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血流成河
林滅猛然轉過身,他知道自己所看不見的事只能是在身後。
然後,他看見了一把刀。一把小巧而華麗的刀。
刀被一個打扮妖艷的女人握著,直向自己衝來。
林滅急忙閃身避讓,但那把刀還是插在了他的左肩之上。紅色的血從白色的襯衫里滲透出來,如同一片鮮艷的海棠花。
刀……
他手上那把刀,幾乎在同時也揮了出去,最終筆直的豎立在了一具妖艷的屍體上。
妖艷女的確很妖艷。即使死了,也足夠稱得上妖艷二字。
「你不該利用她的。」
林滅跨前兩步,將彈簧刀從死屍的心窩處拔了出來。並從她衣服上割了塊布條,纏在胳膊的傷口處。
「她的這條命應該算在你頭上。」
「呵呵,算我頭上?我說錯了嗎?你難道不是那樣想的?還想繼續把謊撒下去嗎?」
花臂男苦笑著,原本明亮的眼眸中已經失去了光彩。因為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
「不錯。你猜得很對。但如果你不引誘她出手。這女人至少還能活過今天的。畢竟有這麼多屍體需要處理,你知道處理屍體也是件很累人的事。多一個人多把力嘛。哈哈!」
林滅大笑,他剛剛又贏了一次,能不高興嗎?
他一向很幸運,十幾年前是這樣,今天也是如此。他相信自己是上天所眷顧的人。
他相信自己的命運不止於此。
一個干大事的人,怎麼會輕易死去呢?
死在一個愚蠢的娘們兒身上?
這簡直就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那麼……現在應該輪到我了嗎?」
花臂男長嘆了一口氣。
現在看來,不管他想不想死,結果似乎都一樣。
「你……那麼急著去投胎嗎?」
「不急。」
「我也不急著讓你死。」
「是嗎?」
「因為等死比去死,更讓人難受!而你越難受,我就越享受。等了這麼多年才終於等到這一天,你得讓我好好的享受享受。」
「不錯,人只能死一次。你就慢慢的享受吧!」
花臂男緩緩閉上雙眼,貪婪的呼吸著周遭的空氣。當生命即將消逝時,他才意識到原來空氣有這麼的香甜。
真想再多呼吸一陣啊!
可事已至此,再多想也無益。他乾脆把心一橫,平靜的接受註定會到來的死亡。
「有一點我很好奇,剛才你如果成功的策反那女人殺了我。你還能繼續接納她嗎?」
林滅盯著花臂男那劇烈起伏的胸膛,突然有點想知道這傢伙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能!」
花臂男並沒有睜開眼,只是很冷漠的吐出了這兩個字。
「我想也是。既然她能夠背叛你一次,就可能會有第二次。保不齊又會被其他人利用來害你。」
「不錯。你最終也會處理掉她,也是基於同樣的想法吧。有一就有二。幹什麼事第一次總是最困難的,一旦干過了,後面就容易多了。甚至還會熟能生巧。」
「不錯,還會熟能生巧!哈哈。」
林滅仰面大笑兩聲。「我也覺得我倆的確很像,如果不是因為你殺了我爹和姐姐。說不定我們會很談得來的。」
「是嗎?你也這樣覺得?我早都說過了,你卻不信。你明明與林雲飛一點也不像,他如果有你一半的聰明就不會死。」
「你是在稱讚我嗎?稱讚一個即將殺你的人,
你覺得說得過去嗎?」
「那我如果不稱讚,你會不殺我嗎?」
「不會。」
林滅毫不猶豫的回答。
「所以我不如多稱讚稱讚你,說不定一高興你就不殺我了呢?」
「絕無可能!」林滅斬釘截鐵的說。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哼!至少在這一點上,你同他很相象。」
「至少在這一點上,我與你不一樣!」
「林兄弟!我們之間可沒什麼仇怨啊!」
見到妖艷女慘死刀下后,故意假裝暈過去的胖子此時突然睜眼大叫。他明白花臂男馬上就要完蛋了,而下一個被輪到的會是誰?
他不想死也不願死,他憑什麼去死?
這一切完全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只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了錯誤的地點而已。
「閉嘴。」
林滅輕蔑的沖他撇了撇嘴。他正在享受,享受著復仇的樂趣。不想讓任何人來干擾,畢竟這機會千載難逢。
「林兄弟你當年被人追殺時可是我救的你。也是我把你介紹入伙的!這件事還沒忘吧?你爹林雲飛,林老英雄可是道上最講道義的人,你可不能給他老人家抹黑呀!」
「閉嘴,閉嘴!」
林滅衝過去使勁拽起胖子的頭髮,令他痛苦的仰起頭來。
「我叫你閉上嘴,為什麼總不聽呢?」
「我……」
胖子張開口剛準備為自己再辯解時,忽然覺得嘴中一涼,巨大的痛疼感自口中瀰漫開來。
他想哇哇大叫,但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只能看見鮮紅的血冒著泡沫,從自己的嘴巴里汩汩而出。
舌頭己沒有了,只剩下了含在口中的一團肉泥。胖子雙眼茫然的望著林滅,不知他為啥要這樣對待自己。
「嘿嘿,你救的我?」
林滅冷笑著說:「那都是一場戲,一場引你上勾的戲,所有的一切都是演給你看的。自己蠢,能怪誰?在道上混就得長腦子,蠢人一般是活不長的。」
「唉!別再胡思亂想了。今天這裡只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去,你聽到了這麼多秘密,他還能讓你活著嗎?這世上最可靠的人是誰知道嗎?死人!死了的人永遠不會開口,所以才最可靠。」
花臂男默默搖頭嘆息,昂首望向沙發後面的陰暗處。他知道人心其實比這要陰暗得多!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自己命不好,怪不得旁人的。」
「不錯,雖然你已無法開口說話,但還可以用手來寫!」
林滅望著胖子笑了笑,將手上沾滿血跡的彈簧刀在他肩頭擦了幾下。
「所以我又必須砍了你的手。據說有的人通過訓練還可以用腳來寫。沒辦法,只能將腳也一併剁掉了。可一個沒手沒腳的人該怎麼活下去呢?你想這樣活嗎?」
林滅歪頭若有所思的望向胖子,抬手將彈簧刀對著燈光照了照。那刀尖處散發出的陣陣冷光,令他感到十分安全。
刀,是父親小時候送他的。
「如果有人來害你,就用這把刀戳他!」父親將它遞到自己手裡時曾這麼說。
老屋的東西早已都不在了,但這把刀他一直貼身帶在身邊,就象父親一直與自己呆在一起似的。
「所以我覺得,對你最仁慈的辦法是直接送你上天堂,去西方極樂世界逛逛。當然你壞事做的太多,更有可能將下地獄。這件事我也替你想好了,會多燒些紙錢賄賂賄賂那些大鬼小鬼。所以你就安心的走吧!」
刀光一閃,殷紅的血自胖子的脖子中噴射出來。他拚命扭動著,伸出綁住的雙手試圖捂住喉嚨。
紅色的血從蒼白的手指中滲出來,將胖子染成了一個血人。他怒目圓睜,黑色的兩顆珠子似乎要從眼眶裡瞪出來。
他太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掉。
但現實就是這樣。
當死神降臨時,根本就不會管你甘不甘心。所以胖子死掉了,懷著不甘的心死掉了。
「你有什麼遺言要說的嗎?」
林滅把頭轉向花臂男,握在右手中的彈簧刀被高高舉著,正在不斷的往下滴著血。
「本來我也應該讓他講出自己的遺言,但他似乎早已講不出來了。對此,我很抱歉。所以現在更想聽聽你的。有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有啥想說的趁早說吧!」
「哼,你想聽?好,我就告訴你吧。」花臂男淡然的說著。既然必死無疑,他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城南大哥林雲飛其實並非外界傳揚的那般俠義。論起心黑手狠,也並不輸於我。只不過更會偽裝而已。我如果是真小人,他就是個偽君子!」
「你胡說!」
林滅怒斥道。
「我爹義薄雲天,道上的人都是這麼說的。你認為自己快死了就可以隨意誹謗他嗎?」
「哈哈,好一個義薄雲天!我有野心將他取而代之不假,但最終讓我動了殺機的卻另有原因。」
「哼,編吧,你繼續編吧。在臨死之前允許你編個夠,但別想讓我相信你說的每個字。」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講的都是事實問心無愧。一個將死之人,何必騙你呢?真真假假由你自己來判斷。」
「林雲飛曾經有個情人若蘭,年紀不大與我當時相仿。有次他告訴我要外出一年去外地拓展勢力,命令我去負責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若蘭孤獨寂寞,我又血氣方剛。一來二去我們就偷偷好上了。
不久后,若蘭就有了身孕。我們本來計劃在孩子出生后一起潛逃私奔的。
好巧不巧,在她生產的前一天林雲飛卻突然趕回家來了。當一切都暴露后,他自然是逼問若蘭:孩子的爹是誰?但若蘭對我情深意重,至死都沒向他吐露我的名字。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活到今天!
後來林雲飛對外宣稱說,若蘭是死於難產,母子雙亡。但只有我心中明白,若蘭是怎麼死的,我的兒子是怎麼死的!所以,你說我做錯了嗎?我為自己的妻兒報仇,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