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他……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馬車行於大道。
趙高則是帶部分人手離去,他得趕緊回去通知王賁等人,告訴他們已經尋回皇帝這個好消息。
曹秀坐在馬車內,左看右看。
只能說李黑不愧是左丞相的管事,瞧瞧這待遇,還能乘坐馬車。他現在爵至官大夫,都得自己掏錢去買馬。若是再算上馬車,加起來萬把錢肯定是要的。
人這馬車黑科技也不少,不光有用來減震的伏兔,這窗戶還是兩層的。可以自主調節吹進來的風量大小,想來造價也不會便宜。
聽人說完,曹秀恍然大悟。
「所以,管事是自東武縣來沛縣的?因為泗水郡缺糧食,就特地過來賣米。」
「正是。」
李斯說著還將驗傳取出。
曹秀也沒接,只是瞥了眼。
這驗傳怕不是比真的還真!
他就說現在大索泗水郡,想要進出談何容易。聽李黑說完一切就都能解釋了,明擺著就是李斯想著順手撈點油水。進價二十來錢每石,賣出去能達到上百錢,也就相當於翻了四五倍的利潤。就算賣少點,賣個萬石就是近百萬錢的利潤!
要是李斯再黑心點,完全能繼續封鎖泗水郡,再往後糧價會更恐怖,就是漲到米石千錢都有可能。也難怪這老陰比不同意平準均輸,還說得再慢慢商議,說不準其實是想藉此發財!
他辛辛苦苦起早貪黑,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製鹽釀酒,一年到頭也就賺個幾百萬錢。瞧瞧李斯只要張張嘴封城,待糧價漲上去后再派人賣米,就能輕鬆獲利幾百萬錢。
難怪說有權就有錢,後人誠不欺我!
要論賺錢,還得是看他們啊……
「吾來沛縣前,就曾聽丞相提及曹君。還說曹君能力出眾,限糴策一出,大大緩解了泗水郡的壓力。」
「呵……呵呵……」
曹秀是笑而不語。
摸了摸鼻子,大概明白了些。難怪李黑方才態度這麼好,他還以為人拿錯了劇本,搞半天其實是因為他主子的意思。既是如此,對他來說反倒是好事,若能順勢抱上李斯的大腿,那後面可就順利多了。
秦始皇坐在旁邊,神情淡漠。瞧見李斯親自來沛縣,他大概就已知曉。曹秀前些日子的封賞,那都是李斯親筆批的,顯然也是起了愛才之心。乾脆就趁著找人的空檔,順帶接觸拉攏曹秀。
李斯小心翼翼的瞅了眼皇帝。
見他沒有在意,這才鬆了口氣。
「丞相對你是相當認可,時常開口稱讚。吾此次至沛縣賣米,他特意讓我來找你討教一二。」
「過獎了。」
曹秀略顯心虛的抬手。
好傢夥,這給他是一頓誇啊!
「吾沿路而行,倒也有些感悟。」李斯笑著道:「曹君的確有治國之能。當上鄉嗇夫后大修茅廁,再以此堆糞漚肥,以此肥田增加產出,實在是好手段。」
拋開曹秀的身份,李斯的確是很欣賞他。年紀輕輕的就很有能力,不出三年必能闖出番事業。也難怪皇帝會對他法外開恩,想著先將其策反了。
這種事,也就只有始皇帝會幹了。
所作所為,就連他這丞相都猜想不到。就算是那些反賊知道了,怕是也不敢相信,他們恨之入骨的暴君,竟然混進了他們的內部!
片刻后,馬車便停了下來。
「李公,到了。」
「這府宅,還真是闊綽。」
李斯抬頭看著,
忍不住開口。
他這可不是誇,而是恨啊!
按照秦律,曹秀根本沒資格享此大宅。很明顯是逾矩違建,只是因為在沛縣遠離內史,所以沒人追究他而已。這沛縣縣令,看來也沒少收好處,實在是秦吏之恥!
「也就馬馬虎虎吧。」
「阿正,你瞧你咋不等人呢?我平日怎麼教你們的,一點禮數都沒有,以後出去混是要吃虧的!」
「……」
「……」
李斯是連連擺手,表示沒事。
他能說什麼?
他……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曹秀也是嘆了口氣,無奈的走在前面介紹。阿正就是副貴族作風,他壓根就不懂那些彎彎繞繞,或者說不屑於去做。當知道李黑的身份后,阿正就擺著個臭臉,好像人欠他幾萬錢似的。
畢竟是和李斯有關,也算阿正半個殺父仇人。阿正這態度曹秀能理解,但他卻無法支持。他們現在這情況就得隱忍,哪怕心裡再恨再不爽,也不能擺在臉上。萬一讓人察覺出什麼來,豈不是功虧一簣?
……
胡亥跟在後面,左顧右盼。
他倒是覺得這地方有意思的很。
宅內擺放著諸多器具,還養了好幾條細狗,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同時還栽了幾顆桃樹,上面已是果實累累。還挖了個魚塘,裡面浸泡著葛麻與竹子,能瞧見烏鱧盡情的遊動。
「草兒,今天有貴客來了。你去吩咐庖廚,讓他們多準備些飯食,再讓隸臣把我珍藏的三年佳釀帶上來。」
「唯!」
曹秀來至廳堂。
待他們坐好后,方才開口詢問:「李公方才說要至沛縣賣米,不知道李公準備了多少粟米呢?」
「三萬石。」
李斯坦然開口。
其實,他壓根沒打算藉此賺錢。這點小錢,他還真瞧不上。他先前是一門心思的想著把皇帝找回來,根本沒在意這事。
「嘶……」
曹秀倒吸口涼氣。
真是個畜生啊!
出手就是三萬石!
一石賺一百錢,那就是三百萬!
「這些粟米便交由曹君安排了。」
「明白了,規矩我都懂。」曹秀恍然大悟,顯然他成了幌子,「掙了錢后,三七分成,丞相……阿不,是李公獨得七成。若是因此出了事,那都是秀的責任,與丞相無關。」
「???」
「……」
李斯瞪著眼,驚恐的站起身來。
我尼瑪!
皇帝可就在面前,你可別害老夫!
「你……你……」
曹秀還以為對方獅子大張口,苦澀道:「要不二八分?實在不行九一分也行,能給丞相辦事也不指望賺錢。」
「放肆!」
李斯急得瞪眼開口,若非皇帝在這,他非得上去給曹秀兩巴掌不可。好端端的,怎能憑空污人清白?
「懂了,全是丞相的!」
「你懂個屁!」
李斯氣急怒罵,也不在乎形象。
這小子都在腦補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