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職啟示錄

時間：2022年1月6日早上9:14

狀態：5點半睡醒，6點半開始接電話工作，9點開始對著屏幕碼字。

地點：N市

最近一直在思考，我這個年齡，這麼多年以來都是自己當自己的老闆。現在出去還能幹點啥呢？我不知道，大概也就是發揮一點自己的優勢，讓自己能做的事情給自己帶來收益，這大概也就是我現在即使糊塗的躺在床上也非要掙扎著爬起來寫點東西的原因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多，昨天白天我拖著病體出門了你敢信，促使我出門的原因是焦慮。我想知道一些問題的答案，於是就出門了，頭痛的是我發現，有些問題是你一下子根本解決不了的。就像是找工作這種事，總結一句話就是，我出門一整天，回家后深感自己受到了屈辱。

我還記得自己上一次因為找工作受到屈辱可以追溯到2016年，那是在我退伍後到第二年，我在2015年一整年間就幾乎花完了我所有的存款和離職津貼，絲毫沒有為以後做打算的我在自己的經濟捉襟見肘之後，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生活的壓力，迫於壓力，我不得不開始去找工作。我現在坐在這裡寫這些東西已經很淡定了，但是在當時我是真的感受到了來自社會來自職場的不善。

我記得，我出門找工作之前，我是自信滿滿的，我認為我有專科畢業證書，和專業課造價員的證書，大學畢業後去部隊成為了直招士官，還有士官學校的結業證書，我找個工作應該不難。但是，我錯了現實狠狠的扇了我一個耳光。我是在專業的招聘網站上找的招工啟事，我專門挑選了幾個我認為我可以手到擒來的工作，比如小學生一到三年級託管班的作業輔導，以及辦公室打字員等這種我完全可以可以操作上手的工作。我懷著熱情就去了，但是現實狠狠的給尚且不懂社會的我甩了一耳光。事實證明，我隨身攜帶的大專畢業證並無卵用，坐在我對面的輔導班老師用異樣的眼神盯著我，彷彿我拿著工程造價專業的畢業證書來這裡找一個輔導小學三年級學生寫作業的活屬於天方夜譚。我認為，我的畢業證可以證明我的文憑，小學生一年級的作業我完全有水平和能力去輔導。但是我卻聽見了至今讓我記憶猶新的那段話。他是這麼跟我表達的，他說：「如果你畢業於清北，哪怕你是體育系的我們都要，但你是個大專生，我們的崗位要求的確是寫了大專起步，但是對於大專生我們只要師教方面專業對口的人才，你這工程造價還是另謀高就吧。」當時的我，還在天真的為自己辯解，我表達的意思是從小我就給我的鄰居我的弟弟妹妹輔導功課，並且我還在高中的時候就兼職當過家教，每天放學去給我爸朋友家的小孩輔導初中數學，並且當時成績大有提高，我是完全有能力可以輔導小學一年級小朋友的家庭作業的。但是我的辯解顯然成了自取其辱，對面的哥們告訴我，能力不能力的先放在一邊，你說你有能力我們也不知道真假，但是文憑不會騙人，我們現階段只認文憑。我說，你可以試用我，我不要錢，我可以。但是結果依然被拒。我已經忘了我是怎麼從那個課後輔導班走出來的，我只記得，後面那個文員的工作，對方在電話中就直接拒絕了我，理由還是，我的專業不對口，文憑不夠硬。後面，我是怎麼回家的，我已經記不清了，我只知道，自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自己找過工作，往後的每一次更多的時候我都會選擇自主創業。

說到工作，還有一件不得不提的事，讓剛轉業回家，剛接觸社會的我深深感受到了來自社會的套路和那種不善。自我自己找工不順利后，我就再也提不起興趣去找工作，我爸媽很著急。於是我有幸的收到了來自老父親的關懷，他的一個朋友秦老闆有一家信貸公司，目前缺人，於是我爸就把我介紹給了秦總叫我跟著秦總去跑業務。當時我爸在我家家后一個叫老味庄的飯店訂了一桌酒席，喊來秦總介紹我這個犬子給他認識，席間推杯換盞，算是用心良苦。那會兒老味庄的水壺裡放的全部是滾燙的豆漿，我酒精過敏喝不了酒，我爸就叫我打的去給秦總倒豆漿，我那會剛退伍沒多久，血氣方剛，覺得這個活太簡單了，於是拿起豆漿就倒，結果滾燙的豆漿冒出的蒸汽在我的傾倒下頂開了壺蓋，滾燙的豆漿燙傷了我另外一隻扶著杯子的手，也倒了秦總一褲子。事發當時，我大腦十分清醒，我強忍手上劇痛，迅速抽出紙巾幫秦總把褲子上的豆漿蘸乾淨，然後把壺蓋打開，繼續倒完豆漿說了一句抱歉，迅速回到自己座位上，全桌鴉雀無聲，我爸用喝水掩飾尷尬。我回到座位上抄起桌上用來擦嘴的一次性毛巾說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間，迅速跑出門對自己被燙到的手進行急救，我打開水龍頭，對著手背沖了幾十秒后，覺得好了很多，又跑到廚房找后廚拿了幾片切片黃瓜，就迅速回到屋裡，我心說，估計我的工作要黃，畢竟自己連倒個豆漿都能失誤。我回到屋裡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是，屋裡的氣氛十分熱烈，大家都在有說有笑的喝酒吃菜，彷彿剛才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忐忑不安的坐下，看了看我老爸，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我硬著頭皮端起自己的豆漿站起身來敬了秦總的酒。秦總只問我手有事沒事，我忍著疼嘴硬說沒事，已經好了，其實手上包著包巾裡面墊著黃瓜片疼的很，在那以後，一直到酒席結束，秦總沒和我說過其他的話。我一度以為這個事已經黃了的時候，我接到了我爸的通知，叫我明天去上班。我表示十分驚訝，就這樣的面試也能通過？但是就是通過了，很快我就開始了我那段為數不多的為期一個月的上班之旅。

之前只所以會提到套路這件事，到這裡才是真正的開始。面對我退伍以來的第一份工作，即使我被通知是只拿提成的無底薪，我也懷著十二分的熱忱就去了。因為我在部隊里一直是在機關工作，所以我搞衛生很有一手，於是我就把他們滿是煙頭的兩間辦公室按照部隊的標準每天都打掃的一塵不染。我還認真學習專業知識，隨身帶個小本子每天記錄工作內容，在沒有底薪的情況下，每天中午他們會管一頓飯，就這樣幹了整整一個月，一個業務都沒有做到。其實說起來，我熱情這麼高，按理說一定是會有業務的，也確實，有人來找我辦貸款，他提供資料希望我給辦一張五萬塊的信用卡，這是我們最常見的業務之一，我就開始按照流程收集資料，在我成功的提交資料之後，就開始了漫長的等待，這一等就是一星期。期間，這位客戶每天都給我打電話諮詢進度，並且告訴我這筆錢對他很重要，他和秦總是很好的朋友，讓我上上心，但是我何嘗不上心，這一單做成了我也算是開張了，於是我就每天都問，但是得到的答案就是繼續等，於是就在我一星期第七次接到客戶電話之後，我爆發了，因為我覺得信用卡辦不下來不是我的錯，我的事情我已經做完提交了，上面不批跟我屬實關係不大，為什麼我會在接電話的時候有一種彷彿是我自己欠了對方五萬塊的錯覺。於是我就告訴我自己，我就干滿這個月，反正我無底薪，如果我這單業務辦不成，後面的業務我也沒信心再做，於是我就成了秦總的整理資料的免費助理，每天都埋頭在一堆客戶資料分類中無暇抬頭。我就告訴我自己，這單業務完全符合公司規定，公司卻辦不下來，那我就對公司實力產生質疑，後面的業務也堅決不做。就這樣，這單業務在客戶堅持了十天之後，徹底黃了，我也開始對公司產生了質疑。我於是就想走，但是最後我還是在不要工錢每天打掃衛生的情況下干滿了一個月，原因其實很奇葩。就是有一天，我問了秦總一個問題，就是這一直困擾我的那個問題，我問他，我那天其實連個熱豆漿都沒倒好，為啥你錄用我呢？他給我的答案是，其實那天，他看見我手被燙紅了，他知道有多疼，但是他看見我被燙之後，還繼續把他的豆漿倒滿才去處理自己的手，他覺得我會是一個對工作認真負責的人，於是就錄用了我。時至今日，我一直都認為，就是他的這句話，讓我在那裡心甘情願干滿了一個月才走人，最後還一分錢也沒有。整個事情，最讓我不能理解的事，發生在我辭職后的一年。

那天，我在家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的電話響了，我摸出手機，一看來電的人竟然是秦總，我接起電話，電話那頭是我熟悉的略帶疲倦的聲音，他在電話里跟我簡單的寒暄了兩句，然後突然就開口找我借錢，我愣了足足30秒，最後答應了給錢，隨後我掛了電話。我第一時間找到我爸，問他最近秦總的情況怎麼樣，我老爸告訴我，他最近剛賣了車，我的事他不插手，叫我自己看著辦。我頓時就不想借錢給他了，但是電話里已經答應了我該怎麼辦。最後，我還是沒借，我給他回了電話，告訴他抱歉，我借不了錢，就掛掉了電話。因為我告訴我自己，我和他相處，我免費給他打工，整理文件打掃衛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我一分錢工錢我也沒拿到，我對得起他了，但是現在還叫我倒貼錢，我做不到。

故事的最後，我有一天騎著電動車，在馬路上遠遠的看到了秦總，當我看見他的時候，他和我一樣騎在電動車上，一邊騎車一邊在打電話。我想上去打個招呼，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就這樣目送著他逐漸遠去。那就是我至今為止見到他的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