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身既死兮神以靈
「那麼要怎樣才能阻止這裡變成神國？」李青陽追問道。
「阻止不了的……除非你把鎮民殺光，但是你也不可能這麼做，所以你只能殺了她！」羅睺沉聲道。
「但是她用的是維嘉雅的身體……」
「當那人被神靈奪舍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我不信……」
李青陽突然深吸一口氣，大聲道:「維嘉雅，你在嗎？在的話，就眨眨眼！」
計都冷笑一聲:「開什麼玩笑，她怎麼可能……」
下一個瞬間，她發現自己的眼皮好像有點不受控制了。
什麼？計都瞳孔一縮，這傢伙居然還有反抗的能力？難道她不是普通的半神？
李青陽的陽神立刻大叫道:「你看，她還有意識！」
羅睺的嘆了口氣:「沒辦法了，交給我吧。」
下一個瞬間，李青陽發現自己的身體也不受控制了。
WTF？！他突然意識到，瑤光玉可能已經頂不住了。
趁著計都愣神的工夫，李青陽直接把劍一扔，雙手以最快速度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複雜印法。
「第八日大黑天相，去！」
下一個瞬間，計都直接像是被一個無形之物攔腰斬斷，上半身狂噴著鮮血飛了出去，臉上滿是錯愕。
但是她很快就露出了笑容:「不愧是你，羅睺……」
「咚！」計都或者說維嘉雅的兩截身體都倒在了地上。
李青陽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隻大手卡住了:「羅睺……你……」
「抱歉了，李哥。其實我早就知道，只要我們一離開華夏，計都這條瘋狗肯定會追過來，畢竟她也是半個拉胡天神……」
「你……」
「但是我已經受夠她的糾纏了，老是念叨著融合融合融合的……真以為共用一個身體，就能變回一個人嗎？砍死她一次，也能讓她消停一會……」
「羅睺！」
李青陽突然一拳打在了自己臉上，但是痛苦是兩個人都要承擔的。
羅睺渾然不在意，繼續道:「我們之間的約定仍然有效，等我們回收了這些鎮民的靈魂，我就會離開……」
「我不要什麼靈魂了，給我救人！」
「唉，沒用的，她已經……嗯？」羅睺突然瞳孔一縮，因為他看到被砍成兩半的計都突然動了一下。
開什麼玩笑，這裡可是現實……不對，這裡真的還是現實嗎？
李青陽扭頭看向溫迪戈，原本還略顯虛幻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化為了實質。
這麼快？不對，那是……
仔細一看，鹿首神靈的身體實際上是由大量綠色淤泥般的物質組成的，甚至還在緩緩流動……
李青陽立刻想到了組成了山鬼身體的黑色淤泥，那似乎是怨念的實體化，是只有在蘭若秘境中才能形成的特殊物質。
但是這種綠色淤泥又有不同，與其說是怨念，反倒說是純粹生命力的結晶。
下一個瞬間，計都的下半身重新站……不，是跪了起來。
她就保持著這種下跪的姿勢，慢慢變成了一頭長著兩條尾巴的無頭巨蛇。
李青陽心中駭然:「這TM什麼東西？」
「唉，應該說是她的本來面目，或者說是心象所化？不過能部分隨心變化，看來那個女孩的身體也存在部分金仙特質……」
「既然她還沒死，那維嘉雅一定也還活著！」
說著，他就要向維嘉雅的上半身跑去，
但是無頭巨蛇直接一尾巴掃了過來。
「羅睺，我們之間的勝負還沒見分曉呢！」
羅睺操縱李青陽的身體勉強避過，隨即沉聲道:「沒見分曉？你臉皮還真是夠厚的！要不是你運氣好，剛才就該入輪迴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無頭巨蛇說著抬起了另一條尾巴，一個火紅的隕石開始在尾尖凝聚。
羅睺冷哼一聲，心念一動，聽濤劍便如流星一般向對方飛去，瞬間將還未成形的隕石砍成了兩半。
就在這時，遠處的鹿首神靈咆哮一聲，周身竟然颳起了暴風雪，很快就將整個小鎮都籠罩住了，氣溫驟降。
鎮民們立刻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瑟瑟發抖，但是依舊沒有停止詠唱。
似乎只有無頭巨蛇沒有受到影響，依舊能在暴風雪中自如地行動。
用法力屏蔽了寒冷的羅睺面色微變:「你們兩個是一夥的？」
無頭巨蛇哈哈大笑道:「你們居然不認識他？他可是說你們害得他承受了常人無法想象的巨大痛苦，這才得到了現在的身體，不過他對你們只有恨意……」
羅睺眉頭微皺:「難道是那個被青陽之光打中的傢伙？這都不死，果然還是李哥的霉運光環又生效了么……」
這時擁有了實體的鹿首神靈已經邁步朝小鎮走了過來。
它是如此巨大，以至於幾步就來到了這裡。
鹿首神靈和無頭巨蛇對視了一下，果然沒有發生任何衝突。
緊接著鹿首神靈就伸手抓起了一個正在詠唱的鎮民，直接扔進了自己嘴裡，雞肉味，嘎嘣脆。
李青陽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它到底在幹嘛？為什麼要吃自己的信徒？」
羅睺沉聲道:「與其說是信徒，不如說是信徒的後代……所以他們有成為祭品的資格。」
「哈？」
「當然，獻祭是一方面，懲罰也是一方面……嘖嘖，這個鎮上的人怕不是都不太正常。」
「別嘖了，快點阻止它！」
「阻止它？以我現在的實力是做不到的，除非……」
「你不是已經可以控制我的身體了嗎？」前提是李青陽不極力反抗。
「但是我的大部分神魂還被封印在瑤光玉里……你可能不知道，它真正的能力其實是吸收他人的靈魂，並且用來抵擋傷害。」
「什麼？所以之前幫我擋傷害的是……」
「沒錯，是我的神魂……你他娘的每一次作死，我的心都在滴血啊……」羅睺終於忍不住訴苦道。
李青陽有些尷尬:「那怎麼辦？要我把瑤光玉取下來嗎？」
「取下來我的神魂也不會回來，除非你願意把裡面封印的神魂釋放出來。」
李青陽沉默了:真的要讓對方徹底控制這具身體嗎？
不，把身體送給羅睺，這是老早就說好的事情，瑤光玉不過是天帝給他的作弊小道具罷了。
再說了，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他也意識到了，這個看上去就一臉陰險的傢伙也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壞……
「如果你願意阻止它們的話，我可以解放你的神魂。」
羅睺雙目微眯:「雖然跟說好的不太一樣，不過……好，我答應你。」
就在李青陽握住自己胸前的玉佩，打算將裡面的神魂釋放出來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怪異的呼喊。
李青陽扭頭望去，只見遠處的高山之上，一個戴著鹿角面具的青年正在手舞足蹈，同時大吼大叫。
「溫迪戈！不，冬之神，請您暫時回來，還沒有到需要您收割靈魂的時候！」
鹿首神靈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像是在猶豫。
無頭大蛇有些躁動，突然抬起一條尾巴，召喚出了一顆火紅的隕石朝山那邊砸了過去。
下一個瞬間，一個穿著黑色教袍的蒼老神父出現在了半空中。
他的背上長著純白的翅膀，手中提著一把火焰長劍，瞬間將隕石砍成了兩半。
「轟！」隕石落在山腳下，發出了震天動地的響聲。
李青陽吃了一驚:「是傑斯神父？不過他的樣子怎麼有點奇怪？」
羅睺沉聲道:「他的身體恐怕已經死亡了，靈魂隨時可能被天堂接引而去……但是他正在抵抗這股接引之力。」
「什麼？」
李青陽這才注意到對方胸口有個大洞，-裡面透著白色的光芒。
不止如此，對方的雙眼也變成了純白之色。
傑斯的內心此時古井無波，修為和功德已經足夠的他，無需經過煉獄之火的考驗，就能進入天堂，成為下級甚至是中級天使。
他活的時候就是一位活聖人，死後成為天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是他還不能離開。
醒來的瓊斯向垂死的傑斯承認了錯誤，他不應該到處宣傳末日審判將至，也不該戴著家傳的面具裝神弄鬼。
他願意去教區總堂學習，成為一名神父，完成傑斯未竟的遺願，徹底解放鎮上人們受困的靈魂。
所以傑斯才選擇了重新站起，哪怕這違反了天使應該遵守的戒律。
他知道這麼做毫無意義，教區已經放棄了這裡，這個小鎮註定被劫火吞噬，瓊斯也不可能被教會接納。
與此同時，他的感性正在不斷流失，理性正在逐漸佔據上風。
也許當他的感性完全流失之後，他就會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
但……不是現在。
瓊斯不僅對鹿首神靈大叫，也在對眾人大叫:「也許我們有罪，但是罪總有贖清的那天！現在就放棄的話，我們的靈魂是無法安息的！」
眾人聞言似乎稍微清醒了一點:「可是……教會不是已經放棄我們了嗎？」
「那又怎樣？就算教會放棄了我們，也不代表上帝放棄了我們！大不了我們自己建立教會就是了！」瓊斯有些破罐子破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