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首播
「我叫方冉，是個主播，平時沒事的時候喜歡打打遊戲，看看電影什麼的
那天下午五點多鐘，我像往常一樣，在家睡的正爽時，卻被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吵醒。
以往那無比悅耳的手機鈴聲如同催命符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刺激著我的神經，把我強行從睡夢中拉醒。
咒罵一聲，我極不情願的從枕邊摸出手機。
不用看來電顯示，我就知道一定是陳勝那廝打來的。
作為可以跟我穿一條褲子貼面鋼槍的發小，陳勝雖然有個牛掰到不行的人名，但卻經常不幹人事。
「老方，我在樓下，你人吶！」
剛一接通，電話那頭便傳出了一副精力過剩，類似烏鴉哭喪的破鑼嗓子。
為避免耳膜撕裂，我把手機挪開了些許，有氣無力的道：「有屁趕緊放，困的很。」
「還在睡？你丫屬豬的啊？」
電話那頭的陳勝分貝逐漸加大，不得已，我乾脆將手機放在枕邊。
「昨晚播太晚了，這會兒屬實是睜不開眼，你直接說幹嘛就行了，哦，借錢是吧，行，等我睡醒了燒給你。」
「昨天不是休息？」
「打遊戲……」
太困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讓陳勝閉嘴，然後好繼續去夢我的周公兒媳。
只不過天不遂人願，電話那頭的陳勝瞬間將聲音提高了八個分貝：「靠！勞資拼死拼活的忙前忙后，累的跟狗似的，你居然通宵打遊戲？你還有沒有良心！」
「……」
「我這好不容易預約到了老程，你就這麼對勞資？」
「……」
等等！
老程？
短暫的沉默后，我迷迷糊糊想起，今天好像確實有特別重要的事兒。
拼盡最後一絲殘存的清醒爬起身，打了個哈欠，我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良久，才終於恢復了正常。
五年前，我高考落榜。
為了不讓父母臉上無光，少一些鄰居的指指點點，我毅然決然的跑到鄰市江城干起了路邊攤。
本想著依靠攤煎餅能過上財務自由的生活，但經歷了社會的毒打後方才明白。
錢難掙，屎難吃。
到頭來，不僅分文沒掙到，還倒欠一屁股外債。
幸好，在最難的時候，同為社會殘渣的發小陳勝找上門，要帶著我一起做直播。
起初，我是不屑的，自己有手有腳，何必去搞那種求爺爺告奶奶才能換來的錢。
只不過在見識到陳勝依靠一手三秒炫可樂的絕活就掙到他之前一周才弄到的工資之後，我毫不猶豫的加入了。
有什麼是能比輕鬆賺錢更讓人快樂的事呢？
沒有。
依靠三寸不爛之舌的基本功，我倆確實在直播前期吃到了很多紅利，並在江城按揭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小套房。
但直播這個行業，如果沒有一技之長，是很容易被淘汰的，長期觀看同一種風格，觀眾極易產生視覺疲勞。
所以，經過反覆斟酌，我們一致決定，將之前的雙檔搞笑互掐改成戶外探險。
陳勝臉皮比我厚，我決定讓他去牽線搭橋，找到同是江城的戶外主播老程，只要能說動其帶一手就算是大功告成。
作為一個骨灰級的戶外主播，老程靠膽大成名。
什麼破廟裹席，墳頭蹦迪，對他來說那都是家常便飯。
有不少小主播不惜花費重金，只為能在老程直播間露臉吸粉。
這也是我和陳勝找老程的主要原因，管他折不折騰，心不心跳，只要能薅到羊毛，不是，能掙到錢就行！
對陳勝的口吐芬芳置若罔聞，我直接起床穿衣，然後洗漱，動作一氣呵成。
等到收拾完行囊再拿起手機，那頭的陳勝依舊在喋喋不休。
呵，他也不嫌嗓子疼……
我和陳勝騎著電驢馱著一大包東西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
遠遠的，就看到有兩人在相互揮手致意。
老程穿著一條灰白色的衛褲，上身是印有鯉魚圖案的長袖T恤，老式的帆布包斜挎在胸前，見到我們來了，也沒有責怪，只是輕點了下頭示意。
在老程旁邊還站著一人，貌似是他朋友，身材很壯碩，戴著一頂醬紅色的鴨舌帽，帽沿壓的很低，再加上半張臉被口罩遮擋，看不出年齡。
但從裸露在外的手掌可以看出，這人應該是經常從事戶外體力勞動的。
老程介紹說這人是他表哥，叫大東，沒什麼學歷。以前在工地上靠著給人刷外牆勉強能掙幾個錢，但近兩年腰肌勞損嚴重，實在幹不了重活。
這次剛好趁這個機會帶著入個鏡，後期會做他的私人助理。
「你看他這整個臉頰子都擋著了，也露不了啊！」陳勝笑了一聲，接過話茬子說道。
我用手肘捅了捅陳勝，附在他耳邊低聲說可能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叫他不要亂說話。
陳勝後知後覺，趕緊尷尬的道歉，解釋說他就是開個玩笑，沒有惡意。
大東沒說話，老程卻擺擺手說道：：「我這表哥小時候出過意外，不僅半張臉面目全非，就連聲帶也毀了，現在只要出門都是這造型。」
聽完老程的解釋，陳勝走過來拍了拍大東的肩膀，滿臉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啊表哥，剛剛兄弟我嘴欠，你別往心裡去，回頭我做東，咱們去市裡好好搓一頓！」
大東搖了搖頭，用手指比劃了著什麼，貌似是手語，老程見我們看不懂，忙翻譯：「都說了沒事，不用放在心上，再說咱們也不是小氣的人。」
天雖然很黑，但我還是注意到，在大東抬頭的一瞬間，額頭有數道疑似燒傷的疤痕，很是猙獰。
后經過陳勝的一番嘴皮子功夫，說說笑笑，一來二去的，氣氛也算是活絡開來。
大東雖然不能說話，但有老程的實時翻譯，溝通起來倒也不費勁。
最後，我們又大致的合計了一下呆會兒直播時需要注意的事項后，就出發了。
今天將要去的是丸子山，這是來之前就商量好的。
丸子山位於江城東郊，傳聞此山山腰處有一坑洞，是戰時埋葬英靈的地方，洞里陰冷無比，遍地骷髏，很少有人敢貿然前往。
老程覺得這種地方很刺激，更能吸引流量，對我和陳勝的首秀很有幫助。
我們騎著各自的電驢向丸子山進發，一路上，雖然人煙越來越少，但空氣質量卻是越來越好。
以往看不到幾顆的星星此時全部掛在天邊，一閃一閃的煞是好看。
陳勝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走在前頭和老程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拉呱。
我則跟大東並排，期間時不時說著一些不痛不癢的玩笑話。
大東說不了話，也看不到表情，卻仍然不時的點頭作出回應。
半小時后，我們來到丸子山腳下，除了必要的照明、通訊設備外，老程建議，把多餘的東西連同電車一起丟在路邊，然後用雜草蓋上，這樣就算有路人經過，也不至於被偷。
我和陳勝聳了聳肩，表示沒意見。
等一切準備就緒，陳勝催促老程趕緊開直播，然後就像個二愣子似的看著直播間的人氣呈幾何倍數瘋漲。
「嘖嘖嘖，不愧是戶外一哥，這人氣！」
我抽空也瞄了一眼，該說不說，確實牛！
開播不到五分鐘，人氣就竄到一百萬，光是貴賓席就多達兩千人。
老程領著我和陳勝在直播間露了臉，又介紹了大東，然後就開始和直播間的粉絲互動起來。
此時已經有人陸續送出禮物，老程略微看了一下，只是感謝了其中幾個價值比較大的，那些價格不一的小禮物，基本都是統一回復。
這高冷的操作看的我和陳勝一陣咋舌。
想當初，我和陳勝最火的時候，別說一元錢的禮物了，即便是那些系統免費贈送的，他們都會一一感謝。
人嘛，要有格局，螞蟻再小也是肉不是？
現在再看老程，才發現，原來我們才是小丑……
老程對比地圖，輕車熟路的找到一條可以攀爬上山的小徑，然後為免走散，又從包里取出事先準備好的麻繩，由他自己在最前面領路，陳勝緊隨其後，我走第三，大東殿後。
時值初秋，天漸漸轉涼，黑夜，冷風掃過，讓人不免生出雞皮疙瘩。
將麻繩攥在手心，此刻我的內心既緊張又興奮。
這是我第一次做戶外，雖然是在別人的直播間，但我對即將到來的探險體驗真的非常期待。
丸子山的海拔不高，山體的斜度也不算陡，加上有大東在後面殿後，怕我滑倒偶爾還會幫忙托著，所以途中我並沒有感到吃力。
反倒是陳勝，因為隔三差五就獎勵自己的原因，導致身體有些虛，才走了五十來米，就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卻依然堵不住他那張破嘴：「老程，你說呆會兒能找到那山洞嗎，咱們中途會不會碰上豹子豺狼之類的野獸？」
「感謝我超哥！怎麼可能…這山雖然還沒被開發過，但附近可是有農田的，如果真有那玩意兒，還得了？至於山洞的話……感謝我飛哥！謝我飛哥的大氣球！」
說話間，老程繞過一塊陡峭的岩石，找了塊略微平整的石頭坐著，又揚了揚手示意我們停下先休息一會兒，然後就一邊感謝禮物，一邊和陳勝說話。
陳勝見老程頗忙，也沒再好意思繼續打擾，反而轉頭看向我問道：「老方，等會兒要是真找到那洞的話你下不下……」
「下是肯定會下的，雖然聽上去有些瘮人，但別忘了咱們是來幹嘛的，給我拿瓶水……嗯？怎麼了？」
走了這麼久，加上一天沒吃飯，我有些口渴，正準備讓陳勝給遞瓶水，一抬頭，卻發現老程和陳勝二人正目瞪口呆的看著我。
確切的說，是看向我身後！
「大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