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繽紛爭艷

第二日，沈風作陪，同去邀月樓。時契美坐鎮，將胡食引入，尤其葡萄酒馥郁圓潤，深受名士推崇，一時名聞京中，一座難求。

契美更是風情萬種，散發出來一種曼妙醇香，未飲而醉的魅力。

頗有文君當壚賣酒之風采，然食客皆知世子勇冠三軍，且總領京畿防衛，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也。

契美將眾人迎上四樓，列席兩桌。

沈風與三公子一桌，女王與眾女一桌。間隔兩株人高梅樹，時正開放，枝疏花繁，幽香撲鼻。

三公子鞠躬請師父入座，並於一旁侍候碗筷，似在表明唯徒弟可以信賴。

李彥取兩顆紅棕色椰棗投喂師徒二人，果肉肥厚，糯糯甜甜。

時蘇玉將頭紗取下，面上竟戴一個玉色鏤空鳳凰面具，一翅飛入髮際，一翅掠過眉梢，下翼齊耳。

露出精緻鼻尖，火紅雙唇，靡顏膩理，艷光四射。

李彥撫嘴失聲。

三公子悄聲說：「女王好似我娘。」

沈風心思，昨天你露上半臉，今天露下半臉，怕別人認不出似的。

擺手道：「過去吧。」

小公子雀躍向前。

「定不辱命。」

寧羽與李彥急止曰：「立在原地，不準過來。」

聖女將手招起，兩株古梅如繩牽引，兩側延伸如屏，一面花意盎然，一面如蛇蜷曲欲擊，小公子頓時沮喪。

嘟囔道：「師父，瞧你娶的都是些啥人？」

沈風輕哼一聲，聖女起身辭座，急急趕至沈風身邊，親斟一杯。

「將軍莫怪，女王傾國傾城，我姐妹恐怕招待不周，失了漢家顏面，請將軍入座，共議國事。」

沈風持杯遙敬：「女王駕臨，沈風正有國事相商，唐突仙顏，還望恕罪莫怪。」

蘇玉暗笑，演得還挺默契，遂招呼飲酒。

「將軍促成七部之盟，西域暫安。咄苾才雖不及人，然計謀甚多，傾國之軍，約二十萬之眾。若憑草原拼殺，華夏軍勢難匹敵。」

沈風言：「得七國相助，戰馬仍不足四萬之數，且操練約半年之期。咄苾精於權計，但無君王之才，野心太大，又無識人之能，現無將可用。為今之計，需入漠北，助薛延陀對抗咄苾，此消彼長，方可與之敵。」

眾人相談甚歡，李彥備下馬車，與女王同游京都。

時鄭誠率軍立於朔州東，咄苾見梁國已滅，永隆王梁師都自戕身亡，臣子皆降大唐入官，不禁傷懷。召集文武，議進軍薛延陀。

探子來報，言西域各國皆奉華夏為尊，進獻戰馬，糧草金銀，諦結攻守盟約。東女國與吐蕃聯軍駐守隴右，疑出軍漠北。唐將忠武將軍領軍三萬，駐守於朔方東城。

咄苾思戰事一觸即發。催促什缽苾入拔野古借兵，什缽苾領命退去。

貢布追出，言咄苾可汗八年間於隴右一帶，征戰近半百之數，勝則擄掠，敗則求和。如今唐王兵精糧足，梁師都已滅，西隴右之路斷絕，馬匹黍草無以為繼，松漠以東盡降，米麥毛皮無著。若誤春時，未至夏盡糧草便絕。如今鄭誠大軍相拒，擄劫不成，豈有力復戰？

什缽苾言，如今已無出路，不如死戰。

貢布言，可汗與唐王有舊，薩楚將軍與驃騎將軍相識十餘載，前日大戰，擒而不殺。不若投關中去，現梁絡仁領朔方郡，失名而已，城郭仍在。可汗若降，唐王必寬宥待之，以獲漠北各族之心。若彼時戰敗，

咄苾請降在先，可汗必遭轟殺懲戒之用。

什缽苾不為所動，漠北乃我父王基業，豈能拱手讓人？叔父無能，吾可取而代之，不能假他人之手。遂領十人北去拔野古。

行至途中，見一彪中原軍巡弋，一拔方去，一拔又至。心思斷不能從此經過，只得鬱郁而回，稟明咄苾。

咄苾多方探得，乃忠武將軍李卓派軍斷絕西北要道。此時後方薛延陀部正值備戰之時，萬難通過，一時無決。

當夜正在帳中愁悶，帳外人聲嘩動，禁衛四下圍至。營前忽然閃近二人，一人為道長，一人頭戴尖耳狼吻面具。

領頭侍衛未及出聲，便栽倒在地。

來人正是楊離與銀面人，口稱可汗別來無恙。咄苾欲呼喝擒拿。

銀面人將腳一頓，身前拒馬立分崩離析。

楊離言：「可汗勿驚，今日前來，並無惡意，乃相助將軍破鄭誠之軍，一統漠北。」

咄苾訕笑：「談何容易，西侯爺有何吩咐？」背手暗暗袖出飛刀。

「此人乃鄭誠柳冠英之師，昔日之主。若得鄭柳之一，可否直指中原？」

「若得二人之一，可分庭抗禮，若二將均得，可一統中原。然二將皆世之名將，豈能輕易背叛？」咄苾見並無異樣，遂引進大帳。

「可汗與中原衝殺多年，未獲奇功，皆因將少，得其地而不能固守。唯掠財物自離，若得人才，日月蠶食，豈仍寄居漠北？明日我率一千軍，出擊鄭誠，斬之示威或擒來助力便可知我實力。」

咄苾默然不應。

楊離輕揮羽扇。「可汗別無選擇，若猶豫不決，待柳冠英集結豐州，三軍齊出。北有薛延陀，西有回紇騷擾，彼時大勢已去，神仙難救。」

次日一早，戰鼓震天，-銀面人自領虎賁郎將，化名鐵烏。率三千軍出戰鄭誠。鄭誠未與理會，閉寨不出。鐵烏一人一騎徑至寨下，將一物射在寨門。

軍兵回稟輔國將軍，鄭誠見息王二字，大驚失色，不想坊間傳言息王未死，竟然是真，竟於漠北拜將攻城。一時難決，遂登箭樓觀看。

鐵烏於城下問話：「鄭將軍追隨息太子征戰多年，所向披靡，不想今日戰場相見。我乃太子舊部鐵烏，將軍可否出城敘舊？」

鄭誠披掛出城，相隔十丈之地，於馬上問候：「息王可安好？吾乃唐將，以國事為重，沙場之上皆吾仇寇。」

鐵烏出刀。「你我並肩殺敵，未曾對陣，今日決鬥，將軍無需念及舊情。」

「鐵將軍，吾奉命阻擊突厥，胡人歷來屠戮漢民，燒殺搶掠，若執意助紂為虐，入侵我大唐疆土，便須從鄭誠屍身之上踏過。」言罷出綠沉槍一指，寨門大開，湧出兩隊騎兵。

鐵烏一聲冷笑，催馬急進，將黑刀一推，雪地頓時猶如岩灰。所過之處，冰棱，沙石皆如烈火滾過，形神俱滅。

鄭誠本欲橫槍禮讓，見一刀之威如浪疊至，戰馬忽地一僵。鄭誠甩鐙躍起，一點馬背，挺槍前剌。

鐵烏將刀一橫，攔過槍尖，刀尾順勢拐向鄭誠右肩，二馬相併，鐵烏將刀豎劈。

鄭誠一抖槍花，貼刀身疾刺。鐵烏斜下推開來槍，刀頭下墜，兩丈之地灰色地刺螺旋湧出，猶如石筍藏身地下，伺機攻擊。

鄭誠後退不及，連人帶馬瞬間石化不動。

鐵烏回馬挺刀，來斬鄭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