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話.帝都之行

獸人大帳內。

卡塔可汗面前，各個部族的首領爭吵不休，始終沒法對如何進軍達成一致意見。

「帝國的狗雜碎肯定擋不住我們！撤軍只會讓他們更加囂張！」

「要是帝國因此和精靈同盟，單憑我們這兩萬勇士有勝算嗎？」

「難道等他們結成同盟再打就更有勝算？」

「我倒是挺願意和他們保持和平。」格姆副官回想起看見帝國軍隊的場景，他知道，如果當時開戰，可以說是最壞的結局。

獸人大軍的實力大概率要強於帝國軍隊，但如果在城外和敵方大軍野戰，傷亡一定會最大化，而且進攻獅心城的計劃也將化為泡影。那些叫囂著要開戰的首領們可以說是目光十分短淺了。

「看來婦人之仁也不是毫無用處。」一位獸人酋長嘲諷到。

身旁主戰派的笑聲此起彼伏。

「夠了。」卡塔可汗咆哮道，「先按兵不動，等看看形勢再做打算。」

「遵命。」

…

獅心城行政大廳內，尼普爾元帥召集上級軍官開展軍事會議。

「如果獸人足夠聰明，那他們是不會回老家的。」

尼普爾一臉嚴肅地說道。

沒錯，與獸人開戰的都市同盟國肯定恨不得帝國軍隊與獸人開戰，這樣可以大大減少他們的負擔。

獸人出動如此規模的軍隊，自己的主城一定防備空虛。同盟國如果發起進攻一定不用耗費多大力氣，但由於強大的獸人軍隊還有反擊的能力，自己也不敢保證奪取城池就一定可以獲得戰爭勝利。也知道同盟國會這麼想，獸人才敢把他們的精銳部隊開進到帝國境內殊死一搏，只是時機欠佳，現在不得不處在兩方中央，進行外交博弈了。

而帝國方面，則是完全被捲入到紛爭，如果真的與都市同盟聯合，自己的軍隊也很可能會因此受到沉重打擊。吉爾皇帝肯定不願意自己辛苦建起的軍隊遭受損失。形勢就這樣一籌莫展下去。

帝國此次的軍隊大多是由統帥部出動，也就是皇帝的中央部隊。貴族軍隊在結束與王國的戰事後都回到自己的領地，沒有提前通知他們的帝國中央是無權直接將他們拉入戰爭的。因此，在西方中央軍駐紮於東方的獅心城時，防備西部貴族的動作也是一個傷腦筋的問題。

「派出信使向帝國中央彙報情況，還有…」尼普爾頓了頓，「可能還得派一個人去。」

尼普爾想到了一個辦法。

…

第二天，恢復差不多的麗特正在客房內喝茶看書，日子很是愜意。

「做傷員的感覺也不錯。」麗特現在可謂是被眾星捧月一般，村民，官員都登門表示感謝。「獅心城守護者」這個有些中二的稱號也在被救的村民口中相傳。

客房的門又被敲響了。

「尼普爾元帥？」麗特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行屈膝禮。

「你好，麗特小姐。」尼普爾也微微鞠了一躬，「這次前來，是想派您去帝都做客，請問您是否有意向呢？」

帝都做客？聽上去好像是很有意思的樣子。難道皇帝聽到我的事迹想要召見我？應該不可能吧，才過去一天而已…

「可是我的村民還…」

「請放心，麗特小姐，我的士兵已經前往蓋利德村駐紮，而且獸人已經退到了大森林後方。」

「那真是感謝元帥。」麗特彎腰致謝。

當然，就算麗特在這其實也幫不上什麼忙，

自己只是在試探消息。

「那我會接受邀請的，請問什麼時候出發呢？」

「明天就可以，會有女僕幫您收拾行李，請您到時候過目。」

…

其實，麗特是被尼普爾作為「人質」派往了帝都。

她是奧古斯公爵的小女兒，擁兵一萬的貝利多伯爵的親妹妹。如果她在中央的掌控下，各個貴族考慮到奧斯特爾家族的面子也不敢輕舉妄動，她的父親和哥哥則更要掂量掂量了。

不過，尼普爾也沒有為難她的意思，說麗特因功受皇帝接見總沒錯吧？這可是貴族的殊榮，何況又是一個女性。而且到了帝都，肯定也會受到熱情招待，生活肯定也會舒適許多，中央的執政官們也不會臉皮厚到去為難一個女孩。

其實，麗特也是這麼想的，自己現在過的畢竟是鄉村生活，也是時候去帝國首都見見世面了。

第二天，麗特帶上自己的小熊貓和衣服用品，騎著自己的白馬和幾位隨行人員一起上路了。

…

經過五天的旅途，尼普爾元帥的使者隊伍到達了帝都。

麗特看著金碧輝煌的宮殿，各式林立的建築，排列的整整齊齊的市民房屋，特別是街道，比自己前世的老家都要乾淨。

「不愧是帝國首都。」麗特一副新奇的樣子，原以為獅心城已經夠大了，但百萬人口的都市卻更加的震撼。

…

「報告陛下，尼普爾元帥的使者已到。」

「快叫他們覲見。」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戰事結果的吉爾皇帝宣布著。

其實，尼普爾使用了使者這種比較慢速的傳信方式已經表明了戰事不是非常緊張，不然肯定用飛馬騎士加急傳信了。

麗特有些緊張，她身著白色絲綢裙禮服，腳踏白色高跟鞋，高貴的氣質已經散發出來，但她還是選擇跟在了最後。

簡單的對話后，皇帝就迫不及待地查看起了尼普爾的回報內容。

戰鬥沒有打響，獸人已經暫時退卻，這是最令自己滿意的結果。不過獸人入侵本身就是不值得高興的事，只能祈禱能把損失降到最小吧。

但在信的最後，尼普爾提到了為保護人民而陷陣沙場的白髮少女，對她進行了褒獎。並且還特別提醒，她也跟著使者團隊一起來到了帝都。

「麗特小姐。」吉爾放下了信件，讓麗特上前。

麗特從後面提著裙子緩緩走了上來。

「奧斯特爾家族，奧古斯公爵之女，麗特.馮.奧斯特爾，參見吉爾克尼弗皇帝。」

麗特的臉龐讓吉爾有些驚訝，不僅僅是美貌，她雖然看上去年齡不大，卻有一股成熟的氣息。

但一想到是公爵之女，他便微微地點了點頭。

吉爾也明白了尼普爾派麗特到此的意圖，吩咐手下人好好照看這位美麗的公爵之女。

不捨得浪費時間的皇帝讓使者團退了下去，麗特則在侍女的攙扶下被帶入了宮中。

「這位小姐是第三位階法術的使用者。」吉爾身旁的福魯達摸著鬍鬚向吉爾說道，他已經用它的能力感受到了麗特身上的法術氣息。

「第三位階？這麼年輕就…」

吉爾招呼身旁負責翻閱文件的秘書官，「這位麗特小姐多少年紀？」

「十六歲。」不愧是深受信任的秘書官，幾秒便翻到了貴族名錄上對麗特的介紹。

「這麼有魔法天賦的孩子，我的學生中可能只出現過一個…」福魯達凝視著麗特離開的地方，嘆息道。

「奧斯特爾家族真是群奇怪的傢伙。」吉爾感嘆到。

…

第二天，得知麗特被送到帝都的奧古斯公爵和貝利多伯爵立馬派人來表示忠心，並送來大量財物和生活用品給麗特，還請吉爾把麗特安排到王宮中最好的房間。

其實不用他們多說，對麗特非常感興趣的吉爾就給了她特殊照顧。麗特現在的生活可是人間仙境一般。

「呼～」

麗特將全身浸泡在浴池內，發出滿意的吐氣聲。

自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有洗過多少次澡，沒想到到了王宮直接泡起了溫泉，周圍還有侍女撒下的花瓣，發出陣陣清香。

「要是能天天住在這裡該多好…」

麗特無心的話，被周圍侍女聽到了，她們紛紛有些大驚失色。

這是想當王妃啊！

麗特也意識到了不對，連忙叫到，「不不不，沒那個意思，你們誤會了….」

麗特本來泡紅的臉變得更加充血。

侍女們嘆了口氣，讓麗特不要緊張，就算真的是這樣，她們也不會說的。

麗特也自覺泡夠了，從浴池旁站起身來。等候的侍女們走過來拿著天鵝絨製成的毛巾擦拭著麗特的身體，並幫她穿上睡衣。

麗特甩了甩頭髮，躺到了鬆軟的大床上。

要是有個手機能看會小說就更好了。

休息好的麗特也沒有閑下來，和同樣住在王宮的王妃們打起了招呼。

她們也和麗特一樣都是貴族閨秀，當麗特問她們吉爾皇帝怎麼樣時，她們的回答大多是勤政愛民，日夜操勞，很少有機會愛撫自己，但自己卻是對他非常滿意。

麗特差不多知道，大多數王妃都不是吉爾主動看上的，而是貴族們把自己的女兒送到這裡供皇帝挑選，以求平安的象徵。麗特有些同情她們，寄人籬下的感覺卻是不是很好受。前世有呂某曰：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

但麗特腦子一轉才想到，原來自己也是個皇帝為了震懾貴族的吉祥物，這讓自己也有些不太好受了。

麗特想去帝都大街上轉轉，可意識到麗特政治價值的帝國中央也不會閑著，派了個三人騎士小隊緊跟著她，雖然不會限制麗特的行動，但還是讓她很不好受。

麗特一路抱著小熊貓，想去街上買點甜點和衣服，雖然自己購物非常豪爽，但每個老闆看到麗特一進來就有三名騎士站在門口護衛，便一點也笑不出來，只能畢恭畢敬地和麗特對話。

接收了家族寄過來的巨額財富的麗特沒有收斂自己前世就有的天性。她購物數量多到已經無法拿取，只能先寄存在店家那裡。

王宮之內也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動。麗特在皇宮當人質的消息已經在西部貴族中傳了開來，敏銳但膽小的貴族們把她看作了向帝國中央表達忠心的踏板，紛紛向這位公爵之女提供或多或少的財物，希望麗特能在皇帝面前幫自己說說話，一位貴族大小姐可比官員好賄賂得多。麗特自己也不明所以，直接寫了份清單給了皇帝，說這些人給自己送了錢，應該是值得信任的貴族，讓皇帝哭笑不得。

帝國中央也懶得管這些事，不過看起來貴族沒有任何動亂的意思，就將目光集中在了繁瑣的戰事中。

…

麗特進入了一個地下交易所內部，自己也是託人找到了這裡。

當然這裡也不是什麼違法場所，帝國允許對除了人類以外的外族奴隸進行交易，來滿足市民的消費慾望，來獲得一筆不菲的稅收，在這個世界看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可買的起奴隸的畢竟是少數人，為了防止非客戶來搗亂，交易所還是安排在了地下。

「麗特小姐，沒想到您也大駕光臨，敝舍蓬蓽生輝啊。」奴隸交易所老闆向麗特鞠躬致意，雖然奴隸交易所不是專為貴族開設的，但有貴族前來，對自己的生意也是一個很好的宣傳。

「老闆客氣了，拍賣什麼時候開始？」

「要等到中午各位客人來齊了才行，麗特小姐可以先在拍賣所旁邊的酒吧里小酌一杯，我們一定為您熱情服務。」

「那可真是感謝。」麗特帶著三名騎士護衛向著酒吧的方向走去。

酒吧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人，大多是帝國商賈或是貴族，他們作為奴隸貿易的核心客戶，支持著這所交易所絕大多數利潤。

「看一下菜單吧。」麗特坐在酒吧櫃檯前，向著服務員問道。

「好的。」清脆的聲音響起，一位漂亮的服務生拿著菜單走了過來。

麗特注意到了她被削平的耳朵。

「你是精靈嗎？」麗特一臉不可思議，她認為精靈的模樣應該和人類差別很大，沒想到只是看起來高高瘦瘦的，鼻子有些尖，其餘沒有任何差別。

「是的，小姐。」精靈微笑著點了點頭。

「哦哦…」

奴隸交易所里有精靈打工不是什麼怪事，麗特拿著菜單看了起來。

酒水和外部的沒什麼區別，麗特給三名騎士點了幾杯葡萄酒，自己則點了酒精度不高的雞尾酒。

而主食方面則讓麗特大吃一驚。

「精靈肉焗飯…」

麗特看了看眼前微笑的精靈服務員，再看了看菜單。

「這……」

精靈服務員似乎知道了麗特的意思。

「這些精靈肉的來源是運送過程中死掉的精靈，當然也不排除教國軍隊把戰死的精靈賣了過來。和交易所沒有關係哦。」

「看到自己的同胞被吃，你難道不會…」

「當然不會，我可是在帝國長大的精靈，看，耳朵割掉的精靈都算半個帝國人。」

其實，他們算是買家受法律保護的合法財產。

「哦，那來一份精靈肉焗飯吧。」麗特看了看下面的「烤精靈腦」，「精靈裡脊肉排」，還是選擇了這個相對保守的食物。

既然精靈本人都覺得這個食物沒問題，自己又何不嘗嘗呢。

很快，雕有精緻花紋的銀碗盛著看上去讓人垂涎的蓋澆飯，被服務員端了上來。

「這麼多就兩銀幣…看來精靈肉也不是特別值錢啊…」

「這也算是給顧客的福利，在別的地方很難吃到精靈肉。當然，也有奇怪的貴族會收購那些價值不高的精靈奴隸，專門帶回領地做食材。理由是吃精靈肉會保持年輕。」

麗特拿起刀叉便吃了起來，味道很是不錯，用冰鎮的雞尾酒混合著下咽，確實是一道難得的美味。

精靈在前世各種文學作品中都是細皮嫩肉的形象，看來這話不假。到嘴的肉片肥膩剛好，既有雞肉的韌性又有豬肉的彈性，吃得讓麗特都想嘗嘗精靈肉排的味道如何。

淪為食材的結局，對這些高傲的精靈來說確實是一種諷刺。不過和麗特無關，自己只是花錢填飽肚子，僅此而已。

酒足飯飽，也正好到了拍賣開始的時候。

「再見，精靈小姐。」

「祝您玩得愉快。」服務周到的精靈服務生收到了麗特給的一銀幣小費，感嘆來到帝國可真是自己這輩子過得最正確的選擇。

…

「各位尊貴的來賓，本月的交易馬上就要展開了，想必大家等的都有些焦急。這次拍賣分為三個環節，一是普通奴隸拍賣，二是高級奴隸拍賣，三是貴族專屬的奴隸拍賣…」老闆上台大聲地介紹著，讓整個交易所出現了熱烈的氛圍。

貴族專屬，顧名思義就是奴隸交易所給貴族的特權。讓一些相貌姣好，可以勞動的女性精靈奴隸經過訓練，供貴族購買，當然，奴隸交易所也會給她們培養那種能力，以方便讓貴族老爺們有獨特的享受而成為回頭客。

但由於鮮血帝的貴族鎮壓政策，有財力的貴族越來越少。奴隸貿易所也將這項環節放寬鬆了些，非貴族可以提前預定，但價格必須要比拍賣中的客戶出價要高，讓一些貴族專屬奴隸變得不容易流拍。

麗特在貴族席位上坐著，她可是難得的女性貴族參與者。知道她身份的商人和貴族都上前攀談，想沾些奧斯特爾家族的光。

拍賣終於開始了，大家也不再躁動。

「有請第一批奴隸登場。」

兩名身材高大的男性雇傭兵，穿著皮甲，握著鐵鏈，一前一後地將一排戴有枷鎖的奴隸帶了上來。

麗特再次開了眼界。

這五位奴隸都不是精靈，有一位是蜥蜴人，全身帶有鱗片包裹，一條大尾巴拖在身後，嘴裡細長的舌頭也像是過於緊張而不停吐露著。麗特根本分辯不出它的性別。

還有兩位像是哥布林的生物，但仔細辨認就會發現區別。它的胳膊更加粗壯，耳朵更加尖和長，碩大的腦袋也表明它比哥布林要更加聰明。麗特詢問了旁邊的買家才知道這是建設地下城的地精，和帝國有著合作關係，這位估計是犯了罪而被當作奴隸賣到帝國。

另外兩位居然是鳥人，這個在前世算罵人的辭彙居然真有所指，它們的羽毛被剃的差不多長，一對豌豆似得眼睛傻愣愣地看著台下的買家，一副引人發笑的樣子。麗特看了都捂嘴偷笑。

「麗特小姐，這個千萬別買，一點也不值錢。」旁邊的貴族湊上來對著麗特竊竊私語，「如果流拍的話，老闆大概率會把它們宰了，晚上的宴會就有大雞湯喝了！」

麗特現在更綳不住，彎著腰低聲笑了出來。她甚至認為老闆故意安排這些生物來活躍氣氛。

旁邊的貴族也哈哈大笑起來，除了上台的奴隸，所有人都是一股歡快的氣氛。

麗特沒有出價，哥布林和蜥蜴人被人買走，兩隻鳥人有些不知所措。

「那真是太可惜了。」老闆假裝悲傷地上台，「把這兩位殺了吧。」

兩位鳥人馬上被身後的雇傭兵手起刀落，脖子淌著血，倒在了地上。

「屍體有人要嗎，兩銅幣，一口價。」

「給我來一隻吧。」麗特忍笑舉起了手，她還是挺想知道這種生物身體的結構，想等會解剖著看看。

…

下一輪終於出現了三隻精靈，但看上去十分瘦弱。

麗特發現他們似乎故意抹了點血在臉上和嘴唇上，來讓自己看上去健康一點，爭取被拍賣的機會。

「一號5銀幣，二號7銀幣，三號2銀幣…。」老闆宣布著價格。

麗特看了看2銀幣那位，好像還是個孩子。

這幾位精靈瘦的不行，根本看不出性別。老闆讓兩位雇傭兵解開他們的衣服，也不顧他們的隱私，以方便台下的顧客。

可一解下衣服，他們的瘦弱就暴露無疑了，由於後面還有高級奴隸，沒有人願意去買這些還不如餵養他們的食物值錢的精靈。

三位精靈全部流拍。

「真可惜。」老闆指示雇傭兵動手，台上又多了三具屍體。

它們就算做成肉的話，又能值多少價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