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曉風殘月

第七十六章 曉風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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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日上朝,皇帝拒不簽約,更有耿忠頻頻催促扣留阿爾達。皇帝終於神色鬆動,卻遭童駿、何沖等攔阻,又是不歡而散。

這日,何沖隨童駿一同回到將軍府,將朝堂之事告知風寄月與童七,二人微感錯愕。

風寄月立於窗前,手挼花枝,凝神不語。

「賢婿,你心中可是有了計較?」童駿輕聲問。

風寄月微微側轉身,輕嘆道:「原來是他。」

「怎麼?」三人齊問。童七眼珠一轉,忽然道:「莫非那個暗中與匈奴交換鐵器的傢伙就是耿介存的父親——耿忠?!」

風寄月微微點頭。「目前只能作此猜測。」

童駿詫異之極。「怎會是他?」

「爹,很有可能啊!那日我就看耿介存神色不對,原來問題出在他父親身上!可憐那耿介存,一定受了不小的打擊。」

童駿仍舊不予苟同,連連搖頭。「不像,不像。」

風寄月隨意擺弄著美人聳肩瓶中的花枝,懶洋洋的一笑。透窗而入的紅霞毫不吝嗇的勾勒出他凌厲傲岸、深刻鮮明的輪廓,曠逸不群、風華獨佔。一時令童七神思飛揚,心旌搖搖,懷疑自己是否得了花痴症。

何沖亦有些暗暗稱奇,他與風寄月乃多年至交,深知他玩世不恭、遊戲紅塵、目空一切的性子。亦知曉他不可抵擋的風流魅力,往往令一乾女子神魂顛倒。但前提是,他願意。否則,他轉臉便可以成為一個惡毒、嘲諷、似乎刻意令人厭惡的人。他勘透世情,卻遊離於外,冷眼旁觀。他有滿腹經綸,卻不屑為之。

但如今,他卻一再打破自己的常規,往往令何沖驚異難消。

只聽得風寄月不疾不徐的聲音:「皇帝不簽和約足矣,何必定要扣留來使?不合常理。耿忠不會不知道『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且聽李思南的意思,與匈奴國做鐵器買賣的乃皇帝身邊的紅人,而耿忠多年來一直極得皇帝信任,隱藏得頗深。」

「既如此,那他更不該扣留來使啊!」

「若然猜測是真,那耿忠此舉定是出於二王子的授意。」

「此話怎講?」

「借刀殺人。二王子欲謀逆篡位,必得先除去阿爾達這個勁敵,借我朝之手,可謂一箭雙鵰。」

童駿輕抽一口氣。「如此一來,事情就不好辦啦。」

風寄月笑道:「無妨,如今他已晾在明處,那就好對付啦。不若順水推舟,他想怎樣便怎樣。如此,反能加速其內訌的形成。一旦二王子提前篡位,他們自顧不暇,哪裡還有精力覬覦中原?而南王孤掌難鳴,亦非岳父及何沖的對手。屆時,一舉殲滅,將來再專心對付匈奴,便會遊刃有餘。」

童駿聽他侃侃而談,神態自若,不覺莫名心安。

童七聽得滿心歡喜,道:「好啦,爹,趕快重拾兵書去吧。何沖,留下一同用膳吧?」

何沖一愣,受寵若驚道:「好好好。」

不料,童七又忙不迭搖頭。「不成!不成!新婚燕爾的,怎好叫公主一人獨守空房?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何沖尚未回神,已被掃地出門。

不想,幾日後,一渾身是血的男子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來將軍府,一見到風寄月即雙腿一軟,倒了下去。

「李思南?」風寄月連忙將之抬至客房之中,見他已然昏迷,匆匆診過脈,伸指掐他人中。

李思南悠悠醒轉,忽的坐起,抱住他嚎啕大哭。

風寄月眉峰輕蹙,面色凝肅道:「是否令尊出事了?」

李思南哭了半晌,終於咬著牙根,聲如泣血的道:「他們竟將我爹生生……生生烹死!」

童駿與童七相顧駭然,就連向來沉著泰然的風寄月亦微微動容。「手腳好快的探子!」

童七沉吟道:「看來,開戰在即啦。」

童七的感嘆稍稍落定,北邊的戰火已熊熊點燃。似乎一夜間,雁門關失守!天朝軍隊節節敗退!

皇帝一聲令下,命何沖率領八千精兵迎頭反擊。另派戴震與一名威武將軍各率一部分兵力暗中相助。皇帝此時尚不敢傾巢出動。

敵軍共十萬,雙方兵力懸殊,何沖明白,要取勝,只有依靠士氣。但天朝軍隊一聽對方十倍於自己的兵力,早已沒了士氣。何沖只好求助於風寄月。

「你去吧,我在家等你凱旋。」童七咬著嘴唇,攬著風寄月的頸子,依依不捨。

「月哥……不然,我自己去吧,你在家陪著小嫂子。」

童七眼一瞪,道:「你說什麼?我又不是時時刻刻須得相公陪著的小女子!去吧,去吧,只管去吧。」童七故作大方的擺擺手。

風寄月攬緊她,問何沖:「幾時走?」

「明日凌晨,角聲為號。」

風寄月點頭。「你先回吧。」

何沖走了,餘下二人鴛幃相守。

西風起,簾幕卷輕霜。暗**,欲笑還顰,最斷人腸。此去雲水迢迢,烽煙處處,管叫清瘦損容光。

角聲嗚咽,馬蹄得得,驚醒一宵鴛夢。出征的人輕撫美人面,鬢髮狼藉,黛眉長長,一遍一遍親吻不夠,直至她軟聲催促,為他洗漱更衣,送出蘭房。

曉風欲碎,殘月凝輝,空相對。天長地遠魂飛苦,留不住,淚千行。

大軍北伐不久,果然如風寄月所料,南王自南起兵舉事,妄圖兩面夾擊。

皇帝重新啟用童駿,率一萬人馬南下禦敵,並解除童家人不得離京的禁令。於是,童七與諸位姐夫亦策馬相隨。臨行前,童七暗中調來部分「魔翡翠」的兵力秘密潛伏在京城外圍,見機行事。又派三腳貓駕一艘戰船隨後南下。

最終,敵我兩軍在長江沿岸相遇。敵軍亦有五六萬之眾,兵強馬壯,氣勢滔天。眾兵士一見便士氣矮了一大截。

童駿冷哼一聲,站在高地俯瞰敵軍陣型,忽的一陣哈哈大笑:「這南王派的哪個草包領兵?他打過仗么?騎兵利曠野,步兵利險阻。他完全搞反啦!」

童七與鍾庭舉等姐夫趨前一看,果然如此。但見下面一馬平川之地,竟然布滿了步兵,而騎兵卻靠近水窪之地。

「傳令下去,以騎兵衝進對方步兵陣營,弓箭手射殺對方騎兵!快!」童駿振臂發令。

一時間,鐵蹄如煙,戰火沸騰。不過兩盞茶的工夫,敵軍便被殺得大敗而歸。

童駿乘勝渡江追擊,不料,在江中又遇一支敵軍,當下展開水戰。三腳貓的戰船及時到來,如虎添翼,直將敵軍逼至死港,棄船而逃。

童駿束營休整。

數日後,南王父子親自領兵來戰。這一場廝殺不見天日。兩軍僵持了十多日,三腳貓的戰船竟在一個風高之夜被敵軍以「火箭」射燒!

失了戰船,精於水戰的南軍乘風御浪,勢如破竹。童駿被迫退至江岸。

「敵軍行船來去如飛,我們如何渡過江去?」營帳內,童駿焦慮的來回踱步。

「岳父不必憂心,敵軍雖然略佔先機,但一時亦不敢攻過江來,我們尚有工夫重新集結部署。」鍾庭舉上前安慰。

童駿依舊愁眉不展。「形勢緊急啊!若給了敵人以喘息之機,只怕更為不妙。」

「我們這許多人,一定會想出好辦法。」

其他幾位女婿紛紛點頭,各自獻計。童駿一一搖頭。最後,眾人一致望向坐在案邊悠哉旁聽旁觀的童七。「小七怎的啞巴了?」

童七一笑。「我在等。」

「等什麼?」童駿奇道,「如今形勢不等人,你還等什麼?等你相公么?」童駿倏地失口,連忙掩嘴咳嗽。

眾人大驚。「相公?什麼相公?」

童七翻個白眼,亦不再藏匿,大大方方道:「是啊,我有相公啦。」

除了鍾庭舉,幾位姐夫及三腳貓皆駭得魂飛天外,齊齊銳叫:「怎麼可能?!」

「為何不可能?別的女子能有相公,我就不可能?」

「你你你……」

「嘿嘿,我是女的!也不想想,天底下有我這般模樣的男子么?」童七秀眉一揚,臭屁轟轟。

眾人依舊難以接受。「應該是天底下沒有你這般的女子吧?」

「笨!就因為怕扮不像男子,所以這些年來,我才要故意如此惡行惡狀、惹人生厭的。試想,有哪家小姐會如此行事?如此一來,即便我長得不像男子,但言行舉止足夠掩蓋這一點啦。」

「你……你竟然騙了全天下人,包括皇上?」

「唔,皇上沒準已猜到啦,就等我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呢。」

八張嘴巴齊齊大開。

「有這般難以置信么?」童七撓撓頭,「嗯,哪天我穿上女兒裝你們就信啦。好極啦,終於可以做回自己啦。」

「那……你的相公……是誰?」二姐夫小心翼翼的問。是誰有如此勇氣娶這樣一位女子啊?剽悍之至,欽佩之至啊!

童七笑而不答。

一聲幽嘆自角落飄來,隱隱扯痛心弦。眾人莫名望去,卻見鍾庭舉眼望帳外,面容如水,沉靜道:「你們遲早會見到,眼下還是商議軍情要緊。」

眾人一呆,欲言又止。

童駿搖搖手,呵呵笑道:「賢婿所言極是。小七,你說吧,你到底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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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越來越懶了,哼!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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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懼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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