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五餅,和!

15五餅,和!

章十五

當緊繃的弦一郎終於放輕鬆,有時間看清楚周圍狀況時,才恍然發覺,自己的多年摯友,竟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一些改變。

幸村一直有一個奇怪的習慣,喜歡把外套披在肩上,不好好的穿上,也不幹脆脫掉,就是那麼虛懸的掛在肩頭。

即使是上場打球的時候,他也照舊如此。

以前俱樂部里的小夥伴懷疑過,幸村的外套是假兩件,用針縫在裡面衣服上。弦一郎也這麼想過,所以他曾經悄悄的走到幸村背後,拉扯那外套。

從肩頭滑落的外套和幸村扭頭拋來的大白眼向弦一郎證明了,那外套真的只是一件普通的外套。

所以說,幸村的網球技術真的非常厲害,可以披著外套就把對手打敗。

但奇怪的是,現在,站在立海大附屬中學初等部網球部球場里,幸村卻把外套規規矩矩的穿在了身上,不但如此,還拉上了拉鏈。

弦一郎很詫異的去問柳蓮二,對方卻一臉的莫名,「幸村從一開始就是穿著外套的啊。」

他怎麼會突然轉性了?

弦一郎百思不得其解。

偶爾兩人獨處的時候,弦一郎問起了這樁怪事。幸村先是瞪大了眼睛,接著莞爾一笑。

「真田啊。」幸村嘆息著。

他解釋說,這是為了保持低調。

保持低調,對那些前輩嗎?弦一郎覺得幸村這麼做沒有必要。

通過校內排位賽,順利進入了網球部正選名單的他們,對網球部各人的能力已有了一定了解。

雖說是在神奈川縣獨霸一方的王者球隊,但並不是每個人的能力都襯得起這一名號。照樣有些半吊子們混跡其中。再者,就算是排位賽后,保留在正選之列的那些前輩,還不一定有幸村厲害呢。

網球,不就是靠實力說話。誰強誰弱,一看便知。

何必對那些眼高於頂的傢伙低姿態。

弦一郎很是憤憤不平。

幸村只是笑。

「現在保持低調是為了將來能夠披著外套打球吶。」

弦一郎不以為然的別過臉。幸村意味深長的拍著他的肩膀,低聲允諾。

「真田。我們的夢想都會實現的,就在這裡!」

所以保持低調是為了將來的高調嗎?

真田弦一郎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許久未見的六條糰子。

被手冢國光打敗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弦一郎都如鯁在喉,難以釋懷。

拿到立海大的推薦入學后,無需參加升學考的他,曾經悄悄跑去過南湘南小學。

到底為什麼會在那種時候想見六條糰子,對於自己彼時的心情,真田弦一郎也說不清楚。或許,因為想聽六條糰子說些「紺鼠色、藤鼠色」之類,可以讓他心情愉快的笑話吧。

總之,當時的真田弦一郎站在四年a班門外的立柱後面,看到一群女生圍住了六條糰子。

「喂,六條,秋美姐和三野決裂了,你要跟誰一派?」一個女生跳出來問道。

為首的女生懷疑的打量著被圍起的六條,等待著她的回答,「沒事,就算你要跟著三野混,我也不會為難你的。」

「當然是跟著秋美姐走了。」六條糰子的回答乾脆誠懇毫不拖泥帶水,那忠貞不二的態度令被喊作秋美的女生很是滿意。

「不過不和她們說話的話,要是在策劃什麼對秋美姐不利的陰謀就糟糕了,請讓我做為卧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去那些人那裡探聽消息吧。」六條糰子隨即態度真摯的補充道,「我和三野那邊比較熟,她們不會發現我的。」

「三野那種人,秋美姐會怕她嗎?」圍住她的幾個女生嚷嚷起來。

秋美不以為然的擺手示意她們住嘴,「有這份心就夠了。」說完,帶著手下們滿意而歸。

然而令真田大吃一驚的是,還不等他轉身離開,同樣的一段話,便在另一派找上門來的女生那裡再次重複了一遍。

這不是牆頭草嗎?

真田驚異非常,在隱去六條糰子的名字和學校后,他將自己「旁聽」到的這件事情說給幸村聽。

幸村先是瞪大了眼睛,問了六條糰子的年紀后,幸村笑了起來,才這麼小啊,真是了不得。

其實幸村和六條是同年出生的,不過比大多數4月後出生的孩子高一年級的他總是把自己當作和真田同年的人。

這樣做,不怕被兩邊對質拆穿嗎?正直的真田弦一郎大惑不解。

幸村笑得諱莫如深。

不會的,需要特別詢問你究竟跟哪一邊的人,原本就是遊離於組織外的不重要的人,大家只是為了標榜自己的勢力更大更得人心,才會去問她的趨向性,至於讓她做間諜得到什麼□消息,問過就會把這種沒存在感的傢伙忘掉了,誰也不會想起來要用她的吧。

國小女生之間的派系鬥爭,原本就只是可笑的爭口氣程度而已,沒什麼實質性的爭鬥。

只要足夠低調,保持好自己毫無存在感的狀態,就不會出什麼問題。即使實在被逼問,隨便扯一兩條無關痛癢的情報就好了。

而且,分析到最後,幸村掩著嘴,意味深長的輕瞥了真田一眼,能說出這種狡猾之言的人,一定沒問題的。

多年後,當真田想起這件事情,忍不住開口向六條詢問時,那位少女只是茫然的歪著腦袋,似乎在費力的回憶。

「沒有這種事情吧……我那時候有這麼聰明嗎?」

真田不懂,六條糰子也不懂。小孩子們的狡猾往往是出於自保的天性,而非精密的計算。

不過,此時此刻,突然想起這種事情,並非是因為想念許久未見的六條妹妹。

雖然有些沒道理,但真田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幸村的做法和六條糰子很像,相似到,令他突然感到有些膽寒。

他又想起了幸村精市從他這裡借去的,那本六條糰子的童話書。

「幸村,那本童話你喜歡嗎?」

在討論著全國大賽備戰訓練的緊張時刻,突然提起的這個話題,令幸村一時有些意外的模樣。

「啊,那本啊。」好半天,他才恍然大悟的模樣,眯起眼睛溫柔地笑著,「喜歡啊,那是本非常打動人心的好書。」

「哦……」得到了這樣的確切回答,真田悵然失落起來。

太鬆懈了……女孩子才會喜歡那種無聊的東西吧。

這樣的話一定會令幸村非常受傷的,但真田突然就是很想這樣說出口試試看。

反正……

真田想,幸村肯定會用更加尖刻的話反駁回來,嘲笑他真田弦一郎的。幸村是不會甘心吃虧的。

「真田沒有看吧,那本書。」

在真田將足以刺傷人的惡意釋放出來之前,幸村的聲音淡淡的飄來,瞬間瓦解了那正在心中積蓄成形的惡意。

「沒有。那……那是妹妹丟在這裡的。」真田像往常一樣板著臉,不泄露一絲不該有的情緒。

「太遺憾了呢。」幸村將頭儘可能的向後仰去,身體的重量整個支在長椅的靠背。「那樣的作品……」

怎麼突然進入了這樣詭譎的氛圍?真田弦一郎大惑不解,從剛剛起,圍繞在周圍的那股好似「憂傷」般的輕飄飄氣息是怎麼回事?

「啊……」幸村仰望著一望無際的碧藍天空,長長的嘆息著,「不過,真田不會喜歡的吧,關於孤獨和寂寞。」

「哼,那種鬆懈的東西,只會令武士的劍遲滯。」真田不屑一顧。

「對吶,真田會從根本上否定它們的存在。」

幸村突然從長椅上直起身體,似笑非笑的仰望著他,「會被女孩子討厭的喔,真田。」

「太……太鬆懈了!」突然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真田憤憤然的以掌擊向椅背,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四周綠樹上的鳥兒們紛紛撲騰翅膀著飛向空中。

「呵呵。」掩嘴偷笑了一會,幸村微笑著望著空中盤旋的鳥兒,「可是,有時候,真的很想擁有吶,小狐狸的窗戶。」

「那是什麼?」雖然覺得這種奇怪的說法,不過是摯友腦袋裡新冒出的怪主意——他早就習慣了隨時隨地會冒出怪想法的幸村精市——但思及此時不接話,大約會招致幸村的怨恨,從而導致無意義的被耍,真田還是慣性的詢問了一聲。

「那本書里的童話,用桔梗花汁將手指染成藍色,然後組成窗戶,就能夠看見想見而再也無法見到的人。」幸村狡猾的眨著眼睛,「呵呵,太鬆懈了,是嗎?」

真田偏過臉沒有說話,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又被幸村耍了。

等……等等。

「能夠看見什麼?」真田猛然回身按住幸村肩膀,將他的臉扭向自己,「你剛剛說,能夠看見什麼?」

「想見但再也無法見到的人。」被真田這樣粗暴的按住肩膀,換成旁人定然會叫疼了,但幸村卻只是平靜的望著他,儘管如此,嘴角的一絲微微顫抖還是出賣了他肩上的痛楚。

練習劍道過久的真田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手上的力道。

「這麼震驚?」自唇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種時候幸村還不忘開著玩笑。真田卻恍若未聞般走著神。

桔梗花汁……想見而再也無法見到的人……

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像,穿越過逝去的時空,從泛黃的記憶中款款而至。

一雙哭得腫成了兩個大核桃的眼睛。

一副掛在牆上的和服仕女版畫。

一塊積聚著不明物體的硯台。

六條糰子想要見到的人是誰,無需多問,只有一個答案存在於問題的盡頭。

可是……可是。

真田鬆開了抓緊幸村肩膀的手,茫然的去撓頭髮——卻被頭頂的帽子擋住了——他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動作,也很久沒有這樣迷惑過了。

那她幹嘛不要他真田弦一郎辛辛苦苦去山上摘來的桔梗花。

或者……也許……

真田想了想,或許那時候,她已經知道了,就算桔梗花汁也無法讓她如願看到媽媽的身影。

「幸村,抱歉。」

注意到一旁揉著肩膀的幸村,真田終於察覺到自己無意識間對摯友做了些什麼,他歉然又高興的按了按帽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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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王]地球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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