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血和悲鳴,在紅色的清晨
陽光傾瀉在鑲了金邊似的屋瓦上,自然地灑落在不規則石磚砌成的街道,你便知道日出在哈伊魯爾的天空,那些分不清界限的雲與日光,在眼前曖昧不清地覆蓋了城市,哈伊納爾的城市,平原上的伊利亞,此刻正用它厚重的城牆與深邃的內里接納著光芒。
曾無數次滿載著貨物的馬隊,他們從唯一的城門湧入城鎮,而現在那些嵌入塵土的牆磚,塔樓凝視著他們,在木板的房頂上,它的背後熠熠生輝,空氣中瀰漫起令人疑惑的沉靜。
黎明的慵懶被打斷,金屬劃過皮革,那是劍出鞘的聲音,鋒利刺耳,好似是屠刀磨過磨石,突如其來的尖利聲響毫無疑問地驚醒了疲憊中的卡萊爾·塞萊斯特,這個黑頭髮的外鄉人,他有著漂亮的茶色眼睛,不過當他從酒館的床上蘇醒,卻是睜大了看著,牆壁上生長著的看似緊閉的房門。
門栓被強硬地踢碎后,輕薄的門板也脫離框架,狠狠地撞擊在石灰的牆體上,又從凹陷中彈起,本來令人壓抑的環境被破壞,兩個模糊的身影站在視野之中。但與此同時,房間的角落飛出一床被子,遮掩了來人的視野,雖然被他們的劍劃開,劍刃在晨光中反射著駭人的寒氣。
「幸好把劍帶上了,什麼東西?強盜?」塞萊斯特滾到床下,那裡躺著一把鋒利的日耳曼劍,被一隻手掖到懷下,呼吸變得抑制起來,手的主人此刻緊盯著來敵:「你們是誰!來做什麼!不怕死嗎!」他的語氣堅決而無畏,做好了下一步的準備。
「我們是來幹嘛的?你說錢,還是命就對了!」甩開被子的二人站在門口,沒注意到床邊的塞萊斯特,他們手裡拿著的劍,背後背著獵弓,想必是城外的野匪,滿臉橫肉兇惡醜陋,「匪徒?趁著戰事,都敢進城打劫了嗎?」塞萊斯特心想。
不過今天的他們很倒霉,因為盯上了一支絕不普通的商隊,其中一員便是房間里的塞萊斯特。「一群畜生!還是先管好自己漂亮的鼻子吧!」他大喊著。
緊接著,塞萊斯特的手掀起床腳,整個抬起的木床成了盾牌,他聽見另一個敵人拔出劍,便一腳踢開床板,左手抓起床頭的陶瓶,繞開直線奔向門口。這些山匪果然沒反應過來,只好丟下劍去擋倒來的床。
「這什麼啊!」還沒等話傳入塞萊斯特耳中,他就已經按倒木床,掄起胳膊讓瓶子在敵人的頭上碎裂開來,踢開流著滿頭血的他,雙手把住劍柄,猛地擊中另一個敵人的鎖骨,又一擊打中面門擊暈了他。
乾淨利落地解決了兩人,但還沒喘一口氣,就在隨著木床落地的巨大響聲外,塞萊斯特發現門口已經停了好幾個匪徒,屍體在兩側和樓道更是躺著,他無法想象樓下的場景,現狀是壓抑而恐懼,只好拔出劍來應敵,「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多……」
同時注意到塞萊斯特的山匪們紛紛拿出劍和斧頭,他們的劍和斧在塞萊斯特的眼裡都是致命的武器,他身著白襯衫和普通的褲子,毫無防禦力的身體只需一刀就能讓他肝腸寸斷,血肉破裂。可是如此場景無法多慮,只能殺出一條血路。
「外套,外套?算了不拿了!」塞萊斯特簡單思索一下,面對已經突進到面前的一個敵人冷靜地壓低了身子,從他揮舞的劍下躲過,一劍從肋下刺入他的厚皮甲,還沒等慘叫流出,塞萊斯特已經抓起丟掉武器的敵人,奮力甩下樓梯扶手,撞開木質的欄杆,狠狠地摔落在樓梯上時,引來了樓下正在掠奪的匪徒。
「還有還有,壞了!」兩個敵人襲來,被塞萊斯特三拳兩腳解決,此刻精神緊繃的他注意到一個敵人腰間的飛斧,果斷在將他撂倒的同時拔出短柄斧,一個衝刺滑落在緊靠牆壁的敵人,他們從樓道上來,卻迎面趕上塞萊斯特一掌,整個腦袋撞擊在牆壁上,塞萊斯特感覺到鼻血噴出。
又是幾個敵人,他們的劍術顯然不如塞萊斯特,以此他以一敵二毫無問題,順手踢倒放置花瓶的小桌,滾落的花瓶絆倒其中一個與他對峙的敵人,他的臉緊貼著樓梯剮蹭著下落,「這些連牙都得打掉了吧。」塞萊斯特猜測著,專心應對眼前和即將趕到的敵人。
一個敵人從側面襲來,恰好剛才樓梯上的那位同時發起進攻,塞萊斯特心想遠攻難近防易,轉身躲過側方攻擊,收劍刺向另一個敵人的脖頸,還沒看到飛散的血珠,他就已經踢到了來敵膝蓋,同時拿出剛才繳獲的短柄斧奮力甩向他的脖子,隨著斧刃碰撞到木牆的牆壁,敵人的頭顱也爆發著鮮血滾落。
激烈的搏鬥讓塞萊斯特深知自己處境危險,但他也在走下樓梯的同時聽到了火焰燃燒和嘶吼哭泣的聲音,地獄般的場景就這樣出現在清晨的伊利亞城,伴隨著那初生的金光把整個城市染成紅色的地獄。他看見了酒館地上的屍體和罵著髒話衝來的敵人,三個敵人都拿著劍和圓盾,身披皮衣的他們勝算自然大於單槍匹馬的塞萊斯特。
可是塞萊斯特總是能逆天改命,他轉身抓起一個椅子扔向最近的敵人,無所謂椅子如何被格擋,他先一個滑鏟到桌子之下,接著背身起來將桌子豎直,最先趕到前方的敵人剛想繞開,卻被塞萊斯特一個猛力壓倒在木桌之下,緊接著他看到塞萊斯特站在桌子上,一把閃著白色亮光的劍刃沖著自己頭顱刺來。
血剛湧出劍尖,塞萊斯特就舉其它格擋敵人的攻擊,他看兩個人前後並在一起,就假意後退引得前者追擊,順勢舉劍攻擊他的脖子,卻被敵人的圓盾檔下,單著正是塞萊斯特的計謀,當那鐵劍撞擊在木盾上時,伴隨著碰撞聲,塞萊斯特提起劍繞開第一個敵人,直衝後面的敵人,一個側劈就斬入後頸,似乎砍到了堅硬的頸椎,這次沒有將它砍斷。
等到前面的敵人反應過來,已經是有兩個新屍體橫在地上,他沒有多加猶豫,大吼一聲沖向塞萊斯特,「我看你們真是不要命了。」一把劍橫向砍去,恰好抵擋住豎直劈來的攻擊,接著這一次的衝擊,塞萊斯特靠近敵人一腳就踢翻了他,連盾和劍都脫離雙手飛出老遠,同時一劍結束了他的生命……
「什麼東西都是,直接衝上來就要殺我……」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當認定聲音來自酒館的前台後他便再次提起劍來,順手拿起敵人的圓盾,說:「還有人嗎?快點站出來,要麼就喊一聲,優待俘虜,絕不濫殺。」
根據唐森德後來回憶,當認出是那個商隊里的小子的聲音時,他欣喜若狂,同時用出了渾身解數吐出嘴裡的抹布,大聲喊:「是我!我是唐森德!酒館老闆唐森德!塞萊斯特!是你嗎!」他的聲音傳入塞萊斯特耳中,也給了塞萊斯特一點驚喜,雖然相識才九個小時,但是塞萊斯特很高興能救下一個活人。
他走到櫃檯前,扶住檯面就翻了過去,果然一個被綁住四肢軀幹的人躺在地上,「老闆?你怎麼!等會兒,我給你鬆綁!」他用劍刃劃開麻繩,唐森德在那之後立刻站起身來,到處張望著,用他那本來就不大的藍色小眼,等到確定目前安全時,他對塞萊斯特說:「我說,塞萊斯特,酒館有一處地窖,鑰匙埋在後院的牆裡,你帶我去,咱們先進去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