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詭怪索命

夜深了。

路口的婦女老頭，順路打鬧的孩童，還有白日里耕勞作業的男人女人，悉數都回了自己的家。

油燈點起，焰苗搖晃。陸元盯著枕邊油燈，聽著平日里聽不到的蟋叫蟬鳴，心中亂的不行。

在皇城外過夜！

這是陸元穿越以來的第一次，也是計劃之外的情況。

可偏偏他還沒有辦法，不能拒絕！

若是拿不到書就回去，明日可沒有驛馬給他用。

不光是明日，就算是後日，大後日，甚至是未來的幾月...都不見得有驛馬可以使用。

他有外出尋書的任務，別的校書郎也有。這個年代，馬格外珍貴，秘書省本就不是什麼權力機構，驛馬數量是有嚴格定數的。

別人騎，他就不能騎。錯過一次，便少一次。

少了一次外出尋書的差事，便要在考績的時候記上一筆。

校書郎這樣的美差，年年競爭激烈。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小錯誤，都可能直接被革職。

陸元還承受不起這個後果，只能在這裡等到明天早上，取了書再回去。

他看向窗外，沒有污染的天空確實幹凈，星光點點。但沒有電燈的夜晚卻是格外漆黑，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安靜的可怕。

不過這也難怪...陸元換位思考，他也不會在這種夜晚亂跑。

錢明澤已經在旁邊的床上沉沉睡去，似乎完全沒有自己這麼緊張。

一股倦意悠然襲來，陸元打了個哈切，知道夜已深，身體自動做出了反應。

主觀上不想睡，但客觀上身體卻不允許。這個狀態下，睡也睡不好，不睡更煎熬。

陸元想起什麼，他運起今日才學的功法，《天行健》。

一套流程走完之後，陸元長出一口濁氣，感覺無論是心態還是身體，都輕鬆了不少。

陸元搖了搖頭，自嘲式地笑著低喃：

「錢明澤說的不錯，這旁邊可是長安城啊...可能確實是我多想了，睡覺吧。」

......

......

夜更深了。

村坊內，傳來兩道節奏不同的鼾聲。

『吱呀』...門被從外向內，悄然推開了。

坊內二人絲毫沒有察覺，一位老者邁入房中。

他走路很輕，沒有一點聲音...彷彿他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面。

老者慢慢走到兩人身前，露出詭異笑容。

在月光之下，老者像戴上了一張恐怖面具，他笑時整張面部幾近扭曲，眼睛彎成一個倒鉤，嘴角幾乎快裂到耳根！極其駭人！

他慢慢俯身在錢明澤身上，像乾柴烈火中的女人一般，與錢明澤緊緊相貼。

接下來，老者與錢明澤親吻在一起！

口對口之間，一股若有若無的氣體從錢明澤體內湧出，被老者不斷吸食！

錢明澤的表情驟然變化，那原本熟睡的安然面孔開始皺緊眉頭，顯得痛苦無比。

但即便如此，錢明澤依舊沒有醒來！

隨著一股股『氣』被老者不斷吸食，老者竟發出一種詭異聲響。

那並非是人能發出的聲音，彷彿是靈魂在喘息，在嚎叫。

「呃...」

模模糊糊間，陸元聽到了這聲音。

他皺了皺眉頭，剛撬開一絲眼皮，便看到身旁這駭人景象！

什麼情況？！！！

他還來不及震驚，老者便彷彿察覺到了什麼，

看向陸元。

陸元緊忙閉上眼睛，拚命調整好呼吸，不露出破綻。

似乎是覺得自己感覺錯了，老者不再理會陸元，又開始專心『親吻』起錢明澤。

陸元表面上還是睡著的樣子，但內心卻已是浪潮湧動，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

...村正薛福，怎麼會在這裡？！

他幾乎一瞬間就排除了龍陽之好的猜測，因為薛福現在的詭異模樣，是他肉眼可見的...

而且，錢明澤的痛苦，還有那若有若無，不可名狀的詭異霧氣，也是他能看見的！

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但陸元的記憶中，這世界有仙有武，神神鬼鬼。

所以只是一瞬，陸元便明白了，村正薛福，根本不是人！

他是妖鬼！

陸元知道，自己今天真是碰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中的萬一了。

連右威衛衛士也都落入其手...自己怕是已面臨十死之境！

還容不得陸元多想，只消片刻的功夫，薛福便從錢明澤的身上下來了。

陸元能感覺到，有人在慢慢爬到自己的身上。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陸元一咬牙，突然暴起，將身上的薛福一把掀倒在地。

然後，拔腿就跑！

薛福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

「你喝了我的茶，體內的陽氣應該已經散失了一些，怎麼還能醒來？！」

陸元自然沒工夫回答，眨眼便跑出門外，高呼：

「救命！來人吶！！救命！」

但村中沒有一人答應。

薛福笑的更加陰森：

「你喊是沒用的...今日特殊，村子里的人都被我下了散陽散，全都睡過去了！」

說罷，他雙腳竟飄離地面，瞬間便追上了陸元。

陸元自然想跑，但還不等跑出幾米，來到馬邊，薛福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陸元嚇得幾近魂飛魄散，腦子裡就剩下跑了。

不顧身前薛福，陸元急忙向後逃去，也不管那裡有沒有馬...人在緊張的情況下，根本想不了那麼多。

薛福自然不會讓陸元跑出這裡，趁機就要抓住陸元。

可他右手剛一抓住陸元肩頭，便傳來『刺啦』一聲。

「啊！」

薛福痛苦叫了一聲，慌忙地移開手。

這是...什麼情況？！

還不等薛福回過神來，陸元又跑出幾米開外。

「我受人之命，今天...不能放你走！」

薛福又飄起雙腳，轉瞬便又繞到了陸元身前。

再次看到薛福面孔的陸元定住了腳步。

薛福伸手就來抓陸元，陸元敏捷不夠，躲不開薛福的手。

但薛福剛一碰到陸元，又傳來『刺啦』一聲響，彷彿被什麼燙了一樣。

「啊！！」

他又下意識慘叫一聲，將手迅速收了回來。

這第二聲慘叫，讓陸元回了一點神。

這是怎麼了？

只是一想，陸元便霎時發現盲點！

無論是妖還是鬼，都一定是以陰氣為主的，害怕陽氣旺盛的東西，所以才會怕道士，怕和尚。

如果薛福真的是鬼，他也離不開這個定律！

而他在方才入睡之前，運了一遍《天行健》！

現在的他，體內陽氣充盈無比，雖說達不到佛家所謂『金身』的境界，但薛福他...怕也不是什麼大妖厲鬼！

如果薛福真的有這麼厲害，還需要使用散陽散這樣的手段嗎？

「你是個野鬼吧...害怕我陽氣多？」

陸元咬著牙，試探性地問道。

薛福神色出現一絲慌亂，但馬上心頭一橫：

「哼，是又怎樣？對付你這普通凡人，綽綽有餘了！」

說罷，他便向著陸元撲將過來，全身陰氣迸發到極致。

校書郎，文官一個，哪有會武藝的？

之前未能得手，雖不知具體原因，但一定是運氣問題！

他體內的陽氣肯定也有所消耗，擋不住我這次攻擊了！

陸元知道，今天，跑怕是不管用了，剛才他瞧見，馬也昏睡了過去，這薛福辦事謹慎的很。

而這裡距離京城有三十里地，以他的能力，也跑不了這麼遠。現在更是深夜，保不齊會有更厲害的東西！

既然如此...

陸元頭皮微微發麻，已毫無選擇！

他竟向著薛福對衝過去，一把，將薛福抱的緊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