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不關良心的問題
林寂氣呼呼的回到自己的伯爵宅邸里，一屁股坐在自己的領主椅上。
原本三個人精密布置好的局，卻被自己一時的不爽給破壞了。
後悔？懊惱？這些情緒他統統沒有。
他此刻的心中只是升騰者一股無名火，在不斷躁動著。
那個叫愛麗絲的小丫頭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偏偏就是挑著能讓自己感覺到不爽的事來講。
他還是很沒來由的生著悶氣。
但是他並不清楚這種生氣的來源是哪裡？
良心嗎？
他搖了搖頭。
千年前他化身天魔的一刻，他自認為良心這種東西便與他無緣。
那為什麼那個叫愛麗絲的小丫頭說的話讓自己那麼不舒服？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原以為支撐自己行動邏輯的只是他自己的本心，做事情只憑自己的心意。
「看不慣」這三個字，是支持著他改革領地的重要原因。
起碼他用這三個字說服了自己。
但現在看來自己似乎有著其他的情緒，有著其他的行為動機。
「自己竟然不了解自己？」
這個荒唐的想法一出現便被他嗤笑不已。
自己什麼時候那麼優柔寡斷了？
但等他冷靜下來之後，卻發現自己這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都與他平時的行事風格截然不同。
那老皇帝坑了他，按照以往來說，縱然身死道消，他也要扒掉這皇帝的一身皮。
被賽巴斯算計，恐怕不等賽巴斯攤牌，他早就把心懷鬼胎的塞巴斯一拳打死。
至於領地領民們的悲慘生活，按照他的性格，實在看不爽之下，恐怕只是會劫掠周邊的城鎮，把財寶糧食統統扔下就離開，眼不見為凈，絕不會讓自己留下心結，更不會產生心魔。
自己什麼時候，要像現在一樣考慮顧忌這麼多事了？
自己現在與其說是遠古天魔，更像是為了一塊錢斤斤計較的市井小徒。
「不爽利啊，不爽利...」
他嘆了口氣。
「剩下的事賽巴斯會解決吧。」
他念頭微動，卻發現自己又在考慮領地的事。
自己是怎麼了，怎麼會那麼在乎這些事情？
他坐在領主椅上托著下巴，沉吟片刻。
「莫非，這就是梅羅曾經提到過的凡人思維？」
他苦笑了一下，也對，自己也畢竟再也不是能飛天遁地的仙人。
除了一身血魔天賦以外，自己的壽數，肉體...總歸是也算在凡人之內的。
凡人的局限性思維，自己應該也不能倖免。
自己雖然有著超凡的力量，可不得超脫，終究泯然眾人，總有一天會老死。
恐怕自己的心態，自從帝國文庫里出來，知道仙路斷絕的那一刻，就已經發生改變了吧，自己卻不自知。
凡人們的壽命有限，所以他們做事情一般都很緊。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中盡量的做完該做的事，功利性比較強。
若論只爭朝夕，林寂覺得還是凡人更爭一點，自己如今卻也像是如此一般。
自己有些不甘心呢...
喟然長嘆，他從座位上起身，推門而去。
城鎮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馬，如火如荼的運輸著各種物資。
一項項的工程建設在新的市政官員與城鎮議會代表的聯合指揮下，一切有條不紊的運行著。
物流倉庫，
中轉站，新的大型貿易批發市場，餐館，住房，以及公共設施...
林寂看到有不少工人搭著梯子爬到高空，正在扯電線。
這些人忙碌著，完全沒看見這位伯爵大人。
他默默的望著外面的一切。
看著一群扛著大袋水泥的工人談笑著向工地走去。
一家家農戶對著領到的攜帶型機械農具新奇的打量著。
一輛輛普魯曼聯邦的卡車源源不斷的運輸來各種物資。
他原本躁動的心卻突然平復下來。
他淡淡的看著逐漸熱鬧起來的小鎮，轉身回屋。
他坐回到自己的領主椅上。
「起碼不是無用功...」
他喃喃自語，從懷中拿出一本書。
「但是，若有一絲希望，我也決不放棄。」
他緊緊地攥著手中的書卷。
那是他從那出現邪神的村子找到的那本看不懂的書。
「總有一天...」
.
賽巴斯安頓好受驚的愛麗絲與亞倫，伸了個懶腰。
「伯爵大人還真是逍遙啊，自己惹出來的麻煩拍拍屁股走了，還得我給他收拾。」
一旁的博卡斯也是有些不解的望向伯爵宅邸的方向：
「大人那是心軟了嗎？」
賽巴斯啊聳聳肩：
「誰知道呢，不過債務問題總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怎樣建設這個伯爵領了。」
他像是想起什麼般，露出唏噓不已的表情：
「誰能想到呢？原本我以為這個只是來接鍋的伯爵大人，竟真的解決了這數十年來的問題，我還真是還真是欠他一次。」
隨後他看向博卡斯笑道：
「博卡斯先生，你是什麼時候跟著伯爵大人的？」
「不到兩個星期吧。」
博卡斯撓撓頭。
「原來你也沒跟他多長時間，當初怎麼會選擇跟著他來到這兒呢？」
「沒有什麼原因。當時大人來到我的病房問了幾個問題后，便問我願不願意跟著他，我覺得比起軍營，跟著這位身份不凡的大人更有前途，所以我就來了。」
「是的，確實是更有前途...」
賽巴斯雪白頭髮下的眸子微亮，看著博卡斯笑道：
「這位大人確實不凡，不過不是身份。」
看著博卡斯不解的目光，賽巴斯卻沒有進一步解釋，而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道：
「好了，接下來便是我們的工作了。你要負責維持整個沃姆伯爵領的秩序，而我則是要調動手中所有可以調動的資源進行建設與開發。」
「記住了，我們的目標是，將整個沃姆伯爵領改造成天聖帝國與普魯曼聯邦之間，最為至關重要的一顆貿易中樞。到時候，這兩個的龐大國家都將成為我們的金庫，持續不斷的為我們輸血。」
他的目光變得堅決而深邃，看著領地內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幽幽道：
「我們要紮根於這兩個國家之間汲取養分，最終將我們自己變成巨人。」
「屆時，什麼利益與黨爭，都不能再卡主我們的脖子，我們將做回自己的主人，重新執掌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