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快樂的飯店生活

郭塵光90年代出生在山西中部的一個農村，出生後父母就帶著他在太原打工，至於究竟是做什麼，郭塵光長大后也沒問過他的父母，但一無人脈二無技術三無本金，想來大抵是干一些苦力活。

父母拖家帶口來太原的初衷是生了小孩之後想在太原闖一闖，如果能在省城立足就能給郭塵光一個更高的起點。但苦苦熬了三年之後他們發現太原大，居不易，無論是落戶還是買房都是天方夜譚。

終於在郭塵光快上幼兒園的時候又回到農村，利用打工攢的一點積蓄在村口租了個房子開小飯館。

開飯店後生意挺紅火，物美價廉、服務熱情的小飯館受到了很多人的歡迎，尤其是山西的特色麵食河撈（一些地方也叫餄絡）面和刀削麵更是人人必點。

將白面和好之後放入專門製作河撈麵的壓面機中，壓面機架於沸騰著渾濁麵湯的大鐵鍋之上，然後握著握把用力地一次又一次向下壓，幾十根筷子般粗圓滾滾的麵條便從壓面機的孔中緩慢地墜向鐵鍋。

在面壓完之前麵條都不會斷，待麵條擠出十幾厘米之後就用菜刀貼著壓面機下面將麵條一刀切斷，失去牽引的麵條便如瀑布般進入鐵鍋。

麵條煮熟撈出後過一遍涼水放入大碗之中，然後根據客人的要求澆一些鹵物，一般有紅燒肉、大肉丸和豆乾。

至於刀削麵，則是將和好的麵糰托於左手，右手捏著用鐵片製成月牙狀的削麵刀，將刀刃從麵糰的中部輕輕地削到底部，之後被削下的面便如一片片柳葉飄入鍋中，刀削麵一般不澆，而是用雞蛋或是肉來炒。

做面郭塵光自然是幫不上什麼忙，但他喜歡在廚房看，看麵湯在一次次浸入澱粉后變得越來越渾濁，渴了便舀一碗麵湯喝，看爸爸刀在手中舞，面如落葉飄，彼時他的夢想就是自己長大后開一間更大的飯店。

受苦人中午一般也不會點多的菜，就是一大碗面加一瓶啤酒，足以酒足飯飽。

到了晚上飯店就熱鬧了，天剛擦黑就有人來吃飯，月亮爬過樹梢，飯店裡的人也坐滿了。油炸花生米、拍黃瓜、過油肉再加幾瓶汾酒，就可以讓人喝到脫掉上衣，可以讓人喝到面紅耳赤。

酒是熱烈的，煙則是亢奮間隙的中場休息，高談闊論之後點上一支煙往椅子上一躺，再朝空中吐幾個圓圈，看著煙圈似漣漪般上升、擴大、直至消失。

這時，郭塵光的父母還在裡外忙碌，他已經早早進入夢鄉。

家裡開飯店，對郭塵光來說有兩個好處，一個是爸媽在炒菜的時候會特意多炒一點，給客人盤子里盛完之後，把剩下的給郭塵光吃，這讓他每天都能吃到好幾個菜。另一個就是賣酒瓶賺的錢都是自己的零花錢。

小學的郭塵光最喜歡的就是騎自行車帶著一袋酒瓶去隔壁村的廢品收購站賣酒瓶，當著老闆的面一個一個數，大約每次都能賣個四五快錢，這對他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錢，用賣酒瓶的錢買零食夠他吃一個星期。

可是好景不長，村裡的人吃完飯之後一般都直接記賬上，如果不允許賒賬又沒人來吃飯，等到快過年的時候挨個去債主家中要賬，但能要回來的十無二三，辛苦幹一年付出汗水和本錢，最終得到的只是本上的一個個名字和數字，飯店也被迫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