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萬,碰!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正劇呢~(真的嗎?)
嘛,大概不會有爆笑的效果,因為男主是毫無趣味可言的黑面神真田弦一郎君嘛~
不過,再嚴肅的態度,也抵不過苦逼人生的摧殘!弦一郎少年,你一定會倒霉的!
起這麼獵奇的文章名純粹是因為沒有想好什麼的,我會告訴你嗎!
這麼離奇的文案只是為了配合獵奇的文章名什麼的,我會說嗎!
章一
「真田弦一郎?」
突然被朋友問起這位兒時玩伴,六條糰子的表情顯得有些茫然。
「嘛,非要說我們是什麼關係的話,就是小時候偶爾會去他家拜訪這樣子而已啊。」彷彿覺得這個問題實在沒有什麼值得回答的營養性,六條糰子緩慢的聲音聽起來透著些懶洋洋的味道。
只是偶爾一起玩的關係而已。
聽到這樣的回答,樓梯轉角處的少年不自覺的將頭頂的鴨舌帽向黝黑的面部壓低了幾分。
第一次見到六條糰子,真田弦一郎只有七歲。
聽說家裡的客人帶來了一個小妹妹,起初,他只覺得有些麻煩。在七歲的真田印象中,女生這種生物,大約就是真田美咲那樣子。
真田美咲是真田弦一郎四歲的堂妹,也許是因為還小不懂事,又或許因為是最小的孫女頗受寵愛的緣故,小小年紀就顯得有些霸道又不講理。偏偏還是個女孩子,不管什麼事情,大人們總是要求弦一郎得讓著她。
有小妹妹前來拜訪,在幼小的弦一郎心目中,就相當於「這次是木刀被搶走還是毛筆被折斷呢?」諸如此類並不令人開心的選擇題。
因而,當他做為小主人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字帖前往和式的會客廳時,內心中並沒有可以稱之為愉快的感情。
「爺爺大人,父親大人,母親大人……」用敬稱一一拜見過各位列席的長輩,向客座席的方向畢恭畢敬的行了個問候禮,真田弦一郎儘可能邁著穩重的步伐向父親身邊走去。雖然滿心不情不願,但在客人面前的那些基本禮儀,小小的弦一郎早已駕輕就熟。
客座席上正有目光投射過來,如影隨形的黏在他的背上。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已經修習了三年劍道的弦一郎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
客人的目光是審視又或者是好奇呢?
自覺背負著「真田榮耀」的弦一郎不由得將並不算寬闊的脊樑再度挺直了一些。
「這位就是貴府小少年吶。」客座席上的客人語帶笑意的同真田老太爺致意,「這穩重的身姿頗有些像爺爺吶。」
「哈哈哈,還差的遠吶。」真田老太爺捋了一把鬍鬚自謙道,神色里有著掩不住的愉悅,對這句稱讚頗為受用的模樣。
致禮后,弦一郎老實的跪坐在父兄身後的榻榻米上,上半身立的筆直,目不斜視的望著正對面漆著清漆的房柱,靠下的地方略有幾處漆面剝落,形成各形各色的小小缺口,那是真田美咲頑皮的成果。
客座席上仍然有目光投來。明明大人們的話題已經轉往別處了,怎麼還會盯著他呢。
弦一郎終於按耐不住向那目光的來源望過去。
整齊穿戴著訪問和服,端坐在年輕男子身後的一個短髮小女孩正從男子的胳膊邊上露出兩隻黑漆漆的眼珠,好奇的打量著他。
或許是弦一郎的眼神太過嚴肅,見到對方投射過來的視線,小女孩「嗖」的垂下眼睛,盯著面前的榻榻米不再抬頭。
真膽小。弦一郎在心裡不屑的撇了撇嘴。
接下來,作為小主人,弦一郎果然被安排了帶領那位比自己小一歲的小妹妹參觀庭院,到處玩一玩的重任。
「糰子,坐在這裡很無聊吧。和弦一郎哥哥出去玩一會吧。」真田夫人溫柔的笑著喊著小女孩的名字。
猛然被叫到名字,一直低著頭的六條糰子揚起臉,默默的點了點頭,準備從榻榻米上站起身來。
「啪。」
還沒等在場的大家反應過來,小小的女孩子就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側翻在了榻榻米上。剪著內扣妹妹頭的小腦袋著地的模樣頗有幾分滑稽。
「噗……」弦一郎一時沒忍住偷笑了出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太蠢了!
所幸大人們都關注著突然倒地的小客人,沒有人注意到弦一郎那不厚道的笑聲。
「糰子?」六條正義先生伸手把側翻狀態的女兒翻過來,「腳麻了嗎?」
蜷在爸爸臂彎里的六條糰子點了點頭,眼眶裡含著委屈的淚花。
「實在抱歉,糰子她很少跪坐,有些不適應。」六條正義一邊給小女兒揉著跪麻了的腳,一邊笑著向主人們解釋。
放下心來的主人們笑著客套著坐回了團墊上。
同會客廳里相談甚歡的長輩們道了別。弦一郎領著低著頭默不作聲的六條糰子走到庭院里。
穿著束手束腳的和服沒辦法走快,六條糰子慢吞吞的跟在弦一郎身後一步一步挪騰著。那安靜的樣子令原本覺得她又討厭又麻煩的弦一郎心中略為滿意。
這個六條糰子似乎和真田美咲稍有不同呢。
兩人在院子里閑站了一會,六條糰子一動不動的趴在水池邊盯著游來游去的小金魚。
剛開始,弦一郎還本著作為小主人的責任,不時問問她要不要看假山,要不要玩毽球。然而不管問什麼,小小的女孩都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只是傻呵呵的捧著臉專註的望著水裡的小金魚。
半響,性格有些急躁的弦一郎漸漸不耐煩起來,。
不過,從小就很有原則的他還記得自己要遵循的「待客之道」,雖然心裡感到厭煩,仍拚命強壓著內心想要甩手走開的念頭,努力的陪著耐性。
在旁邊百無聊賴的站了好一會,見六條糰子彷彿永遠都看不厭那些小金魚一般,弦一郎終於下定決心先去做自己原本計劃好的臨字帖,反正這個六條糰子對別的事情沒興趣,讓她一個人在這裡看金魚倒是剛好。
「糰子,你乖乖的在這裡看金魚。我先去臨字帖,呆會再來找你,你不要亂跑,不要跟別人亂走。」
面對這個僅僅比自己大一歲,氣場卻強了不是一點半點的小哥哥,人生地不熟的六條糰子還沒有在對方地盤上提出反對意見的勇氣。雖然不懂什麼是臨字帖,她還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於是六歲的六條糰子小朋友,就這樣被弦一郎哥哥無情的拋棄在水池邊。
趴回書房的桌上臨了幾個大字,前陣子在網球俱樂部里認識的朋友幸村精市的腦袋就從窗外露了出來,「真田,去打網球嗎?」
「等我臨完這篇字帖。」弦一郎學著大人的樣子板起面孔,頗為嚴肅的答道。
七歲的真田弦一郎已經養成了做事情有始有終的好習慣,就算是最近迷戀的不得了的網球,也必須要等完成既定的字帖任務后再去練習。
雖然在窗外等著頗為不耐煩的幸村,不時發出些引誘他出來的聲音,但屋內的弦一郎還是意志堅決地揮動著手中的毛筆。
等一下,就等一下就好,所以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寫完整篇字帖,滿意的將筆墨紙硯收拾整齊,弦一郎拿起網球拍,高興的去附近的網球俱樂部與等待許久的幸村做起了網球練習。
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不過正打在興頭上的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幸村,看我這一招!」
待到大汗淋漓的弦一郎同好友告別,拎著網球拍回到家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該吃飯了。
剛剛劇烈運動過,消耗了不少體能的他,揉了揉餓的開始咕咕叫的肚子,突然想起今天有客人來。
似乎還有一位小客人。
待到弦一郎終於想起被自己遺棄在水池邊的六條糰子時,頓時一陣心虛,那傢伙,不會去告狀吧。
六歲的六條糰子一個人站在陌生地方的水池邊,天越來越黑了,可是她謹記著弦一郎哥哥叮囑的話,哪裡也不敢去,害怕的在水池邊縮成小小的一團。
終於記起六條糰子小朋友存在的弦一郎慌忙跑過去補救自己犯下的這個天大的失誤,像所有話本演劇中描寫的那樣,如同從天而降的英勇武士般出現在渾身發抖的六條糰子面前,牽著她回到了主屋裡。
這一切,當然只是不敢勇敢面對現實的弦一郎小朋友的美好幻想而已。
待到他跑到院子里時,水池邊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那傢伙跑去哪裡了?不是告訴她不要亂跑么!
真田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陌生小孩一個人在這裡很容易迷路的。弦一郎便有些擔心起來。
還不等他四下去找,就聽見父親嚴厲的聲音在背後炸響,「還知道回來!」
原來,半天等不來弦一郎哥哥的六條糰子憑著少許的記憶自己摸回了主屋,不但如此還當著大家的面,躲在六條正義先生身後怯生生的說了一句,「弦一郎哥哥去臨字帖,叫我在水池邊等他,可是我有點害怕,就一個人跑回來了。」
驚聞自家兒子竟然失禮的丟下小客人自己跑了,頗為不高興的父親命人去把弦一郎找來質問,卻得知他拋下客人居然不是為了臨字帖,而是跑出去玩了,由是更加震怒。
父親便怒氣沖沖的在主屋裡等著,直到道場里的門人前來彙報小少爺回來了,即刻趕來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兒子。
雖然是幼子,不過真田健太郎不曾因此而放鬆過對弦一郎的教育。
比起當年初為人父時,對長子總太郎稍有些溺愛放縱的教養方式,人到中年,業已做慣父親角色的他對待本該寶貝不已的幼子弦一郎反而嚴苛很多。
於是這一次,七歲的真田弦一郎便為自己被網球引誘而犯下的嚴重錯誤,付出了關在房間里禁閉反省兩小時的代價。
罪名是,未盡主人之責,給真田家蒙羞。
會客廳里,父親真田健太郎聲色俱厲的宣布著懲罰,並要求弦一郎為自己的無禮行為致歉。始終匍匐在下方,老老實實的聆聽父親訓誡的弦一郎於是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板,擺出一個標準的小武士姿態預備向客席上的小客人道歉。
目光交接的那一剎那,原本抿緊嘴唇的弦一郎瞬間錯愕,他似乎看到,那個怯生生的躲在六條先生背後露出半張小臉的小妹妹,嘴角忽而閃現出一絲笑意。
她在幸災樂禍?
弦一郎定睛望去,六條糰子小妹妹正注視著他,眼神怯弱而無辜。
是錯覺吧。
弦一郎便深深的伏下身體,誠懇的向對方道歉。
雖然因為六條糰子受了罰,但弦一郎心中並不怨恨,原本就是他忘記小妹妹還在水池邊的錯,弦一郎雖然小,卻並不愛為自己狡辯。
同家人一起送走兩位客人後,弦一郎便回到自己房間,老老實實的跪坐著接受懲罰。
出於對幼子自覺性的考驗與信任,父親並未派人看在弦一郎房間門口,只吩咐他待兩小時禁閉結束后,自行去廚房裡取用留給他的那份晚餐。
然而,古人有雲,「禍不單行。」
當弦一郎忍著腹中飢餓,好容易等到時鐘的指針指向八點整。
當他高高興興的打開房門,沖向廚房。
呈現在興奮的弦一郎面前的,是狼狽不堪的打翻了一地的碗筷。
清冷的月光從高高的天窗照進廚房中央的地板上,正蹲在那攤殘渣邊貪婪地舔食著飯菜的野貓用綠幽幽的眼珠不屑地掃了呆立在門口的弦一郎一眼,輕捷地沿著灶台竄至房樑上,從天窗的縫隙里迅速地鑽了出去。
飯是沒法吃了,還平白落了個「浪費飯菜」的嫌疑,七歲的弦一郎強忍著滿腹辛酸將一地狼籍收拾乾淨,默默地回到了自己房間。
剛剛犯過錯誤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敢在這個當口再去觸父親的霉頭。現下也只能貫徹武士道中的「忍」字訣了。
其實……明天的早餐也不算太遠,弦一郎揉著高唱著空城計的肚子努力地說服自己。
但明天的早餐,真的是太遠了。
深夜裡,腹中空空的弦一郎輾轉難眠,飢餓感如螞蟻一般不停的噬咬著他的胃部。自出生以來首次真切地體會到何為「飢^餓^難^耐」,這箇中滋味大概足以令他終身難忘。
話說,古人又有雲,「吃一塹長一智」。
孤零零的躺在黑漆漆的房間里,捂著空空的肚子翻來覆去的弦一郎,有大把大把的空閑時間用來痛定思痛。
他認真回憶著自己遭遇這場飛來橫禍的來龍去脈,嚴肅的總結經驗教訓,終於得到了慘痛的結論,首先,對安靜的女孩子掉以輕心是不可以的。其次,關禁閉之前,廚房的天窗一定要關好。
與真理相遇雖然可喜可賀,但餓著肚子真是不高興。
餓得昏昏沉沉的弦一郎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漸漸沉入了夢鄉。
那既是弦一郎對於兩人最初的相遇所持有的全部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