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迷宮

約殺了一個時辰，行至一門。

「前方便是通往四層路徑，與三年前並無二致，師父回去時曾推敲許久，並無啟發。我與沈風前去查著，你們在此殺怪練級，若戌時未歸，便原路殺回。」

寧羽說罷拉著沈風飄然而入，四層形似一間石室，四面石壁各有一扇門洞。

正中平放一口石棺，棺頭一盞長明燈仍在靜靜燃燒。

棺蓋半掩，裡面一具白骨，左手虛握，右手撫胸，五指分明，拇指與中指相捏，餘下三指伸展。

寧羽取出一黃銅色手套，骨節分明，遞與沈風。

沈風戴於左手，大小軟硬並無感覺，隱沒不見。

二人並肩從石棺正對之門進入，此門內竟與剛剛那裡一模一樣，恍然如夢境。

兩人細細搜索，靠近石壁，一一查看，牆壁上壁畫斑駁零落，看不清畫中為何物，似乎已經沉睡了幾百個年頭。

兩人又從棺木的頭頂方向進入一門，門內情形與上兩層仍然一模一樣，連牆壁上的畫與斑痕水跡都分毫不差。

「不知這棺木的方位有沒有變動，此地只有此物參照，如果它也隨機變化，那我們如何脫困？」沈風問道。

「不知，四門出入景像皆相同，上次我與師父來回走了幾十餘次，都沒有走出這迷宮。據師父推斷，若每一層每一門穿行順序皆不錯，就能到達第五層。」

沈風瞭然，你可真是猛將，我們如此亂穿，一是運氣暴棚直接穿到了五層，面對怪物。二是困在這迷宮中終老。

「可有辦法做上標記，這樣我們穿回時可排除掉錯誤的門。」

「此地死物落地瞬息之間便消失不見，唯有活物可供參照。」

「如此繁複，運氣好不得玩上一年？」沈風暗想。

「此物可以」，寧羽長棍一招，面前青煙騰起，化作一具白色骷髏，手持小斧。

深白牙床行走開合，倒有幾分呆萌。

「定」，骷髏不再走動。

沈風拖起道長小手，「我們先隨意穿行，如果能到這間骷髏這裡，或能解開此迷宮。如果到了第五層，師姐也不用怕，我當保護你周全。」

二人又從棺木右方門洞進入，果然又是一模一樣的情形。

二人手拖手不停的隨機變向穿門而過，不見骷髏也不見迷宮有任何變化。

寧道長已然懵圈，緊緊抓住沈風，早已忘記了男女大防。

沈風歇定，「師姐，現在是幾時？」

「酉時已盡」。

「須至子時，待乾坤輪轉，我們依震離巽坤之順序進入，便可到達。」

沈風其實已有主張，按這樣走下去，每層四門，共四層，上下左右繁複，走錯一門即不知身處幾層，那豈不是四的N次方。

秘密必在那石棺身上。

「何解？」

「到時便知，師姐，你先休息，我旁邊守護。」

寧道長本想打坐，奈何不敢鬆手，此地雖暫無危機，但一人如何留得。

二人並肩攜手而坐，各懷心思，靜靜等待。

三層中四人見戌時過半。

柳征說道，「寧師姐想必有自保手段，我們速速殺回，回城請師父前來營救。」

「既然來到此處，如何不闖一番迷宮？」蕭宛躍躍欲試，師父寶劍尚未發揮威力呢。

「先去洞外等候，沒有寧師姐驅毒之術，毒物復生，我們恐成累贅。出洞后我與柳征在洞外接應，唐軒去李府求助，

宛兒去請柳先生。」

四人議定，果然洞內蜈蚣已長三尺有餘，尚不會飛。

當下抖擻精神，殺出洞外，各自分頭行動。

蕭宛催動法術，發力賓士，瞬息間便回到柳府向柳煙客求救。

「你個痴兒，為師既敢讓你隨行，可見他們如何會身陷絕境？更何況還有這把寶劍？」

柳煙客收回寶劍，鬱悶無言，本想讓你飲些魔王之血，奈何半途而廢。

「捨得你也捨不得寶劍」。柳煙客白嫖計劃落敗氣急敗壞。

「你速去差李卓與柳征回城，不必等候，明日自見分曉。」

洞內二人並肩而坐，半晌，「師姐，上次如何脫困？」

「師父用神符寶券，可穿山裂地，逃離生天。奈何太過稀有，我手中未得，不想我三年竟未小成。」

說罷，似乎自責能力不足連累沈風困陷於此。

「師父也是利用法寶脫困，何況徒弟，莫要心焦。幾時了？」

「再有兩刻就子時了。」

「好，師姐你將八卦鏡置於膝上，我們來談談理想，聊聊人生。」

寧羽依言，「你因何還俗？」原來寧羽見沈風寸發，以為是和尚還俗。

彼此都是修行之人。

「塵緣未了，貧僧有禮了。」沈風作稽首狀。

「嗤，你裝模作態，和尚左手執禮，你為何右手？」

沈風一時尬住，平時並未注意這層，便欲調換左手。

「假和尚，佛祖慈悲渡人，何曾分過左右手？」

寧羽嘻嘻一笑，女兒態流露，雖十級美顏亦不及其萬一。

遠有柳還山，近有寧道長，智商被碾壓的感覺真不好啊！

哼，區區婦孺！

「師姐年庚幾何？」

「二十三，師父說我是山南道隋州人。」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是個無根之萍，師姐尚有師父師弟。」沈風瞥見寧羽情緒不高，順桿往上爬，趕緊拋出感情牌。

果然寧羽泫然欲泣，現在看我表演。

「此迷陣看似道家困魔所在，其實亦是自困心魔之地。相傳一仙姑鍾情於牧羊人，然世俗人情，令二人不能相知相守。牧羊人慾修道忘情，仙姑亦沖不破世俗樊籬，故設此迷宮，雖近在咫尺，卻如遠隔天涯。」

寧羽聞言想起師父與師伯之事，不禁痴痴。

「迷宮每隔一個時辰，便自動流轉方向。就算有人誤撞闖入，不在同一個時空，亦無法利用相同的順序再次進入。師姐你視那骷髏右手所指。」

沈風說罷拉起寧羽看那石棺中骷髏手勢，「此具遺骸骨骼較小，手指細長，應是那位仙姑。」

又將寧羽右手翻轉，依照棺中骷髏手勢比劃捏定。

只覺道長手指纖細幼滑，軟膩修直。

寧羽若有所悟，「一數坎兮二數坤，三震四巽數中分，五寄中宮六乾是，七兌八艮九離門。公子之意，右手依後天八卦掌決暗示？」

沈風暗笑，編個故事渲染一下氣氛，碰到你這樣認真的人，很容易齣戲的。

當即抬手將石棺推齊合攏，順勢挨近半個身位。

「師姐果然冰雪聰明，子時已至，看著八卦鏡。」八卦鏡上金光流轉，北向霎時轉指向南。

「我們先殺怪奪寶，回頭細細說與你聽。」

二人手拖手由震門入，次離門入，再巽門入，復坤門入。眼前忽霞光滿天，遮天蓋地。

空間約十丈見方，迎面一巨石上近下遠，如一張人臉俯視。石壁上題「絕情谷」。

石上泉水淙淙，潭水清波灧灧。潭旁一棵槐樹，樹榦粗大，滄桑古樸，枝疏葉稀，霧光點點。

樹下一隻蒲團，一桌一壺一碗。

碗中盛滿清水，盈盈欲滴，不敢說世外桃源，也算得神仙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