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並非靈1的個人自述
期待。
這個詞有著「不得不期待」的含義,因為自己做不到,才期望他人能夠完成,回應自己的期待。
雀菓從未期待過任何事物,包括人。包括父母的偏愛、他人的關照以及風平浪靜的生活。
當今人們最有效率地了解一個人的方法是什麼?
是粘貼在人類骨髓里的標籤,即使有嶄新的標籤貼在舊標籤的上方,人們還是會通過舊標籤來批判和打量一個人。當然,每件事物也會有標籤,就像是超市裡的分區。動物的肉就應該放在生鮮區;薯片和餅乾等膨脹食品就應該放在油炸食品區。這是一種快捷方便的分類方法,我可以理解,因為這是最好也是最方便的方法,它確確實實給人類帶來了福祉。
但是將這種分類的方法同樣套在人類身上,把人類看作一件件物品統計、分類、整理,顯得輕佻。
背負著「夏霞第一才女」的名號的我,被粘貼上「夏霞第一才女」的標籤的我,在他人審視的目光下又有多麼高貴呢?
我合上書本,想像佛家的大師一樣放空心態。
死亡比賽的第一案件已經結束了。
我從比葉向我提供幫助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犯人是桌游社的人了。
我知道靈一一直在搜尋關於這起案件的線索和進行推理,但是不近人情的他肯定不會關注比葉背後的故事吧。
隱藏在純潔外表下的陰險心機。
這種孩子我見多了。
於是在周末,比葉遵照我的約定,來到了指定的咖啡店。
「比葉你也不要那麼拘謹,你想喝什麼隨便點,這一頓我會請客的。」
我擺出以往的微笑,安撫著比葉。這種對外的笑容我已經不知道訓練過多少次了,察言觀色更是精通。
雀菓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可以解決。
最後,我點了一杯黑咖啡,她點了檸檬蛋糕還有抹茶牛奶。
「雀菓你不會覺得黑咖啡很難喝嗎?」
「不會啊,人生漫漫,一定要隨處保持警惕才是。」
不久,服務員就端著飲品上來了,而比葉一直在沉默著,嘴巴一張一開,但是又沒有說出些什麼,她是在努力尋找話題吧?
但是比葉,你該不會以為我真有心思出來跟你閑聊吧?
「比葉。」
被突然叫到名字的比葉身子一顫,膽戰心驚地看著我,我有那麼恐怖嗎?我應該還是算得上溫柔的吧?
「你是不是在背後搞了什麼小手腳?」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比葉搖搖頭。
「比如說,故意讓卡牌被偷之類的。」
「你在說什麼?」比葉警惕地看著我,彷彿是準備鼓翅飛遁的驚弓鳥。
「我調查了你,你家可是富貴人家,怎麼可能連一副卡牌都買不起?你的零花錢也不算少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比葉突然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像只炸了毛的小貓咪。
「我只是好奇為什麼你有東西被偷了,不是去找顧問老師,而是來找推理社。」
比葉安靜地坐下,抿著嘴唇。
「看起來你不願意說,那讓我來說吧。你是為了測驗我們是否能夠成為你的同伴吧,你也被迫參加了死亡比賽吧。」
「是的,」比葉羸弱的心裡防線很快就被推倒,她的目的就像是我想用這次的案件來測驗靈一這個人的能力一樣,「所以請讓我加入你們吧……求你了,
我還不想死。」
突如其來的展開讓我有點感到莫名其妙。
「你為什麼會相信這個比賽的存在呢?」
「因為身邊已經有人死了。」
比葉想要尋求意見似的握住我的手,小小暖暖的,不過內心卻像成年人一樣黑暗冰冷。
我溫柔地笑著,朝比葉驚慌失措的臉蛋看去,她的臉上已經滿是淚痕,看起來她的期限快要到了。
因為太過弱小而無人向她尋求幫助,凡事都要用經驗積累、沉澱出來的經驗來解決,並化作為自己的歷程和知識來防備他人,保護自己。
簡言來說,就是太過弱小的人我不需要,我只需要有能力的人。比葉弱小到加入他人的團隊都要像個乞丐一樣乞求他人幫幫她。
而對於早就知道「乞丐」真面目的人來說,他們只是在期待,因為自己做不到任何事。
期待這個詞,包涵有「不得不期待」的意思,他們不會去因為他人的拒絕而去努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獲得他人和社會的認可,但是我見過的人沒有一個是這樣的,他們只會自怨自艾地自生自滅。
弱肉強食是生存的法則,但是不是唯一基準。對那些自以為是和裝聾作啞的人給予憐憫是在寬恕他們。
友情,關愛,勇氣等都不會使人得到成長,只有挫折才能使人內心堅定。
所以,我不會答應比葉。
——————
從那天以後,我再也沒有在學校見到比葉,但是我至今還記得她絕望至極的神情,我還記得她癱坐在沙發上時的無助。
不知道現在她還活著嗎。
在死亡比賽中不存在不基於在任何事物上的情感,我只要保證推理社能夠在這場比賽中勝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