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金桔檸檬
「嘿嘿……」何字清走到他的面前，故作神秘地問顏宸，「猜猜有沒有什麼好東西？」
顏宸閉上眼，把手枕在後腦上，背靠門邊沉默了一會兒。
「哈哈哈哈，猜不出吧？」
「奶茶。」在女孩的笑聲中，顏宸的話並沒有使其終止。銀鈴般的笑聲圍繞著他們，卻又不使人煩惱或嫌棄吵鬧。
「哈哈哈啊？啊！你怎麼知道？？」何字清笑著，笑完就呆住，一臉的不敢相信。
「剛才你揮手的時候。」
「這……原來這麼早就暴露了是嗎？」何字清的手擦了擦小巧的鼻尖，續而再次嘻嘻哈哈，「那，獎勵你陪我一塊喝哈！」
「嗯？減肥？」顏宸慵懶地睜開眼睛，淡藍色的眸默默無言地配合著他的話語在何字清身上上下打量著。
「哎呀，高壓力把這兩天的脂肪抵消了嘛！吶，你的金桔檸檬少冰！」女孩假裝無視了顏宸的話和凝視，把杯壁上還有水珠的飲料杯遞過來了。
「……」顏宸觀察著何字清手上的袋子：四瓶裝的。
『四杯裝，她的草莓奶昔、楚的多肉葡萄、我的金桔檸檬——多了一瓶百香果加椰果……』
「顏哥快拿著，哎呀，你在走什麼神？」
「……謝了。」顏宸無法，把飲料杯接了過來，「你買全隊人的？還是就我們？」
「誒誒？問這個做什麼？肯定就我們幾個啊，小女子哪有那麼多閑錢造福萬眾？」
「你還買了他的？」
「……啊？誰？」何字清沒反應過來，呆若木雞般看著顏宸。
「……隊長。」
「……？啊？？這……嘶……我沒改賬單，用往期購買記錄統一購買的哎呀……」聽到這個辭彙，何字清馬上明白顏宸在說什麼。
「……」
「……啊我靠，顏哥你別……這都過……」見顏宸不語，何字清選擇補救撐場，然後成功被打斷——
「這份我也拿了，晚點轉你微信。」顏宸忽然站直身，一改先前的懶散。
他語畢，把袋子內的百香果加椰果拿出來，一手一杯飲料離開。
「誒？哎？？」何字清又沒反應過來，在黃昏下孤獨一人站在審訊區外牆。
何字清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背影小到再也看不清：『這個人真的好奇怪啊……』
醫務室內傳出一個人哼的《稻香》，說不上很好聽，但也聽得過去。
顏宸一腳踏進醫務室的大門，裡邊那位哼歌的正在打掃醫務室——看來醫務室人員剛離開沒多久。
很顯然，他並沒察覺到顏宸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他身上的傷都被處理過了，個別較長較深的傷口甚至貼個創口貼——看一眼比較明顯的部位都發現兩塊，一塊在左眼框下方，另一塊在脖子接近血管的位置——可見員工們干架的手真的是往死里去。加上雜七雜八的小傷痕，顏宸愈發覺得這傢伙像約架被抓花臉的野貓，雖然不狼狽，但破相也破得差不多了。但破相貓本人貌似並不在乎，甚至愉快地哼著調調：
「還記得你說家是唯一的城堡，隨著稻香，河流繼續奔跑……」
「……心情不錯？」顏宸靠在門框邊，忍不住問道。
「是啊？哈哈……」吳嘉鵲樂呵呵地回道，「……嗯？」但很快感到不對勁。
「嗯？」顏宸好似以暇地看著，很自覺地走進醫務室，然後把飲料放在一邊，並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靠，他什麼時候過來的？』吳嘉鵲胡亂地想，且十分擔心顏宸會對他剛才的行為作何評價。
「你繼續，忙完再說。」吳嘉鵲面露難色，但並沒有影響顏宸把飲料杯放在小桌子上，背靠在了座位的背墊的動作。
「這……隊長你有什麼事？直接說？」
「不要緊的事。」
「……別，」吳嘉鵲內心十分恐慌，這事嚴重到隊長要用反語了嗎？「如果實在是很緊張不用跟我繞彎子的隊長。」
「真不緊，掃地去。」
「……阿西！」吳嘉鵲下意識擦擦頭上不存在的冷汗，試探道，「那我掃完地先？」
「是。」顏宸微微點頭，拿起金桔檸檬把吸管插進飲料杯里。他喝了一口，覺得不夠酸。
吳嘉鵲內心敢怒不敢言：『樂，這傢伙還是特意過來炫飲料嘲諷平民特警的是吧？能今晚去暗鯊上級嗎？』於是怒氣轉換為動力，不一會兒就把醫務室的清潔工作做完了。
顏宸見他忙活完了，手指了下桌子上的百香果加椰果：「給你的。」
「……？」吳嘉鵲想把剛才不正當的想法吃下去，「給我？」
「是。」顏宸重複了一遍，停下來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今天幸苦了。」
「……？啊？」吳嘉鵲本想拿過飲料杯的，給顏宸突如其來的，不算表揚不算關心的奇怪話語震撼到了，以至於大腦主板持續性死機。
吳嘉鵲：『我靠老大特喵的今天吃錯藥了早上會關心人下午會寒暄隊員了我靠！晚上在群里炸一波老大牛逼！』
大概一年前，吳嘉鵲對顏宸的印象——不近人情，冷熱無常，可謂地獄使者的化身。
他和一批十幾個新入E城警局的成員們，經過層層篩選，他和另外一名名叫「林嗣栗」的綜合能力不錯的成員被選進了E城特警部隊。
然後，他無意之中聽說特隊的正副隊長剛換，於是下定決心好好表現以和上級的「新官三把火」相呼應。
他甚至覺得隊長和自己差不了多少歲，如果出任務之類或者日常好好配合隊長在警局應該會更好混下去。
直到在特隊的新隊員特訓中累到差點把小命丟了，徹底推翻吳嘉鵲對顏宸拉關係這種不大可能的想法：這地獄使者的訓練方法他媽不比警校集訓還難過？
某次特訓后，隊長顏宸看著他和林嗣栗累的不成樣，沒有絲毫憐憫，反而把手槍拿出來，在他們所站著喘氣休息地方各開了一槍：
「在特訓中，我不會因為你們的失誤而下殺手；在案件中，你們以為恐怖分子會因為你們累而放過你們？」
『肯定不會。』這一點，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副隊長楚添星搖搖頭，貌似在幫他們說話，他對隊長說「才進來的新人不至於這麼練。」
然後隊長說了一句話，讓兩位特隊新人對減壓訓練的希望徹底破滅，甚至從此對這名有人樣沒人性的隊長敬而遠之。
他說：「如果敵人處理他們會管他們是新人還是舊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