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
林淼看見楊保國雙手持劍,虛步含胸以待,心想他是一點劍法不懂啊!一陣頭痛也只能提著戟硬上了,他先是一招簡單的「刺擊」讓楊保國找找用劍的手感,卻不想「當」的一聲,他的方天畫戟差點被架著掀到了天上去,他急忙抽戟後退數步才勉強拿住,但是虎口還是被震得生疼!
「完了,完了,輕敵了。」車儒安邊運功踏沙而行邊想著,所幸林淼也是個身經百戰的好手,不然被剛剛這一招「大蟒翻身」就直接繳了械,丟了命了!
雙手劍的「問劍手」正是含胸拔背,虛步待敵,如果敵方向林淼般刺擊便雙臂猛地向戟柄繞去,劍身擊開戟尖的同時,整個雙臂都可以繞著戟柄向前進步,待敵脫手便是回手下轉一劍直接可把敵方長柄器械絞到天上去。再進步一劍下點,這場決鬥就結束了。林淼抽身退戟,心下大驚,突然發現眼前這個怪異的劍法完全不是什麼臨時興起的俗手,正正相反,兩手持劍更可以把劍打得大開大合,原本以為喪失了單手靈動之後卻還是變化無窮,速度和威力也比單手持劍更快!
他退開一尺,卻看楊保國還是虛步以待,含胸拔背,他心下細想卻發現好似無論如何進攻,戟法中的「刺,挑,劈,斬,掛,截」都會在這把劍的「下懷」之中,好像這把劍就是只劍問道,以法破道。他還是安定了下心,覺得也許是自己想多了,況且楊保國只防不攻,他也本身是要輸的,正好想個辦法給戟送過去,再想個法子全身而退就行了。於是他耐不住了,一招「天神披掛」戟如披風一般從他身上橫披著,再全身向後挑掛去鉤那把劍身。「叮」一聲得手了,他馬上回鉤,卻不想楊保國立劍而待,穩如泰山完全鉤不走,步法卻是跟著他的步子向同一方向闖了進來,他要再回戟抽出,卻發現自己的戟被鉤住了,對方的手穩得紋絲不動!此時主動權完全在單劍那邊了,只見他轉動手腕,向下翻去,這是一招「蠶蛹裹繭」。又進步一跺腳,方天畫戟便被按在了腳下,這次他完全脫手了!楊保國往前就是向下點劍,直逼面門而來。發生得太快了,對方的步伐和劍法都太快了,林淼完全沒時間拔出背上的魚腸劍來擋下這一招,車儒安也離這那個土坡還有一些距離,這個位置的石塊是沒有把握能打中楊保國的......
那劍尖離著林淼面門只剩下半寸,楊保國卻停住了。「撿起來!叛徒!」楊保國用劍點了點地上的方天畫戟,往後退回了那個地方。此時林淼身上的吐蕃人已經坐不住了,大罵著林淼的廢物。城樓上的楊頡組織將士張弓搭箭,準備隨時掩護大哥凱旋。
林淼被打懵了,他完全沒有想到楊家還有這麼一手劍術可以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完全找不到破綻可以攻進去,他的手下意識摸到背上的魚腸劍,還是立刻縮了回來,撿起了地上的方天畫戟,這一次他橫戟在胸,戟尖護面,戟尾守腿,伺機而動,看敵而行。他剛剛擺好架子,楊保國的劍一改守勢,一個進步上挑掀起一陣罡風,驚得他趕緊迴轉戟尖下攔,此時的他已經再不敢有半分大意了。這一招剛剛防住,緊接著就是一陣疾風驟雨般的劍招,楊保國雙手持劍,劍光從他的胸前逐步籠罩到了林淼的全身!隨著兩人的距離被持劍者的步伐逐漸拉進的時候,長戟再也沒有了遠距長桿的優勢,反而因為比劍更加笨重而回防得很艱難。
吐蕃士兵和城牆上的守將們都已經逐漸看不清兩人快如疾電的招式了,只聽見「叮叮叮」一般的武器相擊聲,也不知道在那個點,突然有一聲「當」的悶響傳來,吐蕃人知道壞了,那是劍突破長戟直直砍在鎧甲上的聲音。
那一聲悶響,林淼也聽見了,他深知壞了,他甚至不知道是哪裡沒有防好,也不知道劍是從哪個角度破的招,但他很清楚他的甲胄就算是精鋼所造也頂不住這樣快的劍招同時猛擊一個部位三到四次。「當」這是第二次,這次他有進步了,他看見了那把劍是下撥之後轉招上挑砍到的,可是恐怖的是這一次和上次一樣,精準地砍擊在了同一個位置,沒有一點偏差。「當」這是第三聲,他明明已經很注意剛剛那一次上挑了,可是還是被找到了破綻,他選擇換個戰術——將幾乎全部的精力留在那個已經被連續擊打了三次的地方。奏效了,這個戰術,楊保國的劍這次全都被防了下來,他明顯已經可以感受到了劍法的速度慢了下來,以這個速度被擊倒落敗的話,是不至於丟掉性命的。他正準備放出那個已經被擊打了三次的破綻,卻聽見「當!當!叮!」是一下三連擊,刺,斬,點只在一瞬之間,最後的一聲十分清脆——那是甲胄被擊穿的聲音!林淼一下就慌了神,狼狽之相盡出,「咚」一腳被直接橫截踹到了膝蓋上,他整個人馬上失去了重心被直接擊倒在了地上。楊保國的劍卻還沒停下,嘴裡大聲吼著什麼,他雙耳充血通紅,一時耳鳴,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