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雷鬼開門

從運輸艇艙房出來一眼可見的便是好似從天而降的飛瀑，一百多層的落差讓水落處好似奔雷，濺起的水花在空中化做一條七色的彩虹，在彩虹之上是一個個環狀的飛碟隨著水勢一上一下的浮動，懸浮在空中。

公孫大魚往上方望了一眼，飛碟從下方速升至他的面前，艙門打開，一個機械冰冷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去往大雷音天的乘客請前往地下城雷鬼酒吧購票前往！」

公孫大魚點點頭，帶著蓋碼飯與蝦球往飛碟的最裡面走，把帽兜套在頭上，靠著窗戶邊坐了下來。沒過多久，飛碟艙內的人就滿員了。

一百零五層位於整個地下城的中上的位置，往下深不見底的下方有條黑色的暗河在流淌，他們說那裡才是地下之城，又名鬼市。

飛碟一般只抵達地下105層，再往下便得換乘地下鐵，再往下便是鬼市的牛頭車啦。地下鐵好似舊時的升降機，只是更多層，至於牛頭車則是由鬼市巨大的山鬼腳踏的廂車，人好像沙丁魚一樣被塞進去，從高處俯衝而下，往上行時在一條單軌的軌道上山鬼吱吱呀呀的踩著，這時下方的暗河中時不時躍起一頭頭滿嘴巨齒的怪魚。

在地下之城鬼市的暗河堤岸上，雷鬼酒吧建在暗河的水底，入口在堤岸的鎮魂石下，車票很簡單，在暗河底斬殺一頭黑龍魚，將黑龍魚的血灑在鎮魂石上，魚肉可兌換一杯烈焰龍舌蘭酒（超量高杯的那種，只是不提供龍魚刺生讓公孫大魚覺得有點浪費食材）這便是雷鬼酒吧幾百年的規矩。

半小時后，在地下城暗河的堤岸上，公孫大魚手拿著蓋大蝦與蓋碼飯親自鍛造的的十字刺，一對兩把，精鍊鈦金材質，通體烏黑，刺刃呈V字血漕，刺柄是虎鯨鯊皮包裹，公孫大魚把十字刺在手中掂了掂，往前做了個格檔，腿前弓后蹬，躍起反刺，「嗯，剛剛好，我下水了，蓋碼飯，你和蝦球在岸上等我！」

公孫大魚縱身躍下暗河，按壓的水面與身體呈現一條完美的弧線，水面輕輕的湧出細小的浪花，遠處一股巨浪緩緩湧來，一條巨大的身軀躍出水面，滿嘴利齒向大魚猛撲過來！

公孫大魚一入水底，身上白衣馬上轉換成黑色，連尺寸都比在岸上更服帖，從頭到腳的黑色與暗河的水色渾然一體，球形短髮緊貼住頭皮，頭部用黑色皮質束箍早已纏緊。

她屏住呼吸，像一條無聲的影子懸停在水中央，一動不動，黑龍魚入水的巨大衝擊力將她推向河底又反卷著向黑龍魚靠近，她借著水勢與黑龍魚的慣性將十字刺交叉格檔在胸前，飛快滑過魚腹，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響徹暗河，黑色的河面上一條火紅的血帶向遠處漫延，一時間四面八方的魚群都循著傷口處的血腥味瘋狂的湧來……

「哈哈哈哈哈，可捅了馬蜂窩了，大魚姐姐撐得住嗎？要不要搭把手，說了一對一，這群魚有點不守規矩。但我要插手了，這會不會壞了規矩，嗯，再看看！」蓋碼飯在堤岸上搓著手自言自語道。

瘋狂的魚群一下就圍獵到第一頭過來的黑龍魚身邊，相互之間瘋狂的撕咬著碰撞著，被咬的黑龍魚拚命的掙扎著，翻滾著，也朝四周撒咬著，努吼著，那個之前給他一擊的對手此刻彷彿消失了一般。

公孫大魚一動不動趴在堤岸的岩壁上，就像一塊靜默的石頭，偶爾有魚撞擊到身邊，她會借勢滑向一側，此刻水中的動靜聲響漸漸平息，被咬的黑龍魚被啃得直剩下魚頭，慢慢沉入海底，魚群沒了獵物也漸漸散去，暗河的水漸漸平息，公孫大魚從水中沿著堤岸的岩壁緩緩慢上來，背上扛著一隻碩大的魚頭，裂著嘴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朝著蓋碼飯笑著，一翻身將魚抖在岸邊，借著勢輕輕躍起，大大的腳掌落下沒有一絲聲響。

「大魚姐姐怕是這鬼市長大的，就這樣殺了這條魚，你怎麼能在水底呆這麼久，一點聲響都沒，黑龍魚對於人類的氣味是很敏感的，看來你還真適合吃這碗飯，哈哈哈哈哈」

「大蝦老爹還是挺靠譜的，這身裝備可以在水中呼吸，而且會屏蔽掉氣息，是居家旅行殺魚越貨的良品，你值得擁有，哈哈哈，蓋碼飯到你啦！」

「大魚姐姐，看飯飯的手段，這可是大蝦老爹的親傳，不像大魚姐姐的刺殺，暴力得很！哈哈哈哈哈」

蓋碼飯一聲暴喝，從背後抽出一把巨大的超合金鋼錘怒吼著躍向水底，一股巨浪，伴隨一聲轟鳴，蓋碼飯肩扛巨魚，踏浪而來，凌空將魚投向鎮魂石，巨大的衝擊力將魚頭震得粉碎，血滿濺一石，石下有門緩緩升起，雷鬼開門了……

公孫大魚沒感到空間有一絲的波動，當再次與克麗絲相對時，她已坐在酒吧吧台的吧椅上，克麗絲的身形比遠望時要高大許多，目測看應該有一米九十公分，誇張的顏色與服飾在她的身上竟有著不可思議的和諧。

一張古世紀雅利安人的輪廓，突出而充滿力量，臉頰的兩側打著兩個好似紅蘋果似的腮紅，頭髮粗硬而捲曲，在羊角辮的下方用彩繩扎著兩個蝴蝶結，她的面部被一層層淡淡的光暈所遮掩，彷彿看得真切卻又始終看不清楚，但眼神中卻洋溢著溫暖而柔和的光彩，堅定而強大，這便是雷鬼酒吧的主理人，這一代墨隱一族的族長克麗絲·薇薇安女士。

「丫頭，你看看四周」克麗絲說道。公孫大魚轉過身望向廣場，看不見一個人，只有點點星火，所有的星火無風自動，輕輕搖曳，就好像墜入人間的銀河，璀璨而奪目，大魚想起古世紀的一首詩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此刻杯中尚未有酒，但心意已然沉醉。

「來，你的酒」克麗絲朝公孫大魚遞過去了酒杯。公孫大魚端起杯一口而盡，一口火熱的氣息彷彿沒有通過喉嚨便直入丹田，頓時像燃爆的元氣炸彈一樣點燃了整個氣海，強烈的氣感穿透過任脈直接翻轉向上沿督脈而行，直衝百匯，從百匯的氣流越過巔頂分為兩道直入雙目，在眼輪內循環往複，綿綿不息，直到兩眉之間處彷彿被氣流撐出一條極細極細膩的細縫方才由雙目沿鼻翼兩側緩緩而過，經唇中之人中，舌根部之金津，玉液歸於胸中之膻中，后悠悠落下直入氣海，至此循環往複於任督二脈之間不再停息……

「克麗絲對你可真不錯，直接上了深水炸彈，哈哈哈哈哈，不過也多虧這丫頭經脈堅韌，不然估計會被元氣撐爆，任督二脈通了后，身體元氣自然而然會自生自養，你丫頭再丟到河裡，沒有假面也能自由呼吸」

一個瘦小乾癟蓄著山羊鬍的老頭，坐在公孫大魚旁邊眼睛小小的眯成一條縫，一邊端著小酒杯一邊說道。

「巴斯，就你這大嘴關不上門！」

「這個空間里克麗絲做主，她不讓我露臉，我永遠就是一團火苗，哈哈哈」老巴斯朝公孫大魚擠了眼，吐了個舌頭，做了個鬼臉。

「你這張臭嘴，不說話會死啊，大魚你之前小，進來時我屏蔽了你的視覺，你眼前所以就是酒吧的樣子，裡面的人也是虛擬成像的，現在這個狀態是墨族平時會面的狀態，每個人的空間坐標都處於不斷運動中，而這個空間本身就處於時間的裂縫中，不可知也不可察。」

「在月峰之戰時，當時的空間開發還沒有達到現在的水平，哪怕再有虛擬空間，彼此間的座標也能通過追蹤精確打擊與替換，才讓霜月帝國成功的施實了「無間地獄」計劃，導致大批墨族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也讓霜月帝國最終搶先一步佔領月球，釋放毀滅之劍，最終民主崩塌，帝制重現，這是文明的倒退，時代的悲哀，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有責任將歷史重新推入正確的軌道上。」

「墨族在人類長河中一直擔負著守護者的職責，他們是大樹底下深藏的根部，是黑暗中點亮光明的星火，他們每每於亂世中隱現，於治世中歸藏！」

「在距今已知最早顯於世在大唐帝國中古時代的春秋末期，墨族當時的先知，見禮崩國亂，當時的春秋五霸視萬民於草芥，興戰事以求私利，遂以墨子之名顯聖於東方。」

「並建立人類歷史上第一個設有文、理、軍、工等科的綜合性平民學校，以兼愛為核心，以節用、尚賢為支點，創立了以幾何學、物理學、光學為突出成就的一整套科學理論。」

「由其所創立的墨家更是將科學的火花與窮理務實的工匠精神深埋入唐人的心，並在往後的歲月里率先研製出領先世界的四大發明，指南針，造紙術，火藥和印刷術，這些今天微不足道的東西曾讓那個東方國度足足領先了上千年，故被後人尊奉為「科聖」」

「他最早將時空定義及運動論傳播到東方大眾，讓其後輩在量子物理領域及引力波的研究上在月峰之戰前領先於世界，他兼愛非攻，天下大同的理念更是讓那個曾經昂首於東方的巨龍不曾率先攻伐他國。」

「但也是這份兼愛之心，讓五王之戰後的罪民在至暗時刻點起點點星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便是我族的榮耀與責任，以身為火，照亮前路，請記住眼前的這些星火，他們是你的族人，他們是墨者！」

「今天你將化身星火，一念不忘，必有迴響，請與我們一起點燃這熾熱的火焰，打破星門的束縛，斬斷高懸於頭的霜月，捅破那不知所謂聖域的天，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要這狗屁的神皇，這一回我們一起砸碎那靈霄寶殿！孩子，喝完這杯酒，大踏步向前走，你今天成人了，成為真正的墨者，大地在沉睡時，我們仍在趕路！」

克麗絲的聲音漸漸拉遠，公孫大魚的身影也像好似迅速倒帶的影像飛快的回溯到那一張張不斷穿梭的門，那不斷離去的門與那滿天的星火一起成為這十六歲成人最好的禮物，那些擲地有聲的誓言就像不斷鳴唱的宏鍾，將公孫大魚的歲月一點點震蕩開來，就像引力波在宇宙的聲響，一旦揚起漣漪，就會被時間所銘記，並向兩端彎曲，直到突破臨界的邊線，仍久久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