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煉了你們
乾枯的秸稈被風帶著打在柳春風臉上，刀子似的，又混合著土沫子打著旋向打穀場中心飛去。
打穀場中心，馬商四周身氣流涌動，在身體周圍一丈處形成一圈牆壁般的旋風。
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小，馬商四從三米多高的怪物逐漸變為正常成年人，他高舉雙臂，筋肉模糊的臉上露出舒爽的表情。
原本裸露在外的醜陋血肉逐漸長出一層薄膜，緊接著全身穴位凸起，不斷鼓動，隨即凸起爆發，自穴位處湧現出大量乳白色流質，如泉水般以穴位為泉眼流淌向全身。
片刻，一層完好的皮膚出現在馬商四身上，只有臉上，心臟等幾處位置依然筋肉外露。
在之前戰鬥中消失不見的鬼物不知何時又出現在馬商四後背，原本半人高，淡黑色的鬼物此時足有兩米多高，黑色深沉凝鍊，甚至透出絲絲暗紅。
鬼物邊緣處，原本光滑如水母的質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規則的山紋狀，像是被剪刀胡亂的剪過。
馬商四高舉的雙手放下，在筋肉裸露的臉上摸了摸，原本舒爽的神情逐漸消失，他面無表情的招了招手，鬼物颼的一下裹在身上，變成了一件深黑長袍。
周身風壁繚繞，馬商四一腳踏出，整個打穀場為之一頓，紛飛的秸稈、塵土、甚至是屍體碎片紛紛灑落。
「砰！」
肉眼可見的空氣波紋出現在柳春風腰間，像是被卡車撞過，柳春風臉龐扭曲，身子猛然間飛出老遠，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迹。
原本柳春風的位置，馬商四的身形緩緩顯出。
「一半。」馬商四並沒有看飛出的柳春風，只是自顧自的喃喃自語。
他再次邁步。
「砰！」
柳春風再次飛出，在地上滾了幾滾才堪堪停下，血，灑了一路。
「還是一半！」馬商四原本淡漠的臉上逐漸浮現出怨毒。
他颼的轉頭，眼睛通紅的盯著被大槍捅穿，趴在地上艱難挪動的謝安。
被馬商四雙眼盯上，謝安只覺一股涼氣自心底升起，身體竟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起來，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兔子遇到鷹。
這是發自血脈的壓制，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懼怕。
依靠強大的意志力，謝安堪堪控制住這種本能的恐懼。
「到底還是功虧一簣。」一聲嘆息過後，馬商四的語氣說不出的消沉。「主動切斷聯繫后竟只有這般水平。」
原來，在謝安欺身而上，爬到自己肩膀的時候，馬商四有一瞬間神志清明，清醒后的馬商四果斷狠辣。
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無法擺脫謝安，便主動斷了與柱神源胎的聯繫，全力保住性命。
但轉瞬間，他聲音拔高：「不過一半的源胎也有七階水平，我依然有當初的實力，依然還是最強臂主。」
「我還有機會，我不能放棄，冬娘在等我，九柱神、六柱神都要死！」
「對，七階了，我煉製源胎的速度更快，你們三個豎子氣血旺盛，最適合當源胎種子。」說話間，他眼神逐漸瘋狂，「我要好好的煉，讓你們嘗盡三百六十道煉製之法，讓你們的痛苦、恐懼、後悔與日俱增，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眼角還掛著怨毒，一抹溫柔又忽的出現在馬商四臉上，他語氣說不出的輕：「等我，冬娘，這次很快的，很快我們就能在一起，能一起統治柱神道，我要在神堂中種滿雪蘭花，
一年四季花開不敗，只你才配的上滿堂花色。」
「三個源胎，足夠我衝擊上三境，那時候......」
死而復生的馬商四精神不太穩定，憤怒、怨毒、溫柔、開心、恐懼，等等表情走馬燈似的在臉上劃過。
但很快的，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場中的三人身上。
本來柳春風使用秋蟬式后只是脫力，但是被馬商四測試實力的兩腳踹的肋骨折斷、臟器破裂，此時已逐漸意識模糊。
謝安硬生生受了貫穿后腰的一槍，內臟也受到損傷，站立不得，即使身體恢復速度快，這種致命傷也不是一時半會可以修復的。
反倒是莫山命大，小幽冥火馬商四掌握的還不夠熟練，看上去燒的腦袋一片焦糊，形容凄慘，但其人胸腔起伏有力，卻沒有致命危險。
聽到馬商四要把自己煉製成源胎，本來躺在地上的莫山耳朵聳動，胸腔極速的起伏兩下，似是聽到了極度恐怖的事情。
他驀地跳了起來，也不顧自己眼睛和眼皮被小幽冥火燒的糊成一團，根本看不清路。
「我不要當源胎，不要當源胎，不要.......」
嘴裡無意識的嘀咕著，莫山跌跌撞撞的向遠處跑去。
「恰巧今夜為至暗之時，是煉製源胎的好時機，擇日不如撞日，就從你先來吧。」馬商四的聲音恢復了淡漠。
莫山的逃跑成功的吸引了馬商四的注意力，謝安與柳春風同時鬆了口氣，心中暗暗的對莫山比起了大拇指。
好隊友！
馬商四一步踏出，呼吸之間，奔跑中的莫山砰的一下被撞的橫飛出去。
還未落地，粗大的腳腕就被馬商四牢牢抓住。
「皮糙肉厚，骨頭卻太軟，碎了重換吧。」
使用能力后莫山腳腕粗大，馬商四一握只握住一半，但卻不妨礙實力上的絕對碾壓。
他輕抖手腕，像是在抖一張破布，莫山的身體自腳腕處波浪般起伏。
「啊~~」，痛苦的叫聲自莫山口中呼出，剛開始還高昂響亮，可逐漸的只剩下自喉嚨深處發出的嗬嗬聲。
「噗通。」
全身骨頭碎裂成渣的莫山如一灘爛泥般的鋪在了地上，身體慢慢變回之前瘦高中年的樣子。
一團小幽冥火落在莫山身上，莫山身體不斷抽搐，焦糊味道傳進謝、柳二人鼻中。
真正疼痛的人往往不會大聲喊叫，因為劇烈疼痛已經讓他們沒有力氣喊出口。
此時的莫山就是這樣。
謝安、柳春風同時打了個冷顫，想跑，可身上的傷卻令二人動彈不得。
「皮肉堅實，單憑小幽冥火煉製還差點火候。」馬商四低頭看著不斷抽搐的莫山，沉吟出聲。
抬頭看了看薄霧之外的月亮，馬商四雙手結法印，令人眼花繚亂的手勢變化后，他雙臂舉過頭頂，兩手同時分開，在空中各畫半圓，最終在其頭頂正上方的虛空中畫出一個完整的圈。
他的雙手再次併攏，手背向內，手心向外，費力的在空中一掰。
用力掰著虛空的馬商四臉憋的通紅，脖子上青筋凸起，突突的跳著，用力抿著的嘴唇中費力的擠出一句：「火奴，現！」
馬商四頭頂正上方十丈高處，直徑兩米，血色圓形的光圈浮現，圓圈內，被風吹得流動的薄霧凝固靜止，在整片夜空中分外突兀。
一條貫穿光圈的豎線亮起，如推拉門一樣緩緩向兩邊打開。
毫無徵兆的，像是地球上電視信號受到干擾，圓形光圈突然模糊不清，凝固的薄霧也要再次流動。
馬商四眉頭一皺，手上法訣一變，似是以兩根手指提起千斤重物一般，用力向上抬著，對準即將消失的光圈。
光圈嗤嗤晃動幾下猛地膨脹開來，從兩米的直徑直接擴為五米直徑，奇怪的光紋在光圈內部蔓延。
馬商四像是想到什麼，突然面露喜色：「莫不是召到了火奴王？！」
光紋伴隨著刺啦刺啦聲不斷在光圈內蔓延，逐漸，光紋凝固，光圈內的虛空彷彿鏡子碎裂般一塊一塊的掉落下來，在半空消失不見，只剩下馬商四頭頂上黑色深邃的空洞。
一隻乾枯皸裂的蒼老手掌從空洞中探出，手掌巨大，足足有成年人大小，緊接著是半截乾瘦的胳膊，黝黑的胳膊上兩片殷紅的山狀胎記分外明顯。
一隻盯著場中局勢的謝安眼睛忽然瞪的滾圓。
「老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