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我都只喜歡你)
婚後的頭兩年,溫辭和衛泯都忙得腳不沾地,三天兩頭地出差,連坐在一起吃頓飯的時間都很少。
大約是已經習慣了聚少離多,他們也沒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好,畢竟比起之前的遠距離戀愛,現在兩個人起碼是住在一起,沒時間一起吃飯,但同床共枕的時間總是有的。
可柳蕙總覺得兩個人都這樣忙不是一回事,每次見到他們都忍不住叮囑一句不要都這麼不顧家,但工作忙起來總是沒個定數,溫辭倒還好,跟柳蕙撒撒嬌就糊弄過去了,可衛泯哪敢忤逆丈母娘的話,只能「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膽戰心驚地忙工作。
夫妻倆也不是沒溝通過這個問題,可兩個人一個公司剛起步,一個又是剛進台里的新人,都想著趁年輕多拼一拼,怕以後沒這個機會了。
這天柳蕙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他們小夫妻倆又是好幾天只忙著加班不顧家,一個電話把兩人都叫了回去。
溫辭這邊剛挨了柳蕙一頓批評,那邊衛泯的求救電話就打了過來。
這幾年,柳蕙也算把衛泯當成半個兒子來看待,平時都是有什麼說什麼,批評教育也是常有的事情。
「媽給你打電話了嗎?她叫我們晚上回去吃飯。」衛泯說:「肯定又是鴻門宴。」
溫辭那會還在忙,一邊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在列印文件,聞言笑道:「那你敢不去嗎?」
他嘆氣:「不敢,我從公司出來了,順路過來接你?」
「你先回吧,我還有一會,結束了我自己打車回去。」溫辭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估計六點半才能走。」
「不行。」衛泯說:「我過來等你,多一個人在,也能分擔些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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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泯掛了電話就出發了,在路上堵堵停停,到省台門口的時候溫辭也下班了。
臨走前同事塞給溫辭兩袋小麵包,她等電梯里的時候吃了一個,留了一個一上車就餵給了衛泯:「先吃點東西壓壓驚。」
衛泯塞了一嘴麵包,剛想說話差點被噎住,從車門旁摸了瓶水,擰開喝了一口咽乾淨才說:「這什麼麵包,還挺好吃的。」
「你現在還有心情關心是什麼麵包啊?」溫辭看了眼包裝袋:「盼盼法式小麵包。」
「這不是想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衛泯又喝了口水說:「好像跟家裡的味道不太一樣。」
「沒有啊,一個牌子一個味道。」溫辭輕嘖:「老話果然沒說錯,結了婚的男人啊,會覺得外面的垃圾都是香的。」
「那是嗅覺有問題吧。」衛泯傾身替她系好安全帶,手撐著車門很近地看著她,「我永遠覺得家裡的最好。」
溫辭捏了捏他的臉:「油腔滑調。」
他湊過來親了她一下:「肺腑之言。」
溫辭笑著又捏了捏他的臉:「別貧了,快出發吧,省得等會到的太晚,媽又要說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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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這一年多發展迅速,碰上早晚高峰堵得水泄不通,衛泯和溫辭緊趕慢趕,最後到家還是快八點了。
兩人站在門口你推我我推你就是不敢敲門,溫辭說:「你不是有鑰匙嗎?幹嗎還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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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敲門。」溫辭扯扯他的袖子,撒嬌道:「老公。」
這招百試不厭,衛泯輕嘆,剛準備抬手敲門,門忽然從里開了,溫遠之站在門后:「在門口嘀咕什麼呢,聽半天了都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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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蕙忽然走過來說:「沒長手啊,不會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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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自然逃不了挨罵,溫辭低著腦袋當鴕鳥,衛泯在一邊「是是是」的點頭。
柳蕙看著他:「我說什麼了,你就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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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沒忍住笑了聲,柳蕙又把火力對準了她:「你別裝什麼都不知道,你天天幾點回家的,不要以為我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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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蕙語重心長道:「你們忙工作我不攔著,但也要注意身體,不要仗著年輕就這麼胡作非為的,到老了有你們難受的。」
溫辭跟衛泯連連點頭,都說知道了。
柳蕙最後撂下一句:「這段時間我工作不忙,你們晚上住家裡來吧,我燉湯給你們補補,看看都瘦成什麼樣了。」
一聽這話,溫辭立馬向溫遠之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她和衛泯婚後不是沒在家裡住過,柳蕙作息健康,飲食清淡,補湯的味道也是一言難盡,他們住了半個月,根本適應不來。
溫遠之也是愛莫能助:「我去廚房看看湯。」
「你不會弄,我來吧。」柳蕙跟著一起進了廚房,剩下溫辭和衛泯坐在客廳相顧無言。
她長嘆一聲完了,歪倒在沙發上,直到柳蕙喊吃飯了才懨懨地爬起來。
吃完飯,兩人回了自己家收拾東西,該有的那邊都有,溫辭只裝了最近工作要用的資料。
隔天下班,衛泯依舊先過來接她,兩人一塊回的柳蕙那兒,晚上喝了一個不知道加了什麼的雞湯,溫辭睡覺前刷了幾遍牙才感覺嘴裡沒什麼苦味了。
「一想到這湯還要連著喝好幾天,我就已經開始難受了。」她翻了個身躺進衛泯懷裡,看他沒什麼變化的神情,問:「你不覺得難喝嗎?」
「難喝。」衛泯放下手裡的文件,摟著她說:「但是不敢不喝,所以再難喝都沒辦法了。」
溫辭哼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怕丈母娘。」
「你不怕嗎?」
她誠實道:「怕。」
「那不就得了。」衛泯抬手關了燈:「睡覺吧,媽臨睡前不是還說明早要喊我們起來鍛煉身體,小心你爬不起來又挨罵。」
「啊……」溫辭欲哭無淚,但很快翻了個身,背貼著他的胸膛說:「晚安,別跟我說話了。」
衛泯輕笑:「晚安。」
夫妻倆一直在家裡住到了那年的年尾,雖然依舊很難每天都朝九晚五地回家,但不知道是不是柳蕙的補湯起了作用,後來兩人搬回家的時候,各自都胖了十多斤。
這之後,衛泯趁著空閑時間跑了幾趟家政公司,請了阿姨在家裡負責他們的一日三餐。
柳蕙知道后還特意寫了幾張食補的單子拿過來給阿姨照著做,但因為工作性質使然,兩人休息過那一陣之後,又開始忙了起來。
這一忙又是大半年。
溫辭在台里的工作逐漸穩定下來,不用再大江南北地跑新聞,夏天的時候還去首都進修了三個月。
比起她的穩定,衛泯更顯忙碌,公司的業務需要很多應酬,尤其是年關,酒局飯局接踵而來。
他摸摸她的臉:「怎麼了?」
他說:「無論重來多少次,我都只喜歡你。」
「當然沒錯,管得對。」衛泯說:「以後還要這麼管。」
「妻管嚴怎麼了?」衛泯手圈著她,一邊回郵件一邊說:「妻管嚴說明我有老婆啊。」
沒想到時間一晃,都這麼久了。
衛泯還以為她在台里受到什麼欺負了,伸手想去拉她:「怎麼了,說你什麼?」
影片還在播放。
那年秋末冬初,衛泯因為胃穿孔進了一次醫院,出院后,被溫辭勒令在家休息,能推的應酬也全都推了。
「別扯……」
「……」
「沒事。」她不再想這些不正經的事,說:「餓了。」
不能推的,溫辭倒是鬆口讓他去,只是到點就會給他打電話,久而久之,安城的地產圈都知道建安集團的衛總年紀輕輕就是個妻管嚴。
後來,因為工作接觸的人多了,溫辭也知道了這傳聞,氣哄哄跑回家:「你知道現在外面都怎麼說我嗎?」
「什麼?」
溫辭抬眼看他,想不通為什麼每次動的是他,累的卻是她。
「不等。」衛泯不容分說,直接抱著人回了卧室。
溫辭威脅:「你敢。」
夜深了。
半掩著的門,隱約還能聽見幾句交談聲。
燈光下,兩人埋頭吃面,一旁的白牆上印著兩道挨在一起的剪影,是別樣的溫馨。
溫辭摟著他的脖子不想撒手,衛泯乾脆抱著她進了書房:「左邊柜子的第二格。」
衛泯笑著餵了她一顆草莓:「同樂,衛太太。」
「那你自己解。」
衛泯沒有猶豫。
他輕笑:「不敢。」
當時他們還因為去領證的時候人太多,被路人誤以為是去搶親的,送出去的喜糖都用了好幾箱。
「啊,那你快給我治治。」
可所謂怕什麼來什麼,再好的補湯也抵不過這麼沒完沒了地喝。
溫辭看到他們牽著手走過那一段路,他們站在台上,四周人很多,可卻只看得見彼此。
最後,溫辭只問了一個問題:「如果人生重來一次,我們沒有在八中遇見,而是在很久以後遇見,你還會喜歡上我嗎?」
溫辭嘖聲:「都沒救了怎麼治。」
「想看?」衛泯說:「在書房,我去拿。」
衛泯鬆開滑鼠往後一靠,手落到她腰上撓了撓:「治不治?」
這在當時,也算得上是一件趣事了。
她看著從廚房走過來的衛泯,半跪在沙發上,等著人走過來張開手臂一把抱住了:「三周年快樂,衛總。」
溫辭看著他,又氣又想笑,「我看他們說得一點都沒錯。」
「好快啊,我們都結婚這麼久了。」溫辭摟著他的脖子,突然想到什麼:「我們結婚紀錄片的光碟你收在哪裡了?」
那一天,衛泯一直緊緊牽著她的手。婚禮誓詞的環節,溫辭其實想了很多話想說,可在轉頭的那一刻,她看著衛泯,看到他泛紅的眼尾,忽然什麼都忘了。
溫辭閉著眼,睫毛一顫一顫地,身體還帶著高潮的餘韻,啞聲說:「不去,不想動。」
看到溫遠之牽著她的手走向衛泯的那一瞬間,她又沒忍住,紅著眼睛說:「我怎麼沒發現爸爸那天的表情這麼嚴肅。」衛泯拿紙巾擦著她的眼淚,「哭成這樣,下次不陪你看了。」
她胳膊擋在他胸前:「等下……」
溫辭想了想,就在書房用他的電腦放了,她坐在他懷裡,看著影片從最初播起。
當初她和衛泯從荷蘭回來,翻遍了日曆也沒找到一個適合領證的日子,後來索性跟婚禮定在了同一天。
「……」衛泯沒忍住笑了,把人拉到懷裡坐著,「誰傳的,我找他算賬去。」
衛泯撈起被子蓋住兩人,他半靠在床頭,俯身貼著她肩膀啄吻著:「抱你去洗澡?」
衛泯酒量好,倒是很少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只是溫辭擔心他這樣喝下去身體會受不了,跟柳蕙學了好幾種養胃的補湯。
「我又不怕癢。」溫辭想起身,又被他拉回去,還沒回過神,他已經吻了過來。
溫辭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說我是個母老虎!還動手把你打到胃穿孔進了醫院!」
衛泯問:「去哪兒看?」
「……你真是沒救了。」
衛泯指腹蹭了蹭她的臉:「他們也是不想你看到跟著難過。」
這段時間因為他生病,兩人坐在一起吃飯的次數明顯增加了許多,餐廳的燈也換成了能增加食慾的暖色調。
「誰知道,一個傳一個的。」溫辭氣不過,伸手掐了下他的臉:「都怪你,生病了還要出去應酬,我關心你什麼時候回來有錯嗎!」
吃飽喝足,溫辭困意也消了大半,窩在沙發上消了會食,偶然間抬頭看到牆上的日曆鍾,才驚覺已經到了三十一號。
其實已經看過很多遍了,可每次看到從家裡出來后,攝影師拍到的那些柳蕙和溫遠之低頭擦眼淚的畫面,溫辭還是忍不住鼻子泛酸:「明明送我上車的時候都沒有哭。」
衛泯也沒強求,抱著她溫存了會,先下床去洗了澡,換了身乾淨的家居服才回到床邊:「還不想動?」
房間里顫動的大床在某一刻停了下來,垂在床尾的被子拉鏈搖搖晃晃,交疊的身影分開。
衣衫落地,扣子砸在地板上,像是助興的樂聲,低吟夾雜著輕喘,婉轉又曖昧。
「你就是個妻管嚴。」
溫辭一伸手就夠到了。
衛泯說出去煮麵,溫辭跟著爬了起來,哆哆嗦嗦洗完澡,換好睡衣出去的時候面已經煮好了。
「我知道。」溫辭吸了吸鼻子,又繼續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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