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彼岸花
蝦米的身體外被一個七彩的泡泡包裹,朝著有光的地方慢慢飄浮過去,眼前是一條七彩的河,河面上依稀也飄浮著同樣的七彩泡泡,上游的河流只是很小的一股,到得近處已是驚濤駭浪,聲勢驚人,眼看著蝦米就要被沖往下游深不見底的暗淵,前面不遠處一個比蝦米稍大的七彩泡泡一下將蝦米吸附,捲入泡泡之中……
當光透過祭司中央廣場的血池照射到蝦米的眼帘時,他沒有第一時間睜開眼,閉著眼迎向光面時世界是一片紅色,就像瀰漫在夢境里的場景中的血色畫卷一樣慢慢展開。
在宮圍外的河道上飄泊的一個剛剛足月的男嬰。血水順著承裹孩童的竹籃慢慢浸潤上去,滿天地的血紅映射著孩子那張白若瑩玉的臉,大大的眼眶裡空空無物,只有眼底部滲出的血水向外凝成兩行血線,血線的尾端凝成兩顆宛如鴿血的寶石般的血珠,遠處傳來整齊一致的呼吸與步伐聲,還有陌刀揮舞平切過頭顱的咔嚓聲。
整個城市靜默得像是等待收割的麥田,一排排無頭的身體倒下時,血向空中噴射,那輪高掛空中的圓月,也被染成了血色,血月之夜,整個城市的生靈都在平靜的等待末日的收割,城門再次緩緩的關上。
蝦米從門的間隙中看到一個全身素白的女子高高懸停在空中,背影彷彿似曾相識,此刻齊膝的黑髮從根部一點點變白,直到白色漫過頭頂,連烏黑的瞳孔也變成白色,滿城的血霧像龍捲風一樣盤旋著圍繞著她。
女子的口中念誦著不可知的咒語,在她腳的下方,黑色的重甲一眼望不到盡頭,依稀間蝦米的心音傳來兩個字:般若。女子的面部浮現出一幅儺面的假面,門被重重的關上,就像被重鎚狠狠的擊打向頭部,劇烈的疼痛感一瞬間把蝦米拉回眼前。
「來者的鮮血將注入神廟的血池,再次呼醒沉睡的燭龍,當接受燭龍從地獄投射之眼的照射后,他們都將在靈魂深處烙下蛇河部族的印記,他們也將完成自己罪孽的救贖!」帕克族長再次將手伸向神廟的方向高高舉起,手心對著太陽的方向。
帕克族長說完,便與烏穆大祭司一起率領蛇河屬民向峽谷中心的太陽神廟祭台走去,祭台的中央血池內躺著一個少年,班鬣王與部眾一起跟隨在後,華盛頓,迪斯,蒂蘭,迦南與赤鱗黑衛一干人等也尾隨而行。
眾人每人都手拿一枝伊莎貝拉藍色風鈴草,遠遠望去像一條蜿蜒向上的藍蛇,風鈴草花朵和花蕊很小巧,是桔梗科風鈴草屬植物,二年生宿根草本植物。
株高50-120厘米;莖粗壯直立,基生。葉簇生,卵形至倒卵形;小花1-2朵聚生成總狀花序,花冠鐘形,長約6厘米,有白、藍或紫等色;蒴果,帶有宿存的花萼裂片;種子多數,橢圓狀,平滑。花期5-6月,而以風命名的風鈴草也能表達出來自遠方祝福的寓意,也象徵感恩回饋,知恩圖報的寓意。
大家默默的行走著,天空中的飛鳥也知趣的隨著前行的隊伍一起盤旋向上,連水中的魚兒也好像探出頭注視著這悠悠長長的藍色長河。漸漸的隊伍的前面已到達神廟祭祀廣場,而後面的人群還在山腳下的河岸,大家靜靜的等待後到人,圍著廣場一圈又一圏,直到最後到場的人群將廣場填滿。
烏穆大祭司走到下沉式祭祀廣場中央一個高聳的黃金立柱上,她面朝太陽,高舉雙手,頭戴黃色面具,面具上中間有隻豎著的眼睛緊緊閉合,她圍著立柱高台有節奏忽高忽低的跳著舞步,嘴裡念叨著不可知的咒語。
此時高台下,蛇河的武士輕輕劃開班鬣王及部眾的手腕,鮮血順著一圈一圈好似年輪的通道慢慢流向高台下的池子中央,慢慢的血浸沒了柱子,柱子上亮起了久遠年代蛇河先民鐫刻的銘紋。
血延著銘文像一條血蛇蜿蜒向上,直到鋪滿整個立柱,並漫過烏穆大祭司的腿部,身體,手臂,直到沒入黃金面具上的豎眼之中,待到滿池的血流全部注入,只見中間閉合的豎眼慢慢睜開,露出兩個上下排列的黑白瞳孔,一隻純黑,一隻純白,朝兩個相反的地方旋轉,黑的變成白的,白的變成黑的,循環往複,詭異莫名。
而此時蝦米的眼睛卻由幽冥的銀灰色變成滿滿的血紅,他慢慢的赤身從血池中走出來,渾身上下沐浴在血色之中,連頭髮也變做赤焰的顏色,身上蒸騰的烈炎將滿身的血水變成一團腥紅的迷霧,他向周圍的民眾依次望去,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山谷:「我回來了!」
當蝦米從空中七彩漩渦中降臨黃石大陸時,太陽神廟祭祀廣場中的人群驚嘆著這不可思議的神跡,一齊隨著帕克族長說道:「感謝太陽神賜予我們太陽之子,蛇河之主唐·喬萬尼重臨黃石大陸,您行走在時光的長河中,為我們帶來不可預知未來的消息,您指引我們未來正確的方向,您是我族重新走向輝煌的先知,請讓我們一起感恩太陽神的賜福,您行走於世間,正如初生的太陽普照大地!」
「感謝太陽神的賜福,您行走於世間,正如初生的太陽普照大地!」蝦米將雙手比成太陽的形狀,朝向太陽的方向,再迴向放在心前!眾人也同樣的隨著蝦米的手勢做著同樣的手勢。
「待會大家依次將伊莎貝拉風鈴草丟入廣場中央的血池,讓風鈴草帶去我們對逝去親人的追思,希望在太陽的照耀下他們能再次步入時間的長河,重新降臨蛇河部落,就像春天的風鈴草一樣開滿整個山谷!」帕克族長朗聲頌誦道。
禮畢的人群將伊莎貝拉風鈴草丟入池中,緩緩離開。藍色的風鈴草不斷的漫過池中的血色,變成一片藍色的海洋,等最後一個投入后,所有的風鈴草化做一道藍色的煙霧,在蛇河峽谷間盤旋往複,最後無聲的離開!就好像風把眾人的思念與祝福帶給遠方,在下一個春天來臨的時刻,風鈴草將開遍整個山谷,重生的孩童也會重臨這個世間!
蝦米隨著眾人走向谷底,看著那些在頭頂盤旋的藍色煙霧,回想那段歲月發生了什麼?以至讓時間長河的分支都發生了改道,進而改變了這個世界的進程!愛情真的那麼可怕嗎?但古世紀的讀本里不是仍有那麼多相伴生死,不離不棄的牽手嗎?
是因為受了傷害,不再相信這個世界,不再相信愛了,還是愛情本身就是虛幻的東西!但她為什麼又讓世間的男女如此沉淪,以至沒有了彼此的世間從此再沒有了顏色,那種被放逐的冰冷即使滿臉的歡愉也敵不過寒夜的孤獨。
他不知道,因為那個叫愛情的東西離他還很遠,這世間本來就是苦多於樂,苦難沉積下來才能開出幸福的花,正如這滿山遍野的藍色風鈴草,那種絢爛的色彩背後也曾滿含濃濃的血與淚,就讓這世間所有的苦難都隨風飄散吧,我在這山谷中靜靜等待你的到來,正如靜靜等待花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