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北玄家
回到家，方無邱習慣的來到了妻子的墓前，依附在石碑邊坐了下去。
「語兒，你還記得我前些日子跟你說的那個孩子嘛。」方無邱喃喃地道，「就在剛才，他母親帶著他來感謝我了，但是我卻高興不起來。」
「我看到那孩子的眼神，就跟我們當初一模一樣，熱切、活力，和帶著對未來的憧憬。」
「可是你我都知道，這條路不僅起點和過程是黑暗的，連終點都是黑暗無期，看不到未來的。我明明什麼都清楚，卻還是把他往這條路上引。」
方無邱說的動情，眼神中的疲態卻是盡顯。
「罷了，是是是非，全看著孩子自己的選擇吧。」過了良久，方無邱才緩緩起身，神情多有釋然，「他母親還帶來了兩壇酒，語兒你等著，我去溫一下，拿來與你共飲。」
說著，他便向著前院走去。
片刻后，他端來一張小木桌，一壇溫熱的酒水和幾盤現炒的小菜來到了墓前。
「嗯，確實好酒。」聞了聞酒味，方無邱讚歎道。
實際上，他原本很少喝酒，甚至在朋友之間他的酒量都是最差的，連他的妻子何林語都喝不過。
現如今，他的酒量上來了，卻無人能與他共飲。
想到這裡，方無邱不禁苦笑，將一碗酒水倒在了墓前，「來，你我夫妻二人共飲。」
說著，方無邱仰面將一碗酒飲盡。
一碗過完，方無邱覺得不過癮，再倒一碗，又一次一飲而盡。
連續七八碗下肚，壇中美酒飲下大半，他才停息。
他抬頭看向天空，滿天星辰伴著皎月點綴深夜，深邃的夜空卻靠著三兩光點發光發亮，而這遙不可及，美到供世人傳唱的尤物，卻也會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隕落。
雖然這份場景美不勝收，在方無邱眼裡卻是別樣的滋味。
「塵土戀星落漫天，繁星慕塵方可眠。凡語仙人逍遙志，不知難眠苦作仙。」
次日清晨，方無邱被屋外的聲音吵醒，爬起一看，則是看向屋外人頭攢動，無論是鎮上的居民還是趕來販賣農物的農民們都嘰嘰喳喳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去，很多都把自己睡眼惺忪的孩子硬拽著往那個方向趕。
方無邱看向了人們前往的方向，卻是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絡繹不絕的人在往那個方向趕，看方向，好像是鎮前頭的位置。
「什麼情況？」方無邱有些疑惑。
到底什麼東西引得人們這般關注，哪怕是過年大家都沒有這麼積極吧？
懷揣著好奇心，方無邱也隨著人群朝那個方向趕去。
「欸，方先生醒了。」此時，一位路過的老鄉看到了方無邱，打起了招呼。
方無邱也向著對方笑臉相迎，「老鄉，前面這是什麼情況，鎮子上出了什麼事嗎？」
那老鄉聽到方無邱的問題，一臉驚訝，「方先生你居然不知道？咱們鎮上出了個娃娃，聽說能練氣，被城裡的大宗門看上了，現在人家大宗門來接人呢。」
聽聞此言，方無邱頓時停下了腳步。
他知道，這個老鄉說的那個「娃娃」，就是昨晚才見過的、請他幫忙取名的肖志清。
方無邱稍微呆楞住了片刻，隨後連連苦笑，準備轉身回去。
真是的，昨天還在為這孩子的未來擔心，今天就因為這孩子被那些修鍊世家的宗門接走而跑過去湊熱鬧，想想也是覺得好笑。
不過他心中卻不免奇怪，
什麼時候自己也成了這種愛湊熱鬧的性子了。
但還未來得及往回走，那個老鄉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向方無邱問道：「對了，老肖跟我說過，這娃娃是您的學生吧？」
這一嗓門，原本都忙活著去湊湊熱鬧的人群紛紛看向了方無邱。
「對啊，我聽老肖說，他家那兒子就是因為方先生才發覺了修鍊上的天賦的。」
「對！肖家那婆娘，也跟我說了。」
「方先生真是厲害，能教讀書寫字，連這修鍊上的事情也能教。哎方先生，什麼時候也給我家孩子看看唄。」
「哎方先生，您這是要去哪，自己學生高成你可得去啊，有您在，咱們的娃娃在上面心裡也有低。」
說著，一幫村民不由分說的架著方無邱就往鎮前頭的方向走。
「哎哎哎，不是......我還有些別的事。」方無邱苦笑連連。
他也沒有辦法掙扎，畢竟總不能跟鄉親們動手吧？
被一路帶著，鄉親們也大多來到了鎮前頭的空地上，平日里空曠的小鎮在這一刻變得擁擠得很。
一群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的少男少女站在小鎮門口，他們身上的衣服非常統一，服裝顏色大體都是黑褐色，背上綉著「北玄」二字，看樣子就是城中北玄家的人了。
肖志清一家也在他們面前，看起來一個個神色都極為緊張，生怕出現紕漏。
「不是已經確定能練氣了嗎，怎麼還搞得這麼嚴肅？」方無邱有些不解。
旁邊的人幫忙解釋，「這北玄家有個規矩，雖然已經確定二狗可以修鍊，但是臨行前要測試一下天賦，如果天賦好，可以坐著轎子走，如果天賦不好，就只能步行跟著。」
另外一人聞言也插嘴，「對，聽說是為了勉勵弟子，讓天賦差的弟子心懷憤慨，之後的修鍊可以更加努力。」
「廟不大香不少。」方無邱撇了撇嘴，小聲嘀咕道。
一個容貌姣好的少女將手放在了肖志清的額頭上，準備試探肖志清的天賦。
而肖志清呢，畢竟鄉里長大的童娃娃，沒見過這個場面，看到眼前漂亮的姑娘摸自己的額頭，還臉紅了起來，看的那些北玄家的人不禁笑了起來。
過了很久，那個少女才緩緩鬆開手，向身後人嘀咕了兩句，便讓後面的人把轎子抬了上來。
看到此舉，肖志清的父母都鬆了一口大氣，下面的人也明白髮生了什麼，都為二狗這孩子感到高興，有些反應快的，已經湊到他父母身邊道喜了。
不過肖志清那邊是窘迫了，他長這麼大也沒見過人拉著的車啊，扭捏了半天才堪堪坐了上去。
待肖志清上轎，北玄家眾人依舊沒有離去，反而剛才那個幫肖志清測試修為的少女上前一步，面向了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