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什麼時候談的戀愛？

陸洲搬出住了好多年的公司集體宿舍，自此和金華娛樂再無瓜葛。

說實話，內心有點不舍，但和這裡有關的，全是他碌碌無為的記憶，沒必要過度緬懷舊事。

陸洲在外面租了一個單身公寓安置行李，網購了隔音棉，把室內重新布置了一番，方便他以後在家裡練歌不會太打擾到鄰居。

安置了新家之後，陸洲想約幾個相熟的兄弟上門吃頓開伙飯，讓這個新居有點人氣。

可惜他朋友不多，邀約的夥伴，要麼是練習生，最近排練任務很重抽不開身；要麼是已出道的藝人，工作行程在外地來不了。

陸洲點了一份全家桶外賣，獨自在家吃了起來。

寂寞空虛冷。

突然情緒就到位了。

陸洲甩開手中的辣雞翅，即興寫了一首歌。

《空》。

當他沉浸在音樂旋律中的時候，老爸來電了。

「兒啊，你搞定解約的事情了沒有？搞定了就趕緊回家，別磨嘰了。」

「我今天和你媽到隔壁村新租了100畝魚塘，就等你回來教你了，我打算拿這100畝魚塘給你練手，等你學會了，以後伱就是咱家的新塘主。」

電話里，老爸的嗓音，帶著不掩飾的期待和興奮。

塘主……陸洲被逗笑，內心卻又泛起內疚，這魚塘塘主他怕是當不上了……

第二天，陸洲背著吉他坐高鐵回了老家。

「怎麼就帶了這麼點東西回來？其他行李呢？」

爸媽都以為陸洲這次回老家就留下來不走了，然而看到他只拎了個背包和一把吉他回來，頓覺不對勁。

陸洲不打算再瞞著他們，如實說了他和公司解約、以及因在舞台救人受傷而獲得機會參加綜藝的事情，並表明自己要繼續混娛樂圈。

「你這臭小子！受傷這麼大件事也不跟爸媽說，你現在的主意都這麼大了？你萬一真出點什麼事你讓爸媽往後怎麼活啊？」

老媽秦芳抬手就往他後背捶了一頓，打完又心疼打太狠了，忙給他揉揉。

「給媽看看，你都傷哪了，要不要緊。」

說著，秦芳要去看兒子的傷口。

「不要緊，已經好差不多了。」

陸洲由著老媽扒拉自己的頭髮，這份熟悉的問候雖然略顯粗暴了點，卻讓他內心溫暖。

老爸陸振坤沒啥好臉色地坐在旁邊，抬頭瞪了兒子一眼。

「錢沒掙幾個，腦袋倒是開瓢了，可真能耐。」

「……」陸洲朝親爹裝傻充愣地呵呵一笑。

本以為這一招能讓自己少挨點批，結果……

「在娛樂圈也折騰快十年了，你自個幾斤幾兩，你還拎不清啊？你說你腦子裡整天都裝些什麼？」

「現在你都跟公司已經解約了，少了公司的幫助，你靠自己無頭蒼蠅一樣，怎麼混娛樂圈？有可能出成績嗎？那不是純屬浪費時間嗎？」

「依我看，你老老實實回家跟我做實業才是真正的出路。」

陸振坤黑著臉，接著教育兒子，一句好話沒有。

秦芳聞言忙點頭認可。

「就是，你爸他沒說錯，兒子啊，咱當初選錯路了，沒關係！咱認就是了！才25歲而已，還年輕，回家從頭開始，沒啥可害臊的。」

老爸老媽明顯不贊同陸洲還繼續待在娛樂圈的行為。

「爸媽，我心意已決，娛樂圈這條路，不管再苦，我也要走下去，這是我畢生的夢想。」

陸洲說得一臉堅決。

「你……」陸振坤被氣得不行，聽得直搖頭，轉而抬手指了指自己老婆，「都怪你，當年沒事拉著咱兒子算什麼命吶，整得他現在一根筋都不知道轉彎了！」

秦芳垂著腦袋，不吱聲了。

她也覺得自己有錯，是啊，沒事算什麼命，關鍵還信了……

真是迷信誤兒子終生啊！

陸洲見父母情緒低落，咬牙放話：「爸媽，你們再信我一次，這次我一定能混出名堂！」

陸振坤聞言重重地哼了一聲，「混出名堂！你拿什麼混出名堂啊？」

陸洲拍了拍自己手邊的吉他，「才藝！」

他是認真的。

但……

他爸笑了。

老陸看向秦芳，無情吐槽：「哎呀……看看，看看咱生了個什麼玩意？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沒有！但凡我們當年多生一個，他也不至於今天這麼嘚瑟。」

陸洲：「……」還挺押韻？

秦芳這會兒倒是被自己老公的話逗笑了，她用力捶了陸振坤一拳，說：

「行了！差不多發泄一下就好了，別把我兒子貶得一文不值，我兒子還是很有才華的，小時候不知道甩鄰居家孩子幾條街呢！」

果然，世上還是媽媽好啊！

陸洲不禁在心中小小感嘆一下。

「那是小時候，你看看他現在甩哪個鄰居家孩子幾條街了？人家甩他幾條街還差不多！」

陸振坤沒好氣地又懟了老婆兩句。

「早說我就不租那魚塘了……費錢費力還不討好……」

陸振坤嘀咕著抱怨道，雙手背在身後起身往外走，沒多會，想到什麼又突然繞了回來。

「你之前是不是說你能去參加個什麼節目？」

經陸振坤這麼一提醒，秦芳也想起來了這茬。

「對啊，兒子，你說你救的那歌手幫你弄了個什麼節目？」

沒想到，話題最終還是繞到了這個上面，陸洲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尖，回答含糊，企圖矇混過關。

「啊……就一個戀愛節目……但還沒個准數呢，不確定最後能不能順利參加，得再等等。」

然而，他父母也是人精，哪裡那麼容易忽悠？

「戀愛節目？！」

秦芳的眼神頓時亮了。

陸振坤挑起半邊眉毛，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上，已經沒有半點要打算出門的意思。

「肯定就是你平時愛看的那種相親節目。」陸振坤自己下了定義，拍著大腿點頭道：「也好，事業成不成以後再說，先上節目找個兒媳婦回來，我看挺好。」

秦芳一聽，更精神了。

「兒子，你要參加的是哪個節目啊？我說不定還真看過。」

他們已經習慣忽略掉陸洲說的「還不確定能不能參加」這個信息了。

「交換嗎？前任……」

陸洲硬著頭皮回答。

父親皺起了眉頭，腦袋可能還沒明白過來這是什麼鬼節目。

但秦芳反應可快了，她突然「哎呀」了一聲，猛地一拍手掌。

「是這個節目啊？這個我看過啊，挺好看的……」

話說到一半，她停頓了，茫然地看向陸洲，問：「但是，這個節目不是那些分手的情侶參加的節目嗎？」

「對……」陸洲繼續硬著頭皮答。

室內頃刻間陷入奇怪的沉默中。

時間，滴答，滴答……

「什麼時候的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芳沒來頭地問出了一句。

陸洲：「啊？」

「什麼時候談的戀愛，跟哪個姑娘談的，為什麼分的手？」

緊接著，秦芳面色正經地給他一口氣羅列了三個問題。

陸振坤饒有興緻地在一旁盯著兒子，頗有看戲的意味。

陸洲眨了眨眼，自知逃不過，就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秦芳和陸振坤聽完事情來龍去脈，面色變得凝重。

「看來還得再租幾個魚塘才行啊，咱家的經濟實力，人女孩子家壓根看不上啊。」陸振坤無奈地唏噓道。

「人家真正看不上的是咱兒子的出身，你租多少個魚塘都沒用。」秦芳戳穿道。

「出身……怎麼？大學老師就了不起了嗎？」陸振坤明顯自尊心被刺激到了。

秦芳輕嘆一聲，說：「老陸，話雖難聽，但也得接受。人家的身份放社會裡，屬文明人，階級跟我們都不一樣，那不是錢能衡量的東西，你懂吧？」

「……」陸振坤接下來沒話了。

陸洲左看看，右看看，沒想到自己父母代入感會這麼強。

「這事跟你們沒關係，她父母嫌棄的是我沒本事。」

陸洲企圖玩弄話術撫慰他們隔空受傷的心靈。

「分了也好，不合適就是不合適，高攀不上的，強求不來。」秦芳也看開了，反過來安慰兒子道。

陸洲點頭，雖然他不認可「高攀不上」，但同意「強求不來」。

「都分手了，你們還一起去參加戀愛節目，是打算複合？」

陸振坤想到這一層，插嘴道。

秦芳隨即瞪大了雙眼，「不會吧？兒子？」

陸洲不禁感嘆他父母豐富的劇情想象力。

「怎麼可能……都多少年沒聯繫了，早沒感情了，就是去蹭點節目熱度。」

「再說人家還不一定同意去參加這節目，八字還沒一撇呢，別操心那麼多。」

「我太困了，不和你們說了，先去睡一覺。」

陸洲裝模作樣地打了一個哈欠，不待老爸老媽吱聲，拎著行李就上樓了。

「孩子真是越大越管不了了，你看他瞞著我們多少事……」

「翅膀硬了，讓他自己撲騰吧。」

「但他自己撲騰弄得滿身是傷，半點好都沒撈著，我當媽的真是不忍心，真後悔當初送他去學藝。」

「這世上沒有後悔葯。孩子自己的人生自己走吧，我們也管不了他一輩子。只能再盡量為他多攢點錢，讓他以後有路可退。」

……

上樓的期間，陸洲隱約聽見父母的低聲談話。

可憐天下父母心。

陸洲握緊了手中的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