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迎接挑戰

洛拉·雷米拉茲提著自己的手提箱住進了K上校地道里的「病房」。在他醒來之前，她都將住在這裡，陪伴他、照料他、守護他。

雷米拉茲打開箱子，取出她簡易的行李：只有幾件樸素的換洗衣服、幾本書、她的打字機和一張與家人的合影。

昏暗的煤油燈下，K上校仍然在沉睡。更準確地說，他仍然在昏迷。雷米拉茲後來從齊澤克和軍醫口中得知，連日來指揮戰鬥早已讓K負傷累累、精疲力盡，但他仍舊帶領部隊堅守陣地，直到戰鬥接近尾聲時南軍的最後幾發炮彈在他身邊爆炸。

幸運的是，書記官在最後一刻將他撲倒在一邊，讓他逃過一劫；不幸的是，年輕的書記官幾乎被炸成碎片，而K則身受重傷，失去右眼。在一場持續近十個小時的手術后，軍醫們從K的身體內取出大大小小一百餘塊彈片，這才讓他勉強撿回一條命，但有一些彈片仍留在他的體內。

雖然K目前還活著，但他的身體狀況仍不容樂觀。部分彈片擊中了他的左肺、腎和小腸，造成多處致命傷。雖然傷口已經縫合，但它們帶來的噩夢卻剛剛開始。

K躺在床上，眉頭緊皺，身體不時顫抖。由於受傷嚴重，K虛汗不止，嚴重失血和腹膜炎也隨時都可以要他的命。雷米拉茲想到這裡，神情逐漸變得凝重。她坐在K的床邊，用自己的手帕為他擦拭不斷滲出的汗水。即使處在昏迷中，他感受到的痛苦也絲毫不減吧，雷米拉茲心想。看到K痛苦的神情，雷米拉茲開始埋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根本無力減弱他的痛苦。而更糟糕的是，她不知道這種無助感將折磨她到什麼時候。

當雷米拉茲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自責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雷米拉茲小姐，請問我可以進來么？」

「請進吧。」雷米拉茲辨認出軍醫達里諾的聲音，站起身迎接他。

達里諾·斯納德是這所戰地醫院唯二的軍醫之一。他與雷米拉茲年齡相仿，且也出身貴族家庭，只不過在革命開始前幾十年，他的家族就已經逐步走向沒落，而到他這一代，祖傳的房產地產早已變賣得所剩無幾。因此，中學畢業后，他並沒有選擇像大多數貴族子弟一樣進入那些古老昂貴的私立學院就讀，而是選擇了免費的醫學院，並在畢業后成為一名外科醫師。

即使繁重的工作讓他肉眼可見地非常疲憊，斯納德仍然繃緊身體，向雷米拉茲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雷米拉茲小姐，請允許我向您表達我的敬意。」

這讓雷米拉茲感到更加羞愧，畢竟是斯納德保住了K的命，而她還什麼也不曾做。

兩人寒暄一會，斯納德便開始查看K的情況。雷米拉茲沉默地站在一旁。不用開口詢問，她也能從斯納德的神情中讀出，K的情況非常危急。

「非常抱歉，雷米拉茲小姐，」斯納德說，「K上校的情況很不好，我們需要馬上為他輸血。我馬上就回去準備，待會請您協助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