說道：「那你分別表演一下十幾歲和二十多歲的失戀男生吧。」
林知默點點頭，又閉上了眼睛。
何瓊看著林知默心底也是有些忐忑，就在昨天回來之後何瓊便告訴孫書培，自己發現了一名演員，適合演劇中的爾康，但是沒想到柳芳副導演居然也推薦了一名演員，尤其是對方還是中國戲劇大學的學生，並且已經參加過不少戲劇的拍攝。
而對於林知默，何瓊卻是沒有多少了解，經過商量之後幾人決定明天對林知默進行一番考驗如果確實合適的話那就讓他演，如果不合適就換成一個配角，頂多在戲裡面多增加一些台詞也算是報答了對何瓊的解救之情。
林知默睜大了眼睛，雙手向前虛抓彷彿抓住女生的肩膀，臉sè通紅，呼吸急促，大聲說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分手呢！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在一起不會影響學習成績，要一起努力考上燕京大學的啊！」
辦公桌後面的四人也俱是點點頭，表演很有靈xìng，雖然不夠深入但是也算得上不錯。
柳芳點點頭道：「好了，那你在表演一下成年失戀是什麼樣子吧！」
林知默吁了一口氣，身上的氣質陡然一變，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淡然，但是手指卻有一些輕微的顫抖，林知默的眼睛變得慢慢濕潤，眼圈發紅，聲音微帶哽咽，但是帶著一股子疏遠說道：「就這樣分手了么？五年的感情就這樣輕易否決了么？」
孫書培看到林知默的表演忍不住喝了一聲彩：「好！入木三分！」繼而轉過頭對旁邊幾人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何瓊自是沒有意見，歐長林不置可否，柳芳皺了皺眉，她還是比較看好前一位演員，於是說道：「要不先給他劇本，讓他表演一段試試？」
孫書培也覺得這樣比較保險，轉過頭來看向何瓊，他知道何瓊似乎對這個林知默很是看好。
何瓊知道柳芳對於沒有表演經歷而且不是科班出身的林知默不大放心，但是剛剛看過了林知默的表演，何瓊對林知默的演技大為欣賞，於是說道：「好，就聽柳副導的。」
於是柳芳對林知默說道：「林知默是吧，你過來拿一份劇本，下去之後好好消化，等會兒我們再叫你。」說著給林知默指著一個場景說道：「等下你就表演一下這個片段。」
林知默心中激動異常，強壓住自己的喜悅，對四人鞠躬致謝。
何瓊擺擺手：「不用謝我們，如果你等會兒表演的不合格我們同樣不會給你角sè。」
林知默心中一凜，肅然道：「我不會讓諸位失望的。」
……
一個半小時之後，林知默被工作人員再次領了上來，此時四位主審官經過一番面試現在都有些疲憊了，看到林知默上來也不廢話，柳芳直接說道：「我來給你配戲，你就直接演吧！」
林知默定定神，同樣乾脆說道：「好。」
林知默要表演的是爾康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紫薇，但是卻遭到了父母的反對，因此三人之間進行的一場對話，由柳芳來念福倫的台詞。
只聽柳芳念道：「如果紫薇只是一位平民百姓，既然你們有情，就把她收在身邊做個小妾，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她是龍女啊，你忍心委屈她么？」
林知默的表情變得堅毅，但是眼中的熱情任誰都看得出來，聲音柔和卻堅定：「我不會委屈她，除非鳳冠霞帔，三媒六聘，把她正式娶進門，否則，我不會讓她做什麼小妾，除了她，我不要任何女人。」
柳芳對於林知默的表演也算滿意，不過還是繼續念道：「你腦筋清楚不清楚，皇上指婚的時候你敢抗旨嗎？什麼除了她不要任何的女人，你已經不是孩子了，在皇上面前當差，身負重任，你居然說這麼幼稚和不負責任的話來？我告訴你，你在不懸崖勒馬，是比我們把紫薇送走！」
在柳芳念這一長短台詞的時候，林知默並沒有乾巴巴的聽著，他的表情也隨著對方的台詞變化而變化，當柳芳念完的時候林知默臉上已經變成一副焦急的模樣，急切地問道：「你要把他送到哪去？」
柳芳此時看著林知默的表演居然有些被他帶動，念劇本的時候也不再是不帶感情的直接誦讀了，帶著一絲謹慎說道：「自從還珠格格來了我們家一趟，我覺得紫薇留在我們家裡，就像留著一個隨時都會燃燒的火種一樣，那危險的不得了啊！現在又發生你們兩個的事，我就更擔心了。本來留她是出於一份好意，怕只怕是好心沒好報留出大禍來。」
柳芳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林知默帶的入了戲，但是旁邊的孫書培導演可是注意到了，不由得對於林知默的能力更加看中。要知道長相英俊漂亮的演員易找，既長得帥氣同時演技也好的演員也能找，但是能夠自己演的好的同時又能提高合作演員的演技的演員就太難找了，毫無疑問，林知默就是這種演員。
此時的林知默自然不知道孫書培的心理變化，他現在已經完全的投入到戲中了，他的聲音透露出一絲凄苦，又滿是對於紫薇的憐惜，道：「阿瑪！紫薇的身世和心地你們和我一樣清楚，她現在是有家回不了有爹不能認，用她的話說，天地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地，好不容易我們家收留了她，現在卻由於我的情不自禁，逼得她連我們家都住不下去了，那你們讓她怎麼辦？讓我怎麼辦哪？」
柳芳此刻也完全把自己放到福倫這個角sè身上了，耐心的對「爾康」勸解道：「其實我對紫薇，是既敬愛又憐惜的，但是憐惜是一回事，能力是另外一回事。你必須記住，你給不起她任何東西，那麼愛之豈不是害之？」
林知默臉上充滿了倔強之sè，雙目之中散發著堅定的光芒：「我要定了紫薇！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我，就是皇上也不行。該怎麼『要』我還沒計劃好，但是我相信人的力量可以勝天，天都能勝還有什麼勝不了的呢？請你們相信我，我一定會有辦法，我一定會娶到紫薇的。這個問題請你們不要管了，讓我自己來cāo心吧！」
林知默表演完畢，何瓊第一個反應過來，鼓掌道：「好，好一個爾康！」
柳芳也回過神來，對於林知默居然能夠把自己帶進戲裡面也感到驚訝，不過她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對林知默微笑道：「我很期待和你的合作。」言下之意自然就是讓林知默飾演爾康了。
林知默用力的一握拳頭，臉sè激動地有些發紅，對著四人又是一鞠躬，感激道：「謝謝，謝謝各位導演製片！」
孫書培對於林知默的懂禮貌很是欣賞，於是說道：「劇組馬上要在七月中旬開機，你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對了，你的聯繫方式是什麼？」
林知默一撓頭，露出一絲尷尬說道：「我還沒有呼機……」說著想到了什麼於是問道：「導演您看這樣好不好，我就在咱們劇組休息的賓館也住下來，也方便我嚮導演請教一些問題好嗎？」
孫書培到時沒料到林知默會這樣說，想了想也覺得沒有問題便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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