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學者與專家

在反覆進行常識與心智測試，確認洗腦可靠有效之後，距離洗腦，已經過去了十多天的時間，這段時間裡，伴隨著各種無害藥劑的注入，千河羸弱的身體已經恢復到了正常水平，但讓千河以及佘狐等人感到失望的是，千河的魂力等級仍然是1級。

身體恢復正常水準后的千河有著一頭黑髮，八歲的稚嫩面孔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天真與活潑，取而代之的是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冷靜與沉默。

此時的他正穿著與研究人員同樣的白褂，當然，伴隨著走動，頸部時不時閃爍著紅光的項圈則暗示了他的身份是一個囚徒，一個試驗樣品。

對於研究者，尤其是生物研究領域的研究者，試驗時對環境的要求極其苛刻，不僅僅只是達到乾淨的地步，而髒東西在白色的氛圍下更容易暴露的，更容易被人發現，把一切疾病烘托明晰是目的，自然白色是最好的選擇了。自然，經過多次消毒等措施處理后的白褂，完美的滿足了這些人的需求。

不過，在斗羅世界卻並非像藍星那些方式處理即可，由於魂獸自身帶有不同的屬性，其身軀即使死後這些屬性仍然會保留下來，如火屬性的魂獸，處理和研究時則要求使用不與其發生反應同時能完全保存的容器與儀器，日月帝國的白褂也有著相應的標準，例如，防毒，防腐蝕等。

如果說其他研究者身著白褂是為了保持試驗環境的無污染的苛刻要求，那麼對於千河來說，他被那些裹得嚴嚴實實的試驗人員要求穿著成這樣卻是在於為了防止來之不易的試驗樣品被污染。

千河身側的兩名黑衣人員，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佩戴著的面具僅僅露出眼睛的部位，胸前的標籤也只是張甲和李乙這種根本不會暴露出身份的代號罷了。

從洗腦後就，張甲和李乙兩人就二十四小時毫無間斷地保護著千河，即使是進食、排泄、休息，他們也寸步不離。但作為被保護者的千河也清楚的明白，這二人與其說是「保護」，倒不如說是監視更加貼切。

但凡是總有例外，在千河被進行各種試驗與研究的時間，張甲和李乙由於許可權不足，不得不被迫停留在千河所進房間的入口，警惕的看著路過的每一個人。

按照那些從未露面僅僅讓佘狐代為傳話的實驗室高層給千河制定的研究計劃來看，現在千河正在張甲和李乙的「保護」下前往下一個試驗區域，作為小白鼠參加今日的試驗。

……

不多時，損失了兩管血液與少許身體組織的千河從試驗室中被釋放了出來。

張甲和李乙沒有絲毫的不耐煩，見到千河以及項圈依然完好無損便將其帶到醫療室，接受來自輔助系魂師的治療。同樣的，二人再次於門口等待。

治療中，千河的神經如同緊繃的琴弦放鬆了下來。偽裝者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再次進入了精神之海中。

這十幾日，只有在接受治療與休息的時間，利用模擬做夢時產生的思維活動，才能遮蓋精神之海中交流時所產生的精神意識波動。

「所以，我們就只能在精神之海面對面進行交流嗎？沒有什麼小說里那種一體雙魂或者分身術的那種實時同傳？如果這樣的話，這種能力的局限性也太大了？你今天還是沒有找到進入虛空萬藏內圖書館的辦法嗎？」精神之海內，偽裝者五心朝天，呈大字型漂浮在湖水上。

一旁的本我則雙目緊閉，盤膝而坐懸浮在空中，身前是正六面體形態的虛空萬藏。

過了一會兒，本我睜開了眼。

「唉，果然，我什麼都做不到，偽裝也好，尋找進入圖書館的鑰匙也好，逃出這裡也好，甚至在藍星時所有的一切，都因為我自身能力的不足，而被我弄得一塌糊塗。」本我站起身來，注視著虛空萬藏，眼中帶著一抹落寞。

「唉唉唉，你別這樣啊。我們可是千河！你怎麼就能輕易放棄呢？我們都偽裝了十幾天了，你不會告訴我，其實我們做的是無用功吧？」聽到這番話，偽裝者起身對著本我說道。「千河並不是一無是處，我們的本質都是一樣的，思維分割並不能增強我們的能力，我們能偽裝的出出神入化，其實也是我們自身的潛力，並沒有依靠什麼外物，不是嗎？」

「沒用的，我根本找不到進入虛空萬藏的辦法，而魔導手冊被未知的鎖鏈纏繞也無法打開，無銘更是根本一點用場也派不上」本我的眼光像是熄滅的火種，暗淡無光。

「想想我們在洗腦所進行的努力，難道你要說我們以1級魂力等級欺騙了一名至少60級以上的魂帝也是在夢中達成的？本我，你快想清楚，你才是我們兩人之中，最強大的那一個，你所欠缺的只有信心罷了。你並不比其他人差勁。」

「那你想要讓■■■■所做的一切白費了嗎？她走之前是怎麼和我們說的？她說我們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偽裝者用手搭上本我的雙肩，瘋狂的搖晃著。

本我良久無言，偽裝者見狀也停下了動作。

「謝謝你，偽裝者。謝謝你，我」本我眼中的火焰再次燃起，微弱但堅定。

「本我，你怎麼突然這麼……我會不好意思的。我們都是千河，這些話就不用說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尋找進入虛空萬藏的辦法。」一向神經大條的偽裝者突然扭捏了起來。

「是的，偽裝者。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做到，我們一定會逃出去，活下去。去告訴■■■■，告訴她，她的選擇沒有錯！」本我的手緊緊握住，像是要扼住命運的喉嚨。

霎時，精神之海泛起了一陣漣漪。

原本黯淡的虛空萬藏散發出無數的光芒，最終凝聚成一個金色的人影背對著站在本我和偽裝者的面前。

「你們好，又或者說，你好？我是……不用了，讓我們跳過這個話題吧。」金色人影似乎在稱呼上不願意過多的聊下去。

「那我們可以叫你，『虛空萬藏』嗎？」本我和偽裝者對視了一眼，在有了■■■■的前車之鑒后，對於精神之海中時不時出現另一個人也不覺得驚訝了。

「……」說話聲停頓了一下，又再次說道「無所謂，反正我們的見面也就只有這一次而已。」

「和那位名為■■■■的小姐一樣，我同樣也只是一個記憶體，一道過去留存下的光影。」

「虛空萬藏」環顧了精神之海，轉身面向了千河，「從剛開始，我就想問了，你們究竟是一體雙魂，還是說，兩者本為一體呢？真是有趣。」

「啊，抱歉。一看到有意思的事物就忍不住思考其中的原因了，讓我們重回剛剛的話題吧。」

「我聽說，你們想進入虛空萬藏內的圖書館？而且，從剛開始你們的目光就有些不對勁，難道。你們認識我？這就奇怪了，我那本體給予我的記憶並中沒有你們的存在。」

「虛空萬藏」看了看本我，又看了看偽裝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嘴角帶上了一抹不懷好意。

「算了，你們是什麼樣的存在和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和■■■■小姐相比，她還曾在世界上留下過痕迹，而我的本體，什麼都沒有留下，甚至最後的痕迹——這道意識體也將要化作虛無了。」

不由分說，「虛空萬藏」的雙手分別搭上了本我和偽裝者的雙肩，利用他的辦法開始尋找千河所需要的答案。

「所以，我蘇醒的原因，其實是你對於自己的相信。想想看，堅定不移的相信著自我的男主角成功獲得了來自異世界的傳承最終掌握了命運擊敗了敵人，還有什麼比這更有意思的嗎？」虛空萬藏將雙手抽回，向上舉起，突然露出中二病的神色。

「你能不要這麼刻意的表演了嗎？虛空萬藏，現在告訴我，我要怎麼進入圖書館？」千河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好吧，多餘的即興表演就到此為止吧，現在讓我告訴你，虛空萬藏的真正能力……」

意識的交流當然並不僅僅限於精神體的面對面交流，「虛空萬藏」便將一切的信息傳達給千河，而這一切只花費了一個念頭的時間。

「所以，我的思維分割其實是可以自由控制的，能夠隨我的想法來將各個思維分割整合以及實現記憶同步？那為什麼，我根本無法感覺到這份能力可以這樣使用？」本我對於得到的信息感到不可思議。

「是的，你的理解沒有出錯。」

「虛空萬藏」肯定了本我所說的一切，「而且，你在不久前，就已經想到進入虛空萬藏的辦法了吧？分割出一個新的人格，讓他代替你進入虛空萬藏的圖書館並且尋找你需要的信息。」

偽裝者此時則高興了起來，「我就說嘛，我們都是千河，我可以偽裝的天衣無縫，你也可以成功的找到方法。」

本我沒有應答，只是低著頭，無法看到他面孔的偽裝者有些疑惑了起來。

「本我，你……怎麼了？」

「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回應你和我的質疑罷了，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麼你至今仍然無法獲得本我的記憶，而本我卻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你的記憶嗎？」，「虛空萬藏」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十分陰險的表情。

下一刻，他便將本我內心的想法脫口而出，「真相只有一個，千河，你作為本我，根本沒有把偽裝者以及處於設想中的學者真正當做你的一部分啊！你把他們只當做工具，肆意的使用，你和那些製造複製體的人沒什麼兩樣，甚至更加令人作嘔，他們只操縱人的身體，而你卻操縱人的心靈，包括你自己的心靈。」

「哈哈哈哈，這可真是太有趣了！」，「虛空萬藏」無法忍住笑意，大聲的笑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也沒聽見偽裝者憤怒的質疑聲，也沒有聽到本我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聲音，變收斂了笑聲。

「你們，難道沒有不生氣嗎？」

「其實，這個問題，在偽裝者剛被分割出來，我就已經有些意識到了，但多虧了你，不然我還不知道要怎麼和偽裝者說，這段有些令人羞愧的想法呢？」

說完，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又向著面前帶著疑惑的身影解釋到

「作為誤導你的原因之一，我確實不知道思維分割可以實現記憶同步，畢竟我的印象中，上一個持有思維分割能力的人，她確實無法使得不同的人格間共享記憶。現在想來，也許是她根本不需要這麼做吧？」本我對著錯愕的「虛空萬藏」說道。

「所以，你知道了嗎，為什麼你只是個小丑，一直活在奧托的陰影里而無法擺脫他對你的影響？即使在你的時空里，他已經消失了。」本我和偽裝者異口同聲的詢問道。

「這不可能，你們明明，明明就不是同一個人。為什麼？為什麼會相安無事，為什麼相互之間會毫無猜忌？」很明顯，「虛空萬藏」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更聽到千河說出他根本比不上奧托這類的話語，無疑是惱羞成怒了。

「其實你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嗎？我們都是千河，就這麼簡單。」

「虛空萬藏」沉默了許久，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嗎……果然我還是比不過他啊……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就不會自作聰明的說出這些話了。」虛空萬藏自嘲的說道，臉上的面具面具終於是摘了下來。

「那麼，讓我在消散前，見識一下吧，你，哦不，我是說，你們的思維分割。讓我看一看■■■■小姐曾說過的可能性吧？如果是你們的話，說不定真的可以做到……」，「虛空萬藏」的身影自下而上逐漸化作光點，身影變得越發淡薄，彷彿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精神之海再次翻湧，湖水從中央的區域湧入，再次點亮了精神之海中兩個新的區域。

「那麼，請允許我向你隆重介紹，學者與專家。」兩個新出現的精神體帶著一抹自信走到了本我和偽裝者的身旁，四人並肩而立。」

已經不需要用其他語言來敘說了，「虛空萬藏」用僅存的頭部輕輕的點了點，表達了認可。

「那麼，從此以後，你們就是虛空萬藏新的持有者，所有的許可權都會向你們開放。」最後的最後，「虛空萬藏」消失了在了光芒之中。

而留在本我、偽裝者、學者、專家面前的，就只剩下散發著璀璨光芒的虛空萬藏。

四人相視，沒有言語，但相互間的思維瞬間就得到傳達。

「我們都是千河，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