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家人不打誑語
陽極陰生，此乃自然之理。法空方丈感覺自己隱約觸摸到了涅槃飛升的關隘。
但是看著李青陽青筋暴起，一臉痛苦的樣子，他還是不忍心讓對方代己受難。
「長樂道友，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不行！你要是虛弱了，誰去對付那個妖王？」
法空方丈啞口無言。
「放心，我還頂得住！再來！」
天劫一道接一道的落下，儘管有渡厄仙衣護體，李青陽依舊跪在了地上。
雖然沒有直接承受雷劫的傷害，但是他依舊感受到了天劫的恐怖之處。
難怪現在要分期渡劫……那傢伙渡完成版的天劫都跟吃飯喝水一樣，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不知過了多久，劫雲終於消散了，李青陽也趴在了地上。
法空方丈的陽神經歷了發生、存在、變化、消滅四個階段，終於抵達了超脫之境。
下一個瞬間，天花亂墜，地涌金蓮，遠處還傳來了縹緲的梵音，像是在催促他早登極樂。
當然，此等異象凡人是無緣得見的。
法空方丈雙手合十:「成住壞空，諸行無常之理，弟子已盡知。然弟子尚有塵緣未了，仍需暫留人世，還請世尊見諒。」
說罷，種種異象便消失不見。
法空方丈伸手把李青陽拉了起來。
李青陽輕咦一聲:「法空方丈，你的肉身呢？」
「早已塵歸塵，土歸土了。長樂道友，我們去解決那個妖王吧。」
「好。」
一轉眼的工夫，李青陽就被法空方丈帶著回到了蘭若秘境，結果發現自己和他都站在了半空中，不禁嚇了一跳，發現重力好像憑空消失了之後才鬆了口氣。
只見蘭若寺已經被摧毀，一個小山般巨大的怪物正在吞吃它的碎片。
李青陽吃了一驚:「史萊姆？」
這玩意黏糊糊的，還能變形，看上去跟遊戲里的史萊姆差不多，不過是黑色的，怪不得被稱為黑山。
法空方丈眉頭微蹙:「糟糕，此妖身形如此巨大，如果只是比拼法力，貧僧還真未必是它的對手。」
「啊？您不都成仙了嗎？」
法空方丈苦笑一聲:「世間法不過出神入化，除非去到無邊玄妙方廣世界，否則陽神之上的境界對鬥法的幫助就不大了。」
「難怪師兄也說他沒把握……現在怎麼辦？」
「只能儘力為之了。」
法空方丈雙手合十，下一個瞬間，黑色史萊姆……哦不，是黑山妖王身邊的一座山峰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拔了起來，直接砸在了妖王的身上。
「轟！」山崩地裂的聲音瞬間回蕩在了整個秘境，順便揚起了陣陣煙塵。
李青陽暗自心驚:這就是在世仙人的力量嗎？師兄也能辦到這些？他怎麼有點不信呢。
他不知道的是，仙人也只有在介於真實和虛幻之間的秘境才能施展如此法力，放到外界，能移動一座假山就很了不得了。
但是這一擊看似威力驚人，卻沒有給妖王造成實際上的傷害，很快它就從倒塌的山峰下爬了出來。
不僅如此，它還朝兩人爬……或者說流動了過來。
妖王陡然伸出一隻觸手，快若閃電地拍向了半空中的兩人。
但是法空方丈心念一動，就帶著李青陽來到了對方的身後，觸手砸在地上，只留下一道深溝。
對方好像不知道何為放棄，很快就改變方向，再次朝兩人爬了過來。
法空方丈淡淡道:「如果只是跟它這裡捉迷藏，倒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李青陽苦笑一聲:「那您不還是不能離開這裡嗎？」
「至少我現在能隨意走動，比起之前要強太多了，不是嗎？」
李青陽感覺自己是沒法像法空方丈這麼達觀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黑山妖王的面前。
李青陽吃了一驚:「木魅？她想幹嘛？」
黑山妖王現在靈智全無，怎麼可能認得出她這個老部下？萬一對方直接把她吞了……
法空方丈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還沒來得及救下對方，黑色的淤泥就已經將木魅吞沒了。
被黑山妖王吃掉的生靈，除非對方主動將其吐出，恐怕是永世不得超生了。
誰知黑山妖王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它就將自己淤泥般的身體儘可能向中間聚攏，看上去就像是站了起來。
法空方丈瞳孔一縮:「糟糕！難道說那個木魅是……」
話還沒說完，黑山妖王的身體就起了新的變化，開始向人形靠攏，最後竟然變成了木魅的樣子。
李青陽瞪大了眼睛:「法空方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如果貧僧猜的沒錯的話，那個木魅就是黑山妖王的元神所化。黑山妖王之所以看上去沒有靈智，只是因為元神離體了。」
「啊？那豈不是說……」
「沒錯，它現在恢復神智了。」
木魅模樣的黑山老妖嫣然一笑，只是她現在的黑色臉孔只能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李店主果然信守承諾，如果不是你，我也沒法取回原本的力量。」
李青陽聞言有些尷尬，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我該叫你木魅，還是黑山妖王？」
「都行。不過我更喜歡別人叫我原本的名字——山鬼。」
「山鬼？好吧，山鬼小姐，不要忘了，你還欠我兩個人情。」
「當然。說吧，你想讓我幹什麼？」
「首先，不要離開蘭若秘境。」
山鬼淡淡道:「我可以不離開，-但是我的觸手仍然會延伸到外界，偶爾捕食一些生靈和死靈……李店主應該沒意見吧？」
「捕食生靈也不行。」
「李店主，你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區區兩個人情，還不值得讓我改變自己的原則。」
「難道你不知道吃人會增加業力嗎？」
「當然知道。但是當吃人的益處比害處大的時候，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你……」
「別那麼看著我，我已經算得上是安分守己的大妖了。要不是那個叫燕赤霞的傢伙多管閑事，我應該早就飛升了才對。」
「像你這樣的妖怪，也有飛升的去處嗎？」
「當然有了，而且還不少呢。行了，李店主，還有這位……法空大師，我沒有要跟你們打的意思，你們還是離開吧。」
法空方丈眉頭微皺:「那要是我不離開呢？」
「那我現在就出去大開殺戒……你應該也不想這樣吧？」
法空方丈嘆了口氣:「長樂道友，我們還是離開吧。」
李青陽咬了咬牙，突然道:「你應該已經能夠引動天劫了吧？只是沒有信心渡過而已。這樣的話，我可以幫你！」
山鬼眉頭微蹙:「你為什麼要幫我？」
「幫人渡劫，這就是我們黃泉黑店的新業務，不信你可以問問法空方丈！」
法空方丈聞言一怔，隨即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我付了長樂道友兩萬靈石，然後他就幫我渡劫了。」
出家人不打誑語，所以他說的都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