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學長是怎樣煉成的
大三商量招新計劃的時候,由於大部分大一都在北校區,然後今年又得同一天招新,在罵完社聯定的奇葩要求后,我們商量兵分兩路,老趙,老孟和浩子帶著大部分大二的部長去北校區,我帶著大概六個部長留守本部操場。
那時候封校還很嚴格,我們進來就出不去,再加上大部分部長大一都是在北校區度過,他們對回北校區這個事非常積極,幾乎是搶著要回北校區,老趙和老孟竟然也是搶著要回北校區,我還挺驚訝,後來才知道,這兩個人都是心懷鬼胎,都是有自己的算計。
四個負責人,三個要去北校區,我只好考慮大局表示自己留在本部,還有六個部長,開完小會我分到了大概二百張傳單,一些照片和登記表,對於自己的任務我心知肚明,本部的大一人本來就少,招新的主力都去了北校區,那我就想著明天,六個人,兩個發傳單,四個人登記講解就好。
就六個人,還能分配出一個營來?
值得一提的是,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不是滋味,總不能帳篷底下,連個橫幅都沒有吧,人家甚至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說不準新生以為你是辦校園卡的,我就去了北苑的一家列印店,店主告訴我,最快也得明天早上就當做出來,我算了算,時間還是夠用的,畢竟就現在的大學生,九點能起來的沒幾個,最大的流量是十點到下午三五點的時候。
晚上我在群里表示,那群新生的懶勁,九點到就行。
一切盡在掌握。
那天我還是早起了,好歹捯飭一下,畢竟現在代表著社團的門面,雖然我知道社團的顏值門面靠那些部長撐著,。
但是我也總不能太拉低平均分吧。
大約八點四十左右我到了籃球場,心情是比較放鬆的,等到我轉過一個彎,看到我們帳篷底下,有一個黃毛,遠遠望去,好像一顆向日葵,但是給我的氣場好像一顆微笑的毀滅菇。
我承認我那一刻是有些慌亂的,因為我知道我們社團沒人染黃毛,大一的不會以這麼拽的姿勢站在帳篷前的,我心裡已經有個答案,心裡一驚:woc,薄哥咋來了...
千算萬算,忘了算這位老神仙。
雖說薄哥已經大四卸任,但是這個氣場仍是十分恐怖。
薄哥是東北人,處女座,做事滴水不漏,布置有條不紊,幹事雷厲風行。
只能硬著頭皮,快步走上前,試圖緩和氣氛:「薄哥,你咋來了?」
薄哥那天戴著他那標誌性的淺黑色墨鏡,一身黑色外套,斜跨著個背包,給我的感覺就是張作霖來了都得挨兩巴掌。
薄哥輕微歪頭,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陰陽怪氣的問道:「幾點了都,來的挺早啊?」
薄哥的陰陽怪氣,我們這一屆心知肚明耳濡目染習以為常司空見慣,那是一種不帶任何偏見不帶感情,如蜻蜓點水一般卻有著堪比古斯塔夫巨炮一樣的破壞力,能把你說的臉紅耳赤大為愧疚陷入深刻反思,一直讓你反思到我為什麼是個碳基生物這件事情上。
誇張了,薄哥實在算是個好的學長/社長,做事有條不紊,安排的明明白白,我們大部分的工作只需要按照薄哥的流程走,十拿九穩,當後來我躺在床上的時候,我細細的思索了一夜,我們四個,好像誰也沒有薄哥這樣的魄力,更別提上一任的一磊學姐和德瑟學長了。
記憶中的對話如下:
「為什麼來這麼晚?」
「按計劃是九點左右開始,
大一新生不會起這麼早的哥。」(哀求臉)
「為什麼沒有橫幅?」
「哥啊,大部分物資都被帶到北校區了,哪裡是招新的主力,我的任務算是留守,橫幅我昨天找人做了,最早也得九點才好。」
「為什麼帳篷還沒撐起來?」
「哥啊,帳篷是昨晚領的,可是昨晚那個大風,只好把它先收起來了,我這不是來支了嗎....」
...
薄哥暫時收了神通,我趕緊招呼打理我們的帳篷,內心只能默默祈禱薄哥趕緊上課走...
但是很可惜,薄哥不僅沒走,反而大有督軍之意,我也只能硬著頭皮接著周旋,我在那一刻把心裡能想起來的神都祈禱了一遍,希望諸神能出神通,或者能讓薄哥收了神通,可惜,誰也沒有回應我,這件事也大大堅定了我對唯物主義道路的堅持,畢竟這世上真沒有神仙....反正你需要他們的時候沒有。
薄哥那天教會了我好多東西,包括布置工作,與「下屬」交流,以及如何當一個好的領導,薄哥把我叫到了一遍,苦口婆心的開始勸我。
「你現在是負責人了,雖然咱們社團並沒有明顯的官僚氣之類的,但是這些大二的小孩,那都算你的下屬,很多工作是你發出,然後讓他們執行的,你不能還跟大二一樣跟在我後面屁顛屁顛的執行,你現在的身份算是大腦,你需要讓手去幹活,難道你用腦子拿東西?」
「你未來會成為一個領導的,那麼現在就算個蠻好的鍛煉機會,你需要考慮的事,就是布置下去,儘力督促你的下屬辦好,很多事你沒有時間和精力親自去辦,好吧?」
「不要覺得人少,就不分配工作了,如果不分配,大二小孩根本就不知道該幹什麼;另外,如果分配含糊不清,沒有明確劃分具體工作,那後果可能是誰也不知道那塊該誰干,如果大一小孩來了,沒有接待的,怎麼辦?你找人家發傳單的來?你得學會分配工作,OK?」
那一個小時堪稱我最尷尬窘迫的一個小時,同時還伴有深深的失職感,用薄哥的話來講,我可能真的沒有一點領導的氣場和臉皮,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下達指令,薄哥給我深深的上了一課。
薄哥給我好好展示了一波什麼叫工作分配,他大概清晰流程,寶慷和亞濤兩個小夥子出去發傳單,帳篷下四個女孩子負責講解,答疑,登記,甚至還空餘出一個人作「總預備隊」,那個環節來的人多一些,就順勢去幫忙,我承認這波分配確實很強,流程又清晰又快捷,跟我以前那個隨機(緣)工作面貌大為不同。
在招新眼看進入正軌后,在薄哥低頭看了n次時間后,他最後語重心長的跟我表示,如果再有問題,海霞學姐和桃妮學姐可以幫忙,實在不行跟他打電話,他就在教一上課,我感覺我那時候笑的跟哭一樣,儘力向薄哥展現出一切盡在掌握的情況,希望薄哥趕緊上課,莫要誤了正事。
正當我準備喘一口氣的時候,薄哥問我:「水都沒買?」
全地大的人都知道,操場門口有一個賣水的大爺,這麼近,我那時想的就是順手去哪裡提一箱就好,一百個人會表示是個好主意,但是薄哥是那第一百零一人。
「你,現在,我微信給你轉錢,你去小賣部買水,買最好的,百歲山。」
我tm這輩子都不想面對百歲山這個東西了。。。
那天除了跟北校區那仨貨發泄委屈之外,晚上的時候,躺在床上,我還在思考,我究竟有沒有作為領導人的潛力,我發現我好像並沒有,小地方來的人,從小學會的東西,叫服從。
在家聽父母的,上學了聽老師的話,考試的時候聽監考的指令,生病了聽醫生的,在社會上聽領導的,好像很少能成為被服從的人。
說來慚愧,從小到大隻在一二年級短暫的擔任過一段時間的班長,三年級后擔任過一段時間的衛生委員,雖然好處是每周多掃七回地,但是感覺頗為榮耀,後來就在仕途上毫無建樹,數來慚愧,鄙人至今還是群眾一名,連共青團員都不是,這頗為尷尬,我認識的人知道我不是團員后都大為驚訝,在他們印象里,團員這一光榮身份應該在初中就會早早入選,沒想到我竟然到了大學,都不是。
畢竟大學的同志們想的都是入黨了,我總不計跑我們院團委辦公室表示我要為人民服務,我要當團員!
不至於不至於。
但現在回憶起來,好像認識的學弟學妹對我評價都很好,我對他們也算是儘力而為,會熱心的幫忙,其實大一和大二學長學姐之間,差距並沒有多大,大一的大部分問的問題都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問題,很多我估計都是大二大三問過的問題,某些高深的問題,例如某抽風學弟問過例如「人生的意義是什麼」等諸如此類愛因斯坦來了都得直呼內行的問題,大部分大一的問題是比較懵懂且簡單的。
前些天清理電腦的時候發現,自己D盤裡某個文件夾里,裡面全是我四年收集的科目期末題—大學生都明白這些東西的含金量,對於大部分的專業來說,考試題往往最多有兩套,考試一套,補考一套,老師都懶得去翻新,一方面是很多例題過於經典,另一方面可能還是那句話:
一個月幾千塊,你玩什麼命啊你?
尤其是引以為傲的是我有線性代數和概率論的出題題庫,這是相當有含金量的兩套題,大一的高數之後,就是大二的線性代數和概率論,這些東西的難度我想大部分工科和理科的同學深有體會,那一堆扭曲怪異的符號組合起來不亞於焚文帶給人的壓迫感。
我大二就深受其擾,一方面是我自己的問題,比如上課聽課的態度,另一方面是在也是難為人,待到考研複習的時候我才感覺,這麼高難度的兩門科目,我使出渾身解數複習了數月,才勉強應付考研的題,如果按照一周三兩節課,便讓同學們掌握這種科目,實在是把我們當成了人均華羅庚。
當然吐槽歸吐槽,學弟學妹還是應該努力學習,老師都心知肚明,不會太難為你的,掌握課後例題,絕對夠用,別忘了,你的背後還有老師,老師會撈你的...
不過薄哥還是沒能看到我成為優秀領導者的哪一天,後來薄哥考研繁忙,再加上我們社團也逐漸步入正軌,薄哥便很少過問,放心大膽的交給了我們,浩子是整體掌舵人,負責總體工作和未來發展,老孟負責小書號早報等工作,老趙...老趙待了沒多久便開始摸魚。
至於我,我感覺我就像一瓶潤滑油,機器離開了並非不能運轉,但是少了它總感覺會很怪,大二的悠閑時光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我們會很耐心的回答各種小社員問的問題,畢竟這是我們答應過的,也是社團一直傳承的:社團內部沒有官僚氣,你若是有問題,每一個學長學姐都會耐心回答,這也是我跟浩子留下社團的主要原因。
畢竟沒人會願意有一個望而生畏的主席,更喜歡陪你玩帶你玩的可愛學姐/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