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變幻莫測
兩張旋轉的鈦鋼塔羅牌把窗帘橫著交錯割開,墨宴收回塔羅牌剛要往陽台走就聽到身旁的門鎖響了一下,她一扭動把手,門開了。墨宴出來看到一片漆黑,所有的燈都黑著,她迅速打開所以燈的開關,讓中廳亮堂起來,轉身她跑到健身房間,她看到藍一鶴倒在跑步機旁,衣服凌亂,頭髮凌亂,鼻子嘴角都掛著血跡,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墨宴上前蹲在藍一鶴面前看看哥哥怎麼樣了,藍子鶴眼睛腫得已經睜不開了,一邊咳著一邊艱難地對墨宴說:
「不要報警,千萬不要報警。」說著就暈了過去。
墨宴跑回房間抓手機就給墨郡通話:
「墨郡,快到我這裡來,哥被人打了。」
說完,墨宴換上黑色的緊身衣,外面套上風衣式的裙裝,登上全黑色的網球鞋,出卧室時,把一條超長的黑絲巾繞在了脖子上。
墨郡帶著幾個精明的保安過來了,看到墨宴這身扮相就問:
「你要幹什麼?」
「趕快搶救哥,不要管我。」
墨宴說著就跑了出去,墨郡也顧不上許多,就先去救人了。既然已經讓墨郡看到了,墨宴索性邊跑便把風衣式的裙裝直接扯了下來,墨宴出了貴賓樓就向右跑,直接順著黃昏大道跑到了青龍山下的靜修室,靜修室的門敞開著!
墨宴的衣袖口剎那探出來兩張牌,她一步一步地向靜修室的門口靠近,這是墨宴喜歡對內思考的地方,她也常常在這裡做早課,冥想。只有她和父親有鑰匙,每天做完事情她都會把門鎖住離開,門開了,這讓墨宴感受到危險。
步步前移,墨宴走進了靜修室,燈開著,沒有人,她坐在靜修室的椅子上喘息著。休息的不喘了,也沒有人進來,墨宴的右嘴角開始上翹,用墨隱的話來說,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墨宴站起來把門關起來並在裡面把門鎖住了,把自己鎖在了靜修室里,她在等待,等待著有人咬鉤。她坐在靜修室的精修椅子上,專註地注視著門外。突然,一陣冷風飄忽著來到了墨宴的旁邊,一個空空的黑斗篷,帽子大大地戴在頭上,可是,沒頭。黑斗篷發出嬉笑的聲音圍著她轉,墨宴站了起來,兩手食指和中指夾緊了鈦鋼塔羅牌,雖然靜修室很黑,但是鈦鋼塔羅牌開了刃的寒光在靜修室扎眼了。
「宴,收起飛鏢。」
清冷、蒼涼的重金屬聲音。
「老公。」
墨宴要去開燈,被一隻大手抓住了,墨宴極力地要甩開。
「不許嚇她。」
墨宴感覺一股帶給她安全感的溫度把她環繞了。
「宴,別開燈,咱們進酒窖。」
墨宴點點頭,她知道,黑夜裡他們能看到。墨宴被一股力量簇擁著進入了酒窖,這裡她來過很多次,因為冒犯父親被關了一個星期,她很熟悉,但她還是閉著眼睛被簇擁進來。
「宴,你看看這是誰?別怕,有我在。」
墨宴睜開眼睛,她看看四周,然後定位在了酒窖這個禁步的房間里,這個房間和墨宴被關禁閉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
「宴,你還記得你曾經被關在那裡。」
「是的。」
「我宴受了多少罪,被打的死去活來,我當時居然不在,對不起。」
一股暖流匯入了墨宴的心流。
「老公,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穆若冰顯出了真身。墨宴抱著穆若冰號啕大哭,穆若冰把妻子緊緊地抱在懷裡一聲不吭。
身邊黑色的大斗篷很無聊地走到床邊,看看床上那枯槁了的軀體,又看看自己,又看看一對擁抱著的情深伉儷,無奈地黑斗篷就撲到枯槁了的軀體上,頓時,床上就躺著一具戴著斗篷帽,披著黑斗篷的骷髏似的紙片人。
「老公,你沒有死!你不能死!」墨宴哭的天旋地轉。
「宴,我死了,但我還活著,其實我早就死了,但我還可以活出人的樣子來。」
「你們兩個別秀恩愛了好不好,看看我這個單身狗還有沒有機會活,還有沒有機會報仇。」
躺在床上的黑斗篷說話了,穆若冰「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妻子說:
「宴,無論我是不是死了,我是不是活著,我還可以在你身邊就好,不哭了,你看看這床上躺的是誰?」
墨宴這才從穆若冰的懷裡抬起頭來,她擦擦淚水,放開弔在穆若冰脖子上的雙手,慢慢靠近了這一床一地的黑斗篷。走進了墨宴並沒有害怕,膽子本來就大,她只是覺得很搞笑了,她轉身對穆若冰說:
「老公,這人怎麼扁成這樣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紙片人吧?」
紙片人生氣了,嘴一癟一癟地說:
「你說我要你這個妹妹幹什麼?」
「妹妹?你是誰?」
墨宴的表情嚴肅起來,她轉頭看著自己的老公,穆若冰走過來扶著墨宴的雙肩:
「是的,他是你哥,別怕,去看看,他是哪個哥。」
「你到底是誰呀?扁成這樣怎麼可能是我哥,笑死人了。你到底是誰呀?」
「是誰是誰,你不會低頭看看呀,就會渣著嘴叫。」
紙片人真的生氣了,穆若冰笑著說:
「你們這些兄妹呀,就沒有一個是嘴上饒人的。」
墨宴低下頭仔細看紙片人,雖然非常的枯槁,但是還可以看出五官和輪廓。墨宴看著看著,笑容沒有了,她「啊!」的一聲跳了起來:
「五哥?」
「不,宴宴,我是你大哥。如果你非要兩邊排的的話,我就是你五哥。」
說著,黑斗篷站了起來,斗篷裡面依然是空空的,床上一床絲緞被蓋著紙片人,紙片人沒有任何生息的睡著。
「植物人?」
「是的,我是植物人,還不是拜墨隱所賜。」
「拉倒吧,當時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被殺的是他,你認為活到今天你會是好人?」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墨宴吊著右嘴角不屑地懟著黑斗篷。
「我說,你都回來了,你進你身體里去不就完了,還在外面折騰什麼?」
「我要能進我早進了,你當我願意呀?切!」
「好了好了,說正事。」
穆若冰笑著打斷他們,開始介入話題。
「宴,是這樣的,你父親為他這個植物人的孩子預備再充分也預備不了半年的。我被槍殺后,因為我本來已經不是人類,所以我只能到達人間與其他空間的邊緣地帶。」
「老公,為什麼說你本來不是人類呀?你是呀,咱倆結婚了呀!」
墨宴走到穆若冰身邊,摟著他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胸前,穆若冰摸摸妻子的臉,低頭吻了吻妻子的腦門說:
「這個晚上告訴你。我先說正事兒,我到邊緣區域后就遇上了他,因為他和活著藍子鶴長的太像了,我就和他聊了起來,才知道現在這個藍一鶴也就是墨隱大舅哥跟咱們倆說過的過程是假的,掩蓋了太多的事實。我們還是叫他墨隱吧,這樣不容易亂。而這個真正的藍一鶴被人救了下來,卻成了植物人。被關在酒窖里,而他的靈魂被封死在邊緣地帶。我惦記你,要回來暮色黃昏莊園,就把他帶回來了,本以為他能還「魂」,沒想到你父親被抓,他的軀殼無人照顧已經奄奄一息,這樣的軀殼根本承載不了他這麼茁壯的靈魂。」
「哈哈,茁壯,是夠茁壯的。」
墨宴看著黑斗篷笑,黑斗篷把後背給她,不理她。
「宴,他的確是你五哥,你也知道他和墨隱是雙胞胎,他為大,但是,因為十九歲他就成了植物人,所以他卡在了十九歲。所以他的思維不是成年人的,你不要和他懟。」
「老公,這個五哥是藍一鶴,記得爸爸說過,五哥是雙胞胎,老大叫藍一鶴,老二叫藍一龍。那墨隱就是藍一龍嘍。」
「是的。」
墨宴鬆開穆若冰的胳膊走到黑斗篷前伸出雙手去抓黑斗篷,黑斗篷真的是空的。
「哥哥,無論你是什麼,我是你的妹妹,需要我做什麼說話。等你真的回來了,我陪你療愈。」
空空的黑斗篷帽子里滑出了兩串眼淚。
「好了,你們兄妹倆以後再敘兄妹情,我繼續說正事兒。這次藍逸軒暴露是個意外,所以還有很多東西沒有調查出來,接下來咱們要辦兩件事兒:第一件事兒,明天凌晨要把一鶴的身體送到燕北特殊醫院去,我怕他的各個內臟器官會衰竭。就算搶救過來了,養好些也需要時間,在一鶴還不能回到身體里的這些時間就跟著我吧,我們倆要來一輪系統調查了。」
「好的大哥,做什麼你就吩咐。」
大哥?墨宴覺得好笑但是沒有說他。
「老公,你怎麼把五哥的身體送到醫院啊?」
「一哥會安排。不過,過幾個小時后委屈你一下。接下來呢,我們要搓幾條線。1、藍家和墨家的關係。2、把一鶴救下來的人。3、墨隱的角色。4、藍郡的角色。5、XSBN的據點。」6、勐海的眼線。7、BJ來舉行婚禮的老王和嘉賓。8、暮色黃昏高層投資的所有企業。」
「我又不怕委屈,不過,高層投資的企業不是你犧牲后查過了嗎?我住院的時候就隱約聽藍郡對藍一鶴說沒查出什麼。怎麼還有這麼多的疑點啊?」
「藍郡到底是誰,怎麼姓我家的姓?」黑斗篷困惑地問,但馬上被墨宴懟了回去。
「別打岔,一會兒跟你說。」
「宴,他們查了六次賬都沒查出來什麼,現在只是以私攜槍支,私人恩怨殺人定的藍逸軒的罪,可是鏈子也斷了,來往賬目查不出任何線索,哪怕一點點違規都查不出,這怎麼可能。一哥只能讓我們暗查。」
穆若冰的雙目更加深邃,眉頭緊鎖。墨宴看看他右嘴角開始上吊,眼神里的藐視遮掩不住地揮灑而出。穆若冰一下子鬆開了緊鎖的眉頭笑了,墨宴這表情就告訴他,真相出來了。
「宴。」
「老公,通知一哥驗筆跡,專家可以驗出筆跡的顏色是新是舊,我事發的前段時間,我出電梯口聽到兩個財務人員抱怨,三個月沒有回家了,終於結束了,十年的賬啊。現在知道了,十年的賬,三個月改的。一定是!碳素筆,十年前的賬和十年後的賬,筆跡顏色一定不同,只要查出來十年前的賬是新筆跡,審啊,老賬他們一定銷毀了。對了,我出事前十來天她們結束可以回家的,三個月,可能在三個半月前我爸就聽到風聲了,他才安排重新做賬的。」
說到穆若冰犧牲墨宴就心口疼,穆若冰讓墨宴靠著他休息一下。
「宴,你身體太虛了,我聽說特殊任務開啟時你還狂跑,剛才又狂跑,為什麼不請示換方案?」
「沒什麼的,這不好好的嗎?身體虛是因為我想去找你。」
穆若冰用力摟了摟墨宴的肩膀。墨宴抬起頭看了看穆若冰滿臉幸福地閉上眼睛踏實地靠著自己的老公睡著了。
「嘿,你不要睡呀,你還沒告訴我藍郡的是哪。」黑斗篷過來吼墨宴。穆若冰做了個停的手勢制止了他。穆若冰用臉蹭著墨宴的頭髮愛撫著,他對黑斗篷說:
「我來告訴你,這話說來話長,咱們長話短說,你被殺后,墨隱來到了暮色黃昏莊園,但他不知有眼線,他告訴了你父親所發生的一起,畢竟你們兩個都是父親的兒子,你父親就讓他留下了,當時他十九歲,你小伯母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這個莊園本來是伯父的,他娶了一個比他小十八歲的女孩兒,玩夜場的坐台小姐。後來我我伯父癌症去世了,就把這個家業給了我爸爸,我爸按我伯父的遺囑給了這個小伯母一筆錢,可小伯母不要,一定要留在莊園。我爸也沒辦法,就按她的意思給了貴賓樓8809套房給她居住。我不喜歡她,基本上沒有正眼看過她,她看人的眼神總是帶著幾分騷和浪。」
穆若冰看了看黑斗篷笑笑說:
「這就好解釋了,估計墨隱殺了你后心理負擔太重了,畢竟才十九歲,他常常喝酒。有一次他喝醉了倒在藍宅門口,你父親不在,只有你小伯母在,你小伯母服侍了墨隱……」
「並,強姦了他。因為他人事不醒了,於是,就有了這小孽畜藍郡在暮色黃昏的存在了。哈哈哈……」
黑斗篷空中一掠房間里出現了一家酒店的影像。
「燕北煙草大廈!」
墨宴醒了,她看了一眼就認出了煙草大廈。黑斗篷漂浮過來,整個斗篷從兩邊裹住了墨宴,墨宴的眼前瞬間一片漆黑,雖然斗篷里空空一片,但是她感受到了靈魂的碰撞,靈魂的共鳴。
「妹妹,高考結束墨隱來找爸爸,我才知道我還有一個比我小七歲的同父同母的小妹妹,還被那些哥哥們冷落。我心裡很痛,就想去保護你,想去看看,大一暑假,我聯繫了墨隱,就去了燕北,他把我安排在燕北煙草大廈。第二天他的朋友來找我說帶我去看你,我就跟著去了,他的朋友叫小水,不許我露出身份,讓我扮演墨隱。我跟著小水去到你家,小水要拿東西,你當時的表情很困惑,問我怎麼了,我不知怎麼回答。後來我們就離開了,再後來你們看吧。」
黑斗篷放開了墨宴,穆若冰把妻子拉倒了身邊,-墨宴抬頭告訴穆若冰她記得那一幕,當時她就覺得怪怪的。穆若冰點點頭,開始看影像,只見墨隱帶著小水進了煙草大廈酒店,進了藍一鶴住的房間,他們漫無目的聊著天,晚飯時間,他們騎著摩托車去吃燒烤,晚飯後,小水回家,藍一鶴坐在墨隱的摩托車上回酒店,藍一鶴喝的有些多,迷迷糊糊地感覺不對,雖然他不熟悉回酒店的路,但是,他感覺時間有些長了,他開始警惕,他要下車撒尿。車停后,墨隱支上摩托車,兩個人同時站在路邊撒尿,他走到路邊撒尿,同樣的身高、同樣的胖瘦、同樣的分不出伯仲的雙胞,當藍一鶴收拾好轉過身的那一刻,墨隱快速地從身後亮出彈簧刀橫著一刀插進了藍一鶴的后腰。
「啊!」墨宴大叫一聲。
黑斗篷瞬間用半邊斗篷遮住了墨宴,不再讓她看。墨宴緊緊地抓住斗篷哭泣:
「哥哥!」
耳邊連續的噗噗噗噗的聲音,黑斗篷遮住墨宴的耳朵。大大的斗篷帽垂在了墨宴的頭頂。
黑斗篷撤去了,影像沒有了,墨宴緩緩地走到植物人的旁邊,跪在了地上,撩開了絲緞被,伸手去解植物人上衣的扣子,扣子解開了,小腹以上有十五處刀傷。
「後面和側面還有五處。」
黑斗篷的聲音哽咽了。墨宴小心翼翼地去撫摸植物人身上這些刀傷,伏在床邊哭的傷心。
「哥哥,這都是為了去看我,去認我,去救我才這樣的。這要多疼啊!」
黑斗篷旋轉而起,懸浮在墨宴的頭頂上,懸浮著、懸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