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愚者止步，癲者狂奔

李青陽有些懵逼:什麼情況？難道這裡的教堂還貼心地為原住民們準備了棺材？不對，這壓根就不是原住民的屍骨吧？

幾個工人從車上跳了下來，開始用鏟子挖，很快就把棺材挖了出來。

這是一口通體漆黑的棺木，上面漆著白色的十字，刻著死者的生卒年和名字。

「方濟世……這是個華夏人？」李青陽大吃一驚道。

傑斯教父淡淡道:「沒錯，方濟世神父的確來自華夏，他也是這座教堂的建立者和第一任駐堂神父。」

「那他為什麼會被埋在教堂下面？」

「這是他自己的要求。」

「啊？為什麼？」

「按照他本人的說法，這是為了鎮壓人們心中的幽靈。」

「幽靈？」

「一個本應該消亡的神靈。」

李青陽有些頭大:「那為什麼又要挖出來？」

「不是你們挖的嗎？」對方反問道。

「不是你們同意挖的嗎？」

對方淡淡道:「因為我覺得是時候把方濟世神父的遺骸送走了。」

「為什麼？」

「因為沒有意義了，那個幽靈差不多已經回來了。」

「回來？」李青陽心中一凜:「您是說那個神靈復活了？」

「誰知道呢？也許只是借用了一個外殼，內里卻是別的東西。」

「那麼您打算怎麼辦？」

「我都要退休了，還能怎麼辦？」

李青陽啞口無言，良久才道:「如果這裡的人選擇改信呢？」

「那也是他們自己的自由，畢竟教會早就放棄了這裡。」

「如果那個神靈並非善類呢？」

神父嘆了口氣:「那麼就自求多福了。」

既然沒有發現原住民的屍骨，那麼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李青陽表示自己很快就會離開，不過負責重建教堂的施工隊要再過幾天才能到。

傑斯神父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點了點頭。

天色已晚，李青陽帶著澤度向鎮上的旅店走去，沒想到神父也跟他們一起。

沿途遇到的鎮民都會主動向神父問好，看來他在鎮上的人緣還不錯。

不過李青陽注意到，鎮上的人好像都無精打採的，彷彿人生已經沒有了希望。

「這是為什麼？」

「因為他們很窮。」傑斯淡淡道。

「呃……」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他們是原住民。就算明面上沒有受到歧視，甚至還有優待，但是很多大門對於他們來說的是關閉的。

「那些想要外出闖蕩的人，大部分沒過多久就會垂頭喪氣地回來。偶爾有混出一番名堂的人，也從此跟這座小鎮斷了聯繫。

「久而久之，這裡就成為了毫無希望之地。」

李青陽聞言若有所思道:「這難道就是神靈復活的原因？」

「可能吧。當人們不滿現狀時候，總是會想著回到過去，哪怕這樣並不能真正解決什麼。」

李青陽聞言眉頭微皺，但是沒有多說什麼。

「你一定是在想，還不是你們猶達人的問題，對吧？」傑斯神父淡淡道。

「呃，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傑斯神父似笑非笑道:「當所有人都想停下來休息，卻有人突然發了瘋似的狂奔不止，這確實挺可怕的。」

「呃，我腦子比較笨，您能說的明白一點嗎？」

傑斯神父嘆了口氣:「所有人都知道，

停下來就意味著毀滅，但是也沒有人能保證向前走就一定能有好結果，說不定只會死得更快。

「所以我佩服那些推動時代進步之人的勇氣，但是更同情那些因此而被時代拋棄的人的命運，因為後者才是大多數。」

李青陽聞言陷入了沉思。

傑斯神父繼續道:「當然，這些原住民的苦難的確是我們帶來的，我們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

「但是我們應該懺悔的不是當初選擇了這麼做，而是因為自負而選擇了製造更多的苦難。」

李青陽撓了撓臉:「簡單來說，就是殖民可以，殺人不行？」

「殖民而不跟原住民發生衝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們當年確實太極端了，因此而釀成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吞了。」

李青陽沉吟了一會道:「您確實是一個正直的人，不過我想並非所有猶達人都是如此，要不然這裡的人也不會過得這麼慘。」

「多謝你的認可。那麼就試看將來之寰宇，究竟是誰家之天下吧。」

李青陽聽得一臉懵逼。

來到旅店，正好看到維嘉雅背著她的包，興沖沖地往外跑。

李青陽急忙攔住了她:「維嘉雅同學，這大晚上的，你是要上哪去？」

「當然是去拍溫迪戈了！」

「就不能明天拍嗎？這黑燈瞎火的……」

「就是要晚上才能拍得到啊！」維嘉雅理直氣壯道。

李青陽有些無奈地看向傑斯神父:「神父，這裡真有什麼溫迪戈嗎？」

「也許有吧。」傑斯淡淡道。

「澤度，你先幫我和神父訂好房間，我晚點再回來。」

「明白。」

維嘉雅有些意外道:「你要陪我一起去拍？」

「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可不要幹什麼蠢事，比如把溫迪戈嚇跑之類的……」

李青陽有些好笑道:「真要是碰到什麼溫迪戈，跑的應該是我們才吧？」

兩人說著向鎮外走去。

維嘉雅指了指遠處的一座高山:「我跟鎮上的人打聽過了，溫迪戈一般都是在那座山上出現的。」

「大晚上的還要爬山，你不怕崴腳嗎？」

維嘉雅從包里拿出一盞超大流明的探照燈:「怕個鎚子！」

「呃……」

李青陽有些無奈地跟著維嘉雅上山了。

雖然照明的問題得到了解決，但是山勢依舊陡峭。

李青陽好歹也是大成修士，登山自然如履平地。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維嘉雅同樣健步如飛，問題是他並沒有感應對方有任何修為……可能只是運動神經比較發達吧。

片刻之後，兩人便來到了山頂，站在高處一覽小鎮的夜色，還是有點意思的。

維嘉雅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沖著山下大吼道:「可惡啊啊啊啊啊！」

李青陽一臉懵逼:「拍不到溫迪戈，你這麼生氣嗎？」

「跟溫迪戈沒關係，我只是覺得這個鎮子太悶了，發泄一下。」

「鎮子里的人沒拿你怎麼樣吧？」

「那倒沒有，不過跟他們交流太費勁了……等一下！」

她突然把燈光往李青陽身後打去，李青陽只得閉上了眼睛，不過神識依舊能感應到周圍的情況。

「是……是溫迪戈啊！」

維嘉雅把探照燈還有背包往地上一扔，直接沖了過去。

李青陽有些無語:這是正常人看到怪物的反應嗎？

他嘆了口氣，撿起對方的東西，也追了上去。

黑暗中一個長著犄角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飄忽不定，但還是被如同下山猛虎的維嘉雅抓住了。

但是看清對方的樣子之後，她立刻一臉失望道:「什麼啊，原來是你……」

李青陽愣了一下，也發現對方就是那個白天碰到過的草帽青年，只不過把草帽換成了鹿角面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