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亡和經歷 上（修）
我好像死了……
人們常說死亡只是另一個起點，死後的人們總會相會在某處，為了贖清前世的罪孽，為了彌補前世的遺憾，我們會來到新世界，開啟……新的人生。
我並不是這樣想的，人的死亡在我看來，只是物質崩解為元素，最終悉數回歸自然罷了，當然也不存在死後的念想，畢竟人類的思維和情感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但是……即使我並不相信死亡代表新生，但我依然希望，能夠有來生，彌補遺憾也好，贖清罪孽也罷，我想活下去，不想再碌碌無為，不想再無所事事，苟且過日，我想，堂堂正正地活過一回。
意識飄忽不定，我能感受到自己躺在某處，好像是鬆軟的泥土，因為我聞到了一股泥腥味，鼻子在習慣性地呼吸下，讓刺鼻的氣味充滿鼻腔，一下子把我從恍惚中嗆醒。
我猛地張開眼，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揮灑在我的臉上，使我的眼睛短時間難以聚焦，我抬起一隻手擋在臉上，整個人有些吃力地翻轉過來。
「我在哪？」看著身側頑強生長的小草，我不禁向自己發出疑問，這似乎不好解答，因為現在我的腦袋就像是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起來。
感覺到眼睛稍微好受些后，我用雙手支撐著身體，跪著挺起身子，此時的我，腦子發昏，心臟如同鼓點般跳得很快，全身都有些發熱，讓我一時無法適應，就像身體不是我的一樣。
我忍著肌肉酸脹的不適，努力地向周圍望了望，青蔥綠油的森林出現在我的面前，斜射的陽光灑在搖曳的枝丫上，伴隨著我茫然的臉，不住地發出輕微的聲音。
「森林？我……到底在哪？」心底不斷地出現疑問，強撐起來的身體也伴隨著這視覺上的衝擊，生硬地向前傾去，我的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咳啊！」脖頸一陣扭曲后癱軟產生的疼痛，讓我下意識地叫出了聲，腦袋砸在地上后，我的意識則變得更加混亂，此時，無數的記憶湧上心頭。
「我叫……南東澤？我不是……死了嗎？」隨著記憶的恢復，我非但沒有變得清醒多少，反而有更多的疑問充斥在大腦里。死亡前的恐懼依然縈繞在心中，那種狀態應該是無藥可救才對？而眼下，這番景象又讓我疑惑起來。
「為什麼？我會……在森林裡？」我再次抬起頭，環顧著四周，搖了搖昏漲的腦袋，但眼前依然是一片草木叢生的景象，方才覺得不是夢，我撐起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重生？穿越？」我的腦袋昏漲著，完全沒什麼頭緒，對於眼前的情況，我實在找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索性也就丟給腦中的記憶胡亂猜想了。
「要真是穿越的話？至少，我應該有個遊戲面板什麼的才對」我已經無法控制腦內的邏輯，混亂的思緒頻頻從腦袋裡閃出，或許是稀薄的空氣導致的吧，我現在依然覺得臉上發燙，全身酸脹。
而當我在心裡默念著面板兩字的時候，一抹淡藍的光芒從眼前顯現，原本空蕩蕩的身前，出現了一個由光點匯聚而成的透明光幕，光點不斷地旋轉，最終如我所幻想般地構成了一行行白色的字幕。
此時我的意識驟然間清醒過來，我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光幕，雖然無法相信，但我只好無奈地接受了這一現實，光幕上只有簡單的幾行文字，就和從前我在遊戲上看到過的那樣，或者說更加簡陋。
【南東澤】
屬性：10
只有寥寥幾句話，
甚至讓我懷疑起這是否是整蠱？我嘗試著說呼叫系統之類的話，或者觸碰著那個光幕，但什麼回應也沒有，手指直接從光幕上穿過，就像什麼也不存在一樣，毫無感覺。
「我這是穿越了嗎？」搗鼓了一陣，發現什麼事也沒發生，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光幕。
說實話，到現在我也是一頭霧水，突然活過來，又見著如此陌生的景象，我想沒幾個人會覺得好過，此時我的心裡根本沒有面板出現后的所謂安定感，而是一種無助和不安充斥心頭。
我還能不能回家？家裡現在還過得好嗎？妹妹會不會擔心我？老爸老媽有沒有發現我已經死了？
隨著一個個不安的想法從心頭湧出，我發現，對於自己重新活過來這件事反倒沒什麼可以欣喜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行使自己鎮定過來，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我得先弄清自己在哪。
於是，我拖著搖搖晃晃的身體，向著可以看到的一條泥濘小徑上走去，路邊的雜草幾乎有我半個身子高，身邊的樹木也是異常高大，這樣高的樹，我也只有在一些歷史比較長的景區里看過。
至於細節，比如那些樹的種類，我則是看不太清，因為光幕一直擋在我面前，讓我的視線變得很模糊，像是加了層濾鏡一樣，我試過讓它消失，但什麼辦法都沒用。
突然，我腳下的地面出現震感，一些路上的石子也開始晃動起來，我心想這是地震嗎？我緊張地移動身體，想要快速地找到開闊地帶，但腿上卻開始發軟，一個不慎，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震感越來越強烈，我卻在地上不斷地掙扎，我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使不上力，想要起身都變得這麼困難？
沒人能回應我，震動開始劇烈起來，我彷彿預見了自己的結局，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又要死了嗎？我甚至什麼都沒幹，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就在我還在地上懷疑人生的時候，震感突然消失了，我感到疑惑，這時，一股咸腥味出現在我身旁，我被這刺鼻的氣味嗆得咳嗽起來，很重的鼻息聲也在我身邊響起，有什麼東西在我旁邊。
我儘力地轉過頭，然後……
一對猩紅的雙眼和我對上視線。
我的身體在此時開始僵住，無論我在心中怎麼吶喊都無法動彈，手指不自覺地在抽搐。
黑色鼻孔呼出的白氣撲在我面前，如同刮上了一陣強風。
我忍不住閉上了雙眼，心中除了恐懼和要死，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
山嶽般的身軀和我相比，讓我如同螻蟻般渺小。
我得做點什麼！
動起來！
動起來！
我不斷地在心裡想到，狠下心咬了咬舌尖，鮮血浸出我的嘴角，終於，我的身體因為疼痛活泛起來，我趕忙轉身，拿出吃奶的勁離開那裡。
我不斷地奔跑，眼前是急速略過的草木枝幹，我並不知道自己能跑到哪裡去，我也沒時間思考，但是，至少要比死在那裡強。
甩掉了嗎？
在察覺到沒有什麼東西追來后，我暗鬆了口氣，雖然身體已經筋疲力竭，但我依然不敢放慢腳步。
那是熊還是什麼？為什麼這麼大？它的眼睛為什麼是紅色的？
無數思緒在我腦中閃過，此時的我心裡沒有慶幸，而是不斷湧起的恐懼，不是對未知生物的恐懼，而是對這未知的世界。
此刻，在猜測的天平上，穿越和重生的砝碼已經穩穩放上，而代表穿越的托盤已經開始向下傾斜，我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無奈的情緒充滿我的心頭，我感到一種無力感，手上漸漸使不出力氣，只有雙腿還在拚命狂奔。
噗嗤~
一種奇怪的聲音開始響起，就像刀片快速割過筋肉，彈滑勁道的皮肉綻開血花，我憑著在菜市場多年的見識，一下就判斷出這是一位老手。
奇怪的聲音響起后，我突然有種脫力感，下半身一下子毫無知覺，整個人向前傾倒而去，隨著慣性，我的身子重重地砸在地上，翻滾的聲音不斷地在我耳旁響起。
我的腿怎麼動不了了？為什麼？為什麼？
我的雙手緊抓著地面，泥土深深地陷進指縫裡。
在我眼角的余光中，一具只剩下下半身的身體，在齊整的傷口下，正不斷地流出鮮血。
唉？我的……腿？
為什麼在哪裡？
那我……現在？
劇痛如潮水般洶湧襲來，我只能悲戚地不斷發出慘叫，什麼也想不了，這已經不是我能承受的痛苦了。
身下余留的是一截又一截的……
除了鮮血和污漬，各種混作一團的……
我要死了？
帶著這樣的疑問，我陷入長眠。
……
陽光灑在我布滿血絲的雙眼上，我又活過來了……
「啊啊啊！！！」哀嚎，不斷的哀嚎，我的大腦在顫抖，雙手扶在額頭上，指甲深深地陷入血肉中，鮮血不斷地在我臉上匯聚，滴落。
突然，有什麼在我眼前變化了。
【南東澤】
屬性：10（+0.01）
【你死了】
什麼意思？
我開始專註於光幕的變化，以此來減輕身體上的疼痛。
首先，我整理了一下到現在為止所有的信息，剛開始的身體異常，到周圍詭異的環境，還有遇上的那個熊一樣的怪物，和眼前這光幕的變化。
毫無疑問，我確實是穿越了，至少從目前已知的信息可以得出，我不在地球已知的任何地段上了。
另外，我發現自己的所有癥狀都類似於高原反應，所以我至少是在高海拔地區，而這樣茂密的植被，一般都不可能生長在高海拔的地方，所以我才在一開始下意識地忽略了這一細節。
在我死……死前的最後一眼中。
我觀察到了自己身體的一些細節。
我的肚子里好像……什麼也沒有？準確的說，是胃裡沒有任何食物殘渣，但我卻並沒有感到飢餓，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要知道身體每時每刻都需要補充能量，而我卻既未感受到飽腹感，也未有任何飢餓的感覺。
最後是這光幕，我嘗試著把它關掉，這次成功了，似乎只要默念面板兩字，它就會出現或者消失。
之前也嘗試過，但沒有任何效果，似乎是在我死亡之後才得以使用，至於光幕上的數字，我還搞不清楚，可能是遊戲里一樣的能力值，但我什麼感覺也沒有，或者說效果太微弱了。
雖然看起來分析了很多，但其實這些想法只是在腦中停留了片刻，再堅持了一陣后，我還是無法承受那種疼痛帶來的精神折磨，整個人變得恍惚。
砰砰！！
熟悉的震動感傳來，將我從恍惚中拉回，死亡正在逼近。
這一次，我沒有選擇奔跑，因為我心知那沒有用，而是儘可能地將自己藏起來。
在一處與我等高的灌木叢里，我正附身趴在那裡，而在我的前方，就是那個怪物。
我的離奇死相的罪魁禍首最有可能的就是它，但我還不想確定，因為這意味著我得面對更加古怪的敵人。
與第一次相遇時的倉促不同，這一次我有了更多迴轉的餘地，我也是第一次能夠更直觀和清晰地觀察那個怪物。
這個長相上類似於熊的生物，有著灰白的毛髮和深黑的花紋，眼睛如同血色的寶石充盈著慾望，我知道一些動物眼球呈血色是因為毛細血管的密集分佈，但眼前的怪物卻有所不同。
它的眼睛是不斷流轉的血色旋渦，此刻，正直愣愣地向我這邊望來。
什麼？我不是藏好了嗎？
對於自己躲藏上具有自信的我有些疑惑，從視覺上來看，我所在的地方絕對是毫無破綻的，但我依然感到有些心虛。
不安的情緒在心中蔓延，我決定一有機會馬上開跑。
突然，我看到怪物背過身去，它的頭輕輕地抽動了一下。
機會！
我趕忙發力開跑，直接向一處預定的逃跑路線奔去。
馬上，馬上就能遠離了。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大概有十幾分鐘了，以我此刻的身體強度，堅持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於是我找到一處草叢，一頭栽了進去。
似乎是經過了大量的體力消耗，我終於產生了飢餓感，這也讓我鬆了口氣，至少我的身體還算正常。
果然，我原先的狀態一定有什麼原因。
我在心裡這樣想到，但現在並不是細想的時候，躺在地上休息了半分鐘左右，我又拖著沉重的身體向外走去。
而當我扒開一處草叢時……
一雙猩紅的雙眼和我對上視線。
我的心臟鼓跳如雷，這一次，我的全身變得僵直。
不管我怎樣咬著舌尖，嚼碎，但依然動不了，有什麼東西壓住了我的全身。
面前的怪物抽動了下鼻子。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
嗅覺！
早該想到的，敏銳的嗅覺是大型獵食者所必須的工具，而這怪物既然能在森林裡長到這麼大，怎麼可能沒有。
或許……一開始我就已經被發現了。
我發出的慘叫早就暴露了自己的大致位置，而它又能嗅到我的氣味。
一開始它就在戲弄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