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秋日驚魂曲——謫仙人
伊莉雅們快速向後去,丁一鳴試探性地出幾發魔彈,卻傷及他分毫,只是將凱甲上的灰生揚起,擦去上面斑駁的鐵鏽,反而令他顯得更加精神。
他突然停下腳步,將劍筆直的插在地上,像是位威風凜凜的將軍在檢閱自己的士兵似的。
金宇翔的眼神滑過他的肩膀,向他身後的通道看去,手中的綠光輕悅地跳動著,將走出的三騎士兵纏在原地,巨大的食人花拔地而起,口中的液體沾濕了他們的盔甲流進無盡的虛空中。
食人花沉重的落地聲,汁液粘稠的飛濺聲,劍刃劃開枝條的撕裂聲將金宇翔的手掌刺破,他吃疼地縮回了魔力,憤怒地看著他。
三騎士兵機械地踩過食人花的屍首,張弓搭箭向丁一鳴射去,被他單手接住手指輕輕一彈就如導彈般原路這回,深深扎進肺腑中,然而……並沒有人因此倒下。
丁一鳴皺了皺眉頭,一個閃身躲過劍士的攻擊範圍,拔出槍對著他們空洞的眼睛連開數槍,卻如同落入無底洞般聽不到任何的聲響。
他抬手擋下揮來的弓弩,猛擊其下顎,反手奪過他的弓弩遠遠甩開,腹部的凱甲被一膝蓋頂裂,還來不及癒合就被丁一鳴一拳擊穿。
丁一鳴看著無力於衷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手臂卻像是被擠壓般傳來難以明狀的痛感。他用力縮回拳頭,凝視著破洞中波動的空間,手臂上的魔術迴路不受控制的發生錯位,像是來自平行空間的位移。
士兵俯身拾起弓弩,面無表情地做著下一次攻擊的準備,機械的異響在空中回蕩著,時間在這一刻變的如此地緩慢,緩慢的讓人感到有些恐懼。
「這也是由怨靈構成的魔物嗎?」伊莉雅【Servant】低聲詢問著,雙手緊握魔法棒。
「顯然不是,完全感受不到那種氣息。」伊莉雅的髮絲深深插入昏暗的空間,眉頭緊鎖,手指在空中揮出一道弧線,將三騎士兵的四肢扭到一起。
丁一鳴瞥了一眼劍士,饒有興趣的蹲下來觀察著,向金宇翔招了招手。
金宇翔遲疑了一下,試探性地邁出一步,還不等腳落地,劍士猛的撥劍砍來在地上劃出一道邊界線似乎在警示著什麼。
「這……應該是空間壓縮的產物,至少據目前已知的信息來看。」丁一鳴走到劍士的身後敲了敲他的鎧甲,「你和他們不一樣吧!」
他並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著金宇翔的腳手中的長劍蓄勢待發。
丁一鳴撣去凱甲上的灰塵,觀察著凱甲下若有若無的鎖子甲,腰間懸挂半塊令牌,上面的文字早已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別出三個大字的形狀,左下還有一到小楷書寫的小字也難以辨認。凌亂的頭髮隨意的從盔甲里掛出,像是一位中世紀的騎士卻又帶著一絲大儒風範。
丁一鳴不解的向後退了幾步,狙擊槍中暴射而出的魔力彈徑直穿過後腦勺的盔甲,在空蕩蕩的軀殼裡乒乒乓乓的響了一陣后又原路返回。丁一鳴細細品味著魔力彈上的魔力波動,嘴角微微上揚,「果然……」他一拳打掉頭盔,快速向後退去,「空的嗎?」丁一鳴似乎並不驚訝。
鎧甲上泛出白光,啪的一聲裂開,露出殘破不堪的鎖子甲,令牌掉到地上散發著金光。
「哼,【無頭戰士刑天】嗎?要打的話就放馬過來!」丁一鳴一個擺拳直揮向他右臂,卻砸的自己拳頭生痛,這時他才分明地看清鎖子甲下有件奇怪的服飾,完全不像是一位士兵的著裝。
他低吼一聲,頭顱從鎖甲中探出,呼吸了一口混濁的空氣,長嘆一聲,「謝謝你,好心人,終於有人把我解放出來了,不過……」他拍拍鎖子甲,拔劍直指金宇翔,「想要活著離開的活有兩條路可走——其一:打敗我,顯而易見——行不通;其二:幫我解開,也就是猜出我是誰,不過……我也很想知道。當然,你們也可以放棄他。」他毫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用劍挑起凱甲的碎片,等待著丁一鳴的回答。
髮絲在空中游著,伊莉雅手種魔法棒幻化成一柄幽藍色的長槍,丁一鳴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抱歉,不知你有沒有聽過這句話——【做有用的事,說勇敢的話,渴望美好的事物,一生足以】」丁一鳴雙拳合壁,與伊莉雅一齊攻向傲立於出口的他。
他的眼中升起一絲敬畏,凝望著空中交錯的髮絲與若隱若現的飛禽,緩緩提起手中的劍,「雖然並不太清楚你在說什麼,但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就——失禮了!」長劍在空中揮動著,與長槍和拳鋒碰撞在一起,劍法渾然天純,收展自如將二人的攻擊盡數化解。
伊莉雅不服氣地再次向他衝去,一槍刺中他的前胸,護心鏡應聲碎開,丁一鳴借其防守的間隙射出幾發魔彈,伴著伊莉雅的使魔無死角地向他攻去。
血鮮濺落牆壁,伊莉雅【Servant】手不自覺地鬆開重重地砸到金字翔面前,他抬手將俯衝而的使魔斬為數段,橫劍擋下魔彈,劍鋒一指丁一鳴的腰部猛的炸開,半空中的髮絲如挂面般被劍利索的斬斷。
伊莉雅心有餘悸地摸了模脖子,快速地拾起恢復原樣的魔法棒,抵住近在眼前的劍鋒。
「小朋友就不要舞槍弄棒的!」他瀟洒地跳回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在地上的丁一鳴,並不打算乘人之危,「還要打嗎?你好像……不太行哦!」丁一鳴咬了咬牙,捂住腰部,吃力地擺了擺手。
「你還記不記得……你講過什麼嗎?」丁一鳴盤腳座下來,喘息著。
「講過什麼?讓我想想……」他呼出一口氣,空氣逐漸被酒香佔領,深入丁一鳴的腦子,「你是……中國人嗎?」丁一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緩緩抬起頭來。
「中國人?什麼意思,我只記得我生活的時代——【都城幾乎為國際的都會,各種中人民各種字教無不可於其得之;異氣入居者多,胡化盛報一時,此種胡化大率為西域風治尚服飾、飲食官室態畫竟事紛泊;其極社會名面,隱約皆有所化,好之者蓋不僅帝報一二貴威達官己也。】」他脫口而出的繁榮景象,讓人一時同也摸不著頭腦,丁一鳴沉思著。
「長安?」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他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你很喜歡喝酒嗎?」金宇翔嗅了嗅酒香,向前走了一步。
他抬眼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阻止他的行動,借著微末的光欣賞著劍。
伊莉雅看著金宇翔的背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壇美酒出現在他身前,散發著醇厚的香氣,帶著微微的甜味,鑽進他的鼻腔。
他緩緩睜開眼睛,用劍敲擊著酒罈子,側耳傾聽著酒在罈子中翻動的圓潤之聲,深吸一口氣,單手抬起酒罈,貪楚地汲取著,紫紅色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流下,「嗯——好灑!不過,我從未喝過這種味道的酒,這是什麼?」他略帶醉意地把住壇口,手中的劍自由地舞動著。
「伊莉雅醬,你……喝過酒嗎?」伊莉雅【Master】拉了拉她的手,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唔……沒有吧!只是見過而己,假如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叫——紅酒吧!」伊莉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酒香在她的腦海中進一步強化。
他仰起頭望著閃爍的燭光,似乎想說什麼,身上的鎖子甲溢出鮮紅光芒,像是也被美灑所醉似的,隨酒香飄散在空氣中,給這混濁的空氣帶來了些許豪情。
他看了一眼再次變換的服飾,滿意地笑了笑,將壇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長吁一聲,「哈!真是痛快,沒想一千多年後還能喝到如此上等的美酒!美中不足的是少了那一輪明月,【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我……到底是誰呢?」他逐漸迷離起來,提劍向前走去,步態洒脫自然,回鋒接住襲來的魔彈,憑空連刺數劍,將魔力斬成數瓣,似一朵綻開的青蓮,
「【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這——是最後一次了。」他搖晃地繼續向前走去。丁一鳴的腦迴路轟的被貫通,這熟悉的詩句上他想起那個人——那是,「酒入豪腸,七分釀成月光,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捉月入江的大詩人!」
他兀的停下腳步,轉過來看向丁一鳴,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曾得龍巾式唾,御手調羹,力士抹靴,貴妃捧硯……」
「哈——哈——哈——!天子門前尚容走馬,華陰縣裡不許我騎驢?」詩句從他的中飛出,神采奕奕的臉上透出莫明的欣喜。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長安第一劍客;【昔年有狂客,號爾謫仙人,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大唐第一豪放詩仙;仗劍天涯,縱情山水,會須一飲三百杯的青蓮居士——李太白!」丁一鳴幾乎是將這段話吼出來的,似乎不是在述說他人的故事,而是在作自我介紹一樣。
李白用劍劃過凝重的空氣,身體變的輕盈起來,像是羽化般變的模糊不清起來。他放蕩不羈地笑著,聲音穿透牆壁傳到靈的耳中,她挑了挑眉,欣慰的笑了笑,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享受著什麼。
「屈平詞賦懸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我李太白清醒一世,卻在這裡與你們糊塗一時,也罷,也罷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度鏡湖月,歸去……歸去……」李白長嘯一聲,乘風歸去,帶著滿室的酒香散布到大江南北,將時人染上幾分醉意。
四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向出口快步走去,靈擦了擦刀鋒,朝著黑漆漆的入口,隨意地舞動著。
「怎麼了,林老師?現在我已經不理校內的事情,有什麼事情的話……該去找方校了。」葉芝靈收拾著書桌上的東西,深情地凝望著知臨廢墟上移動的人影,「還是說有別的事情?」她放下手中的箱子看著走進來的林遠民。
林遠民笑了笑,撣了撣沙發上的灰塵座下來,「身為【聖杯戰爭的監督者】沒有必要這麼著急離開吧。」他似乎並不在意葉芝靈的校長身份,反而對理論上已經結束的聖杯戰爭更加關注,「我想……我們也該座下來談談了吧!」他挑了挑眉,令葉芝靈不寒而慄。
「林老師,你是想問有關伊莉雅的問題嗎?」葉芝靈也依著桌子座了下來,思考著該如何解釋這錯蹤複雜的關係,「其實,這次【聖杯戰爭】有些特殊,身為【Caster】的伊莉雅和身為【Berserker】御主的伊莉雅其實是兩個不同宇宙的同一個人,所以……」她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見林遠民無趣地低下頭。
「我要問的並不是這個,這不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罷了。不過……也算是得到了證實,我想問一下,身為葉先生的長女——你是怎麼看待這裡的學生的?你看起來和他不太一樣,但你好像也算是幫凶吧!」林遠民饒有興趣地抬起頭來,觀察著有些悔恨的葉芝靈。
「確實,我在過程中算是起到了推波助燃的作用。不過……我的態度嗎?」葉芝靈搖了搖頭,牙齒緊緊咬住嘴唇,半晌后長吁一口,「雖然算不上愛護,但我也並不像我的父親一樣為了贏得戰爭而不則手段,【聖杯戰爭】已經結束了,林御主……我也不再是監督者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她顯的有些疲倦,失落地抱起箱子向門口走去,瞥了一眼直勾多盯著自己的林遠民。
「伊莉雅還活著吧!」
「嗯?」
「你不會不知道吧!昨天,-我可是在現場的,雖然並不太清楚她是怎麼做到的,但……你應該比我要清楚,她們現在在那裡?」林遠民的語氣並不像沒想象中的尖銳,反而像是一位導師在試探葉芝靈內心最不願觸及的地方。
「她們嗎?」葉芝靈頓了一下,從箱中翻出一張報告,重新瀏覽了一下大概內容,「準確來將聖杯戰爭后就無法確定她們的位置了,好像是受到了強魔力場的干擾,但假如你一定要去找她的話……」她手中的報告化作一張門禁卡,刻著葉建新的名字,「你可以去你的僱主家試一下,說不定在那裡。」葉芝靈將門禁卡放到林遠民手中,詭異的笑了笑。
林遠民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下,將門禁卡放入口袋,轉身正準備離去,卻被突然叫住。
「臨行前出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問你——畢竟此別即久別。」林遠民並沒有回頭,只是在門前停下腳步,傾聽著葉芝靈最後的低吟「你去救她的原因,不會那麼簡單吧!」
葉芝靈刻意地加強了語氣,想聽到林遠民真實的回答。
「我……與其說是喜歡伊莉雅,倒不如說是喜歡這個群體吧!剛開始的時候,我並不喜歡小孩子,也許是因為無顏面對;直到見到了伊莉雅,我才發現只是我在逃避而己;現如今,我想……我喜歡的正是我先前不願面對的卻又一心想補償的群體——【小孩子】吧!」林遠民捏了捏鼻樑,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地走了。
「是嗎?我也這樣覺的呢!大概……父親,你也不會反對吧!」葉芝靈走出房間,盯著窗檯所上的野菊發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