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二

街道上的行人依舊不是很多，但新的方法真的奏效了。

接下來的時間，三人很賣力。

「瘦猴，喝點水吧！」

宇痕將身上裝水的葫蘆遞給瘦猴。

「不用，那邊來人了，我去要要，待會兒再來喝！」

瘦猴笑著便要上前。

「等一下！」

宇痕急忙拉住了瘦猴的胳膊。

「怎麼了？」

瘦猴回頭看向宇痕，有些不明白。

「不能去！」

宇痕拉著瘦猴的同時示意靈洛。

他們一起後退到了街邊的角落。

那邊過來的人越來越近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的陰險男人。

他皮膚黝黑，手裡拿著皮鞭，他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後跟著他的人，他顯得很不耐煩。

「都給老子走快點，是不是想找抽啊！」

陰險男人惡狠狠地朝他身後的人吼道，嚇得身後的人直哆嗦。

而他身後跟著的人不止是一個，是十幾個！

除去和陰險男人差不多一個德性的兩男一女外，剩下的都是孩子。

四個大人正押著一群孩子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

宇痕很快注意到這群孩子的不同：

他們眼神無光，他們只有害怕。

他們都不是健全的人，他們缺胳膊斷腿，或者醜陋畸形，但又覺得那些都不是天生長成的。

同為孩子，宇痕只覺得脊背發涼，莫名的恐懼湧上全身。

靈洛則更是捂著嘴，眼淚控制不住的滴落。

「他，他們……」瘦猴語無倫次。

宇痕搖頭，示意瘦猴不要說話，更不要去招惹這群人。

直至這群人走遠，那種心底的忐忑和害怕依舊難以消散。

「他們好可憐！」靈洛十分難過的說道。

「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我看那幾個大人都是壞人，他們會不會殺了他們？」瘦猴表情複雜。

「不會，因為早就被他們殺死了！」

宇痕看著那群人離去的方向，心裡是說不清的難受。

那群孩子穿得比自己還要破爛，他們身體的殘疾和醜陋畸形的外表無一不在說明一個事實。

宇痕握緊拳頭，他看著身邊的靈洛，看著瘦猴，還想到了胖虎和小不點。

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大家，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

早晨出發，傍晚在東城口集合，並在日落之前回家。

五個孩子一直遵循著這樣的規矩。

太晚回家會很危險，天黑以後都是不能出門的。

「胖虎，你和瘦猴把門抵嚴實了！」

宇痕邊說邊將小不點抱到破木桌前。

這張破木桌沒有桌腳，之前發現這間破屋時是有三隻桌腳的，但是缺只腳的桌子沒法用。

他們索性把其餘三隻腳都弄掉，只留一個四方桌面鋪在地上。

桌子的三隻腳正好用來抵住屋門，正是因為有這三隻桌腳的加持，所以夜裡即便是成年人也很難破門而入。

而破房子倒塌以後，原先的牆壁成了現在的屋頂，屋子內部空間成三角體，除了這道門，屋子被牆壁圍得嚴嚴實實。

他們還給屋子做了些加固，讓這間破房子變得安全了許多。

門關好以後，五人圍坐在破木桌前。

此時夜色還沒有降臨，屋外的光線從門縫裡射進來，給屋子帶來了光亮。

「今天的方法成功了，我們要到了不少錢！」

宇痕邊說邊將錢幣掏出依次放到桌面。

「我要到了5黑克令，外加一個黃色錢幣，瘦猴要了3黑克令，靈洛要了6黑克令。」

宇痕說話的同時，瘦猴和靈洛臉上掛滿了欣喜和驕傲，今天的收穫是他們從來沒有過的戰績。

「這麼多啊！」胖虎咽著口水。

「等等，黃色錢幣？快給我看看！」胖虎急不可耐。

「就是這個！」

宇痕將黃色錢幣遞給胖虎。

胖虎接過，他拿著錢幣直接跑到門邊認真研究起來。

他翻來覆去地看，接著咬了咬，「發財了，我們發財了！」

「胖虎哥，你小聲點，外面壞人多！」靈洛著急提醒。

「發財了！」

胖虎把聲音壓到最低，但仍舊很激動。

「是金克令？」瘦猴小聲問道。

胖虎回到眾人面前，「千真萬確！」

「天啦！」靈洛驚呼出聲。

「你小聲點！」胖虎瞪了靈洛一眼。

「哦！」靈洛急忙捂住了嘴巴。

「我想吃包子！」

突然，小不點插話。

「還想吃包子啊，你和胖虎今天幹什麼去了？」瘦猴撇撇嘴。

回來就想吃，胖虎和小不點今天八成是一無所獲了。

「包子沒有，給你吃饅頭。」

靈洛關切地將今天剩下的半個饅頭拿了出來。

小不點快速接過，將半個饅頭掰成兩份，又伸手將其中一份遞給胖虎。

「全部給你吃！」

胖虎笑道，1金克令捏在手裡，肚子都完全感覺不到餓了。

「你確定是金克令？」瘦猴再次詢問。

「我以前見過的，上面的圖案和顏色一模一樣，肯定是金克令！」

胖虎很確信自己不會認錯。

頓了頓，胖虎繼續說道：

「10黑克令=1銅克令，10銅克令=1銀克令，10銀克令=1金克令，1金克令真的是很多錢了！直接等於1000黑克令，500個饅頭或者250個肉包子，我們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這麼多的錢我們肯定會被搶的，之前還有一個黑呼呼的男人盯著靈洛看，壞人太多了，我們得想辦法把錢藏好！」

瘦猴擔心起來。

「會打我們壞主意的人一直都有，不管他們有什麼企圖，我們都得小心。」

宇痕咬牙，臉上露出憤怒。

「那我們該怎麼辦？」瘦猴無奈問道。

「那條狗，對，就是那條流浪狗！」

宇痕握緊了拳頭，他看向胖虎。

胖虎似乎也明白了過來，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那條流浪狗，但是把那條狗帶回家也不能真的解決所有的問題啊！」瘦猴不解地撓著頭。

「它可以的！」

宇痕下定了決心，這件事他已經琢磨了很久，他一定要把那條流浪狗帶回來。

「算了吧，它每天肯定吃得比我們都多！」

瘦猴搖頭，他接著說道：

「如果它餓了，我們給不了它吃的，它有可能會背叛我們，比如攻擊我們，比如把我們……」

「但我們沒有辦法，只能試一試！」胖虎打斷瘦猴的話。

「你們說的，我為什麼沒聽懂呀？」

靈洛疑惑，她剛才很認真地聽著，但就是沒聽明白。

「我也聽不懂！」小不點口中含著饅頭嘟囔。

「笨啊，就是凡齊他倆想把那條流浪狗帶回家，然後指望狗來保護我們以及看家！」瘦猴聳肩。

「我覺得挺好的呀！」靈洛小聲說道。

「我也覺得好！」小不點同樣叫道。

「你倆怎麼也來搗亂了，那條流浪狗是有問題的，把它帶回家肯定會出大問題！」

瘦猴依舊不同意，他一想到那條流浪狗就頭皮發麻，以前就被那條狗追咬過，是見人就會咬的一條瘋狗啊！

「你先聽我說，」

宇痕拍了拍瘦猴的肩。

「我們很需要它，如果有那條流浪狗在我們身邊，我們會安全很多的。」

「可我還是很擔心！」瘦猴搖著頭。

「沒什麼好擔心的，它是狗，又不是別的，狗比人靠譜多了！」

胖虎也試著說服瘦猴。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就試試！」瘦猴答應。

「那就這麼說定了！對了，痕子，錢又怎麼處理呢？」

胖虎開始將錢幣揣入懷兜。

宇痕側頭想了想，「明天先拿錢買吃的，然後把金克令兌換了。」

頓了頓，宇痕繼續說道，「你和小不點明天還是去朋來酒館，和昨天一樣，去到朋來酒館小不點就哭。」

「可是痕子，我們根本進不了朋來酒館。」

胖虎揣好錢幣。

「人好凶，我們進不去！」小不點也傷心說道。

「穿成這樣，肯定不給進，胖虎和小不點還是跟我一起去街頭要錢吧，我可以教他們的！」

瘦猴提議。

「也行，那明天你們三個按今天的方法去街邊要錢，我帶著靈洛去找那條狗。」

宇痕答應。

「那你和靈洛要小心，實在不行就算了！」

胖虎關切地看了看靈洛。

突然，胖虎又看向宇痕：「要不你一個人去？」

「額？」

宇痕愣了愣，但仔細一想，自己一個人去找狗確實是最合適的。

「那條狗瘋起來靈洛肯定跑不過，就你一個人去得了！」

瘦猴朝宇痕胸口打了一拳。

「行！」宇痕點點頭。

「哈哈！」

胖虎和瘦猴都笑了起來，靈洛則擔心地咬著唇，只有小不點有些遺憾地把最後一口饅頭吞到了肚子里。

……

夜色降臨，胖虎他們相繼睡去，宇痕將屋門背後的破布拉攏，他回到牆角的草席，躺下，但始終無法入睡。

「能要到更多的錢了，一切都在變好，但是，為什麼就只有我們五個孩子生活在一起呢？」

「胖虎的父母是被活活打死的。瘦猴的父母是逃難時病死在野外路上的。」

「靈洛的父母拋棄了她！」

「小不點被撿到時，還只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而我的父母呢？他們又在哪裡呀？」

大滴大滴的眼淚滴落，在黑暗中沒有人看得到。

「我也只是被父母拋棄的人吧，可既然要拋棄，為什麼又要生下我？」

「靈洛是個女孩子，小不點還那麼小，為什麼也要拋棄他們啊？」

「我好想你呀，溪姐姐，你還活著嗎？」

宇痕擦著眼淚，他又想那個人了：

那個撿到他，並將他帶大；那個無論去哪，都會帶著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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