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公事
到蓋利德時正好是18點,夏天慵懶的太陽還沒有著急落山,麗特的馬車和騎兵隊也引起了村民的注意,還沒到村莊入口,村民們便自發聚集了起來。
蓋利德村完完全全可以稱得上「小村莊」,道路的坎坷讓馬車上的麗特屁股發疼,村莊內部幾乎沒有道路,籬笆高低不平,房子更是毫無美感可言,和現代社會的新農村相比差了都不止十萬八千里。
可明明自己家的府邸氣派的讓湯臣一品都望塵莫及,看來封建主義害人不淺啊…
農民們剛剛忙完夏天的播種,收工回家時發現了麗特的車隊,還有騎兵護送,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他們上次遇到這種事還是幾年前自己的領主被鮮血帝抓走砍了腦袋。
村長站在扛著鋤頭的農民前面,凝視著緩緩駛來的車隊,他們沒有一個人認識上面的旗幟,不過肯定是某個貴族。
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是新領主要來了,不知道是奧斯特爾家族麾下哪個男爵願意接手蓋利德這塊爛地。農民們竊竊私語著。
天還不算太暗,他們都可以看到馬車門正被緩緩打開,先出來的是一名管家模樣的人,在他的幫助下,身穿白色長裙和哥特高跟鞋的白髮少女出現在眾人眼前,她手中拿著一份文件,從車廂中走出的樣子像是款款出現的仙女,這片土地的人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可以見到如此漂亮的少女,人群甚至有些喧鬧。
村長可不希望村民們招惹到這位貴族大小姐,立馬招呼人群安靜,他自己走上前去,但他又不敢像范立德一樣上前,自己和貴族絲毫搭不上關係,更別提這種級別車隊的主人。
「你好,小姐,請問你到我們村莊有何貴幹?」
麗特發現此人用語要粗俗許多,不過也無所謂,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前根本不懂貴族用語,也是個合格的粗人,像這樣平常地說話倒挺符合自己的性格。
「大家好,我是奧斯特爾家族的奧古斯.馮.奧斯特爾的女兒麗特.馮.奧斯特爾,奉皇帝吉爾克尼弗.露恩.法羅德.艾爾的分封詔,被家主奧古斯公爵分封為蓋利德領主,從帝國曆1404年直至被撤除或本人死亡,至此封地的一切事物皆由我麗特.馮.奧斯特爾管理,蓋利德服從帝國法律管轄,稅收一律上交給奧斯特爾家族管理,並由奧斯特爾家族對當地人民進行保護,至此。」
麗特講得有些口乾舌燥,其實她也清楚這麼多話對大字不識幾個都村民沒多少意義,就是告訴他們自己有了個明確的領主而已,並且領主已經親臨現場。
「這是任命狀,我父親和獅心城要員都已蓋章,可以讓大家查看一下。」
大字不識幾個的村民沒有查看的必要,村長略微過目便交還給了麗特。
「我代表村民們歡迎麗特小姐管理本村。」
麗特向村民們揮了揮手,大家便四散而去,轉而回家討論這件事了。
「你好,村長。」麗特先迎了上來,這讓村長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年齡是麗特的四倍,但在貴族與平民的差距下年齡是那麼微不足道。
「請問這裡是否有住處?」
「小姐想下榻本村嗎?可是…」村長立馬意識到不好辦,「稅務長在這修建過一個長屋,我想他得知您的光臨一定會同意的。」
「可他現在住在哪呢?」麗特明知故問。
「他常年住在城中…」
「蓋利特的稅務官住在城裡幹什麼?」
「…」村長回答不上來,
也不知是這件事超出了他的理解還是他無力回答,不過麗特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帶我去長屋吧…」
村中的道路很是泥濘,麗特一不小心就會讓鞋子陷下去,她也注意到農村的人們要麼穿粗大的靴子,要麼根本就不穿鞋,相比他們,自己的裝束有些奢侈的讓自己反感。
這座長屋一眼看上去便和其他房屋不在一個檔次上,其他房子歪歪斜斜,有用茅草補漏的痕迹,而這座木屋則設計的滴水不漏,而且有著掛壁火把等高檔設施,木床和桌椅也顯示出該地主人的不同。
不過整座房子像是好久沒人踏足,有些地方已有蛛網,木桌上的灰塵也層積著,床上也沒有被褥。
「拉姆到底貪污了多少稅收…」麗特小聲自言自語到,她說完才發現村長就在他旁邊。
不過也沒關係了。
「就這吧,我挺喜歡這裡的,也不需要等拉姆大人同意了,他很快就會到達這裡。」麗特微笑著,她已經示意格曼去布置房間,「讓10名騎士今晚先扎帳篷住下,吩咐里爾大人到我這來一趟。」麗特對著格曼說道。
里爾是父親派來隨行的騎士,也是如今麗特身邊唯一效忠的騎士,麗特打算將他叫來完成騎士宣誓儀式,作為領地的二把手留在蓋利德。
村長和格曼都已離去,隨後,先是麗特的隨身物品被搬入房內,包括她的衣物和法杖,正好嫌棄黑暗的麗特抽出法杖,用彈火術點燃了掛壁火把。
「里爾大人到了。」
「進來吧。」
「麗特小姐….」里爾還未脫下甲胄,手持著頭盔向著麗特單膝下跪。
不愧是受封的騎士,在如此長的旅行后還能保持精神。
里爾受封騎士不到一年,武力也是剛剛合格,不過他的年輕可以彌補很多不足,跟隨麗特至此也是磨練他的閱歷,想必不久後父親一定會委任他以大用吧。
「里爾,準備好向我宣誓了嗎。」
「準備好了。」里爾雙手抬高利劍,低下頭,做出聆聽的姿勢。
「我,麗特.馮.奧斯特爾,封里爾為蓋利德騎士,其有保護子民與效忠於我的義務。」說完,麗特把手放於利劍之上。
「騎士里爾宣誓將追隨麗特小姐。」
「好的,請起。」麗特把手從冰冷的利刃上收了回來。
「還有什麼吩咐嗎?」里爾站起身來詢問到。
「今晚可能需要你幫個忙。」
「什麼忙?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殺個人。」
…
終於,房間被布置好了,麗特用的上的東西也已放在了方便的位置,床布置的和大學宿舍差不多,書桌甚至還大了不少,在麗特看來這已經夠用了。
「拉姆到了。」格曼用重音提醒道。
「哦。」麗特拍了拍鋪床時沾上的灰塵,大步走了出去。
此時已至初夜,不捨得燃燈的農民們讓蓋利德根本看不到其他燈火,拉姆就在不遠處等候,在他附近的還有10名騎兵中的兩名和新任蓋利德騎士里爾,可以看的出拉姆非常焦急,麗特到達獅心城的時候他還在地下酒吧鬼混,導致他根本不知道蓋利德已經來了個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麗特小姐….」拉姆露出了在麗特看來有些醜陋的眼神,麗特作為一名女性的經驗清楚地告訴自己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麗特眯了眯眼,在心裡發出冷笑,不過他馬上就要死了,隨便他吧。
「真不好意思,您到獅心城的時候我正忙著處理公務,忘了為您接風,請您海涵。」說著,他把他肥胖的身軀往後挪了挪,低下頭做出抱歉的姿態。
裝的還挺像。
「沒有關係。」麗特裝出不打緊的樣子,也讓拉姆放鬆了些戒備。
「不過,您作為蓋利德的稅務官,您的公務應該是核查和徵收稅款吧?」
「是是是,麗特小姐說的對。」
「那為什麼我父親大人告訴我蓋利德的稅款屢次上繳不齊呢?」
只要拉姆不是瞎子,他就會注意到麗特白皙的臉上有藏不住的凶光。
「麗特小姐,可千萬別冤枉我啊,這是稅款繳納不齊的原因,那些農夫掙不到這麼多錢自然交不起稅啊,望大人原諒他們。」
???居然還能這麼撇清關係?仗著本小姐心地善良用村民來抵賴是吧?這麼說還是我們家族橫徵暴斂的錯嘍?
麗特內心已經被這番話激的就差臉發紫,她都怕憋的傷了身體。
不過,她還是假裝平靜,緩緩說道,」既然如此,我自然會叫人調查,拉姆大人也不要太過擔心。」
只要拉姆不是聾子,他就可以聽出麗特恨不得把他吃了。
不行,回去必須馬上改帳….還是大意了,沒想到來個公爵女兒….拉姆心中忐忑不已,恨不得立馬飛回獅心城的賬務辦公室更改帳薄。
「那下屬就先…」
「不許走。」
「怎麼..?」
「賬務清查的話,要些時間不過分吧。喏,來了。」
蓋利德村外響起了清脆的馬蹄聲,是獅心城的信使。
「麗特大人,你要的文件到了。」
里爾接過文件,拆開遞給了麗特,並招呼身旁的士兵上前舉著火把給予麗特亮光。
拉姆說不出話了,他知道麗特手裡是什麼。
一本連封面都被塗改過的帳薄。
他因為玩的太花被別人丈夫找上門都沒這麼緊張過,可現在他的臉在火光的照映下鮮紅無比,全身的血液都流入大腦了一般,可就算如此,他也只能憋出一句———
「小姐,饒了我吧。」
「堵住他的嘴。」麗特頭都不抬地命令到,然後繼續翻著帳薄。
里爾上前用亞麻布把語無倫次的拉姆的嘴堵了起來,反正等會殺他的時候也要堵嘴,現在做了反而更安靜一些。
「你都把壞事做到這份上了,建議你現在安靜點,讓村民們睡個好覺,大功一件。」麗特嘖了嘖嘴。
一翻帳薄,麗特差不多知道這人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她之前甚至還以為她只要把拉姆緝拿歸案就行,也算小小立個威。
可是他幹了件傷天害理的事——更改稅率。
奧斯特爾家族對領地執行的是什一稅,收入的百分之十上繳奧斯特爾家族,國家稅收另算,農民再不濟的話百分之七十的收成也可以歸於自己,在所有貴族中算是合理的稅率,可拉姆仗著附近村民對奧斯特爾家族知之甚少而將稅率調為百分之十五,就算如此居然連上繳家族的部分都交不齊,麗特翻了個大概,稅款的一半應該都進了他的腰包。
「你真是賤吶。」麗特用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詞形容拉姆,奧斯特爾從被處死的男爵手中接手領地僅僅一年拉姆就做出這種事,意味著蓋利德的人民在四年內花了無數冤枉錢卻沒有得到一點好處,這裡的破舊因此顯得如此合理。
和現代比起來,不僅僅是建築或者條件,看來人心也是差了一大截。麗特無奈地嘆氣道。
「被告人拉姆犯貪污巨款罪,按帝國律處死刑,有沒有人反對?」
里爾和兩個士兵都搖搖頭。
「斬吧。」麗特對里爾招招手,用美麗的外表說出殘酷的話語。
「小姐您要不要迴避一下…」里爾拔出利劍,邊走邊關切地問道。
「沒事,他死了是好事,沒必要迴避。」麗特答非所問,她知道里爾是怕自己接受不了血腥場面,不過在現代當醫學生的自己見多識廣,這種場面還是不太難承受的。
「哦,好的。」里爾看向顫顫發抖的拉姆,先是踢斷他的雙腿,本就雙腿發軟的拉姆疼得幾乎要躺下來,另一名騎兵拉起他的肩膀,露出他充滿脂肪的脖子,里爾則把拉姆嘴裡的亞麻布塞的更緊些。
里爾看了下拉姆的脖子,然後撓了撓頭,沒有行刑專用的闊斧或大劍可能還處理不了這個畜生,但是麗特的命令還是得執行。
「後退一下,麗特小姐。」里爾讓有些好奇的麗特站遠些,不過麗特的反應有點慢,剛想後退,里爾便砍了下去。
很可惜,沒砍下來。
「真是抱歉。」滿臉是血的里爾從已經躺下的屍體上抽出利劍。
不過拉姆的頸椎已經斷了,很可能是碎了,不過蠻不講理的脂肪還是讓他的頭吊在了脖子上。
「怪不得現代殺豬用這種方法…」看來麗特已經領悟了斷頸椎的實用性。
可拉姆的血濺到了麗特的裙擺上,讓白色的綢緞變得不夠純潔。
「真是可惜…」麗特提了提裙子,「就這樣吧,把他頭割下來吊竹竿上,身體拖到村口去,明天再說。」
「遵命。」
麗特已經累的不行,不過今天收穫頗豐,也對得起父親交給自己的任務了。
現在,這個布置好的木屋就名正言順地屬於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