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捉摸不透的少年像初春的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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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意識到沒辦法和他溝通,「你——」
「嗯。」他笑著點頭,隨性又坦然:「我怎麼?」
天漸漸晚了,校園裡空得很,冷風吹過,溫辭慢慢冷靜下來,「隨便你。」
她扯了下書包的帶子,擦著他的胳膊朝校門口走去,聽見身後追上來的腳步聲也沒再搭理。
衛泯像是要坐實謠言,之後幾天總是頻繁出現在溫辭上下學的路上,和她走同一段路,坐同一班公交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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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搞那一出,不會就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吧?他從哪兒學來的損招啊。」
溫辭無言以對,看著試卷上的數字,半天也沒解出來,煩躁地甩開筆,在心裡罵了句神經病。
林皎摸了摸她的後背,「好了好了,不氣,我們不搭理他,時間久了,他自然就曉得知難而退了,他那樣的男生都是三分鐘熱度,長不了。」
沒等衛泯的三分鐘熱度下去,一班的班主任不知道從哪兒聽到消息,把溫辭叫去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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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心裡慌了下,匆忙否認道:「我跟他不熟。」
「那就是認識?」鄭益海敲著桌面:「你現在是什麼時候,是交朋友的時候嗎?衛泯他又是什麼人,你跟他交朋友?」
「沒有。」溫辭被吼得有些恍惚,深吸了口氣:「他……說追我,我沒答應,是他在糾纏我。」
話剛出口,溫辭就後悔了,想要再解釋兩句,但鄭益海沒給她這個機會,「行了,你回去吧,這事我會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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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辦公室,溫辭才察覺手心出了一層汗,她仔仔細細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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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白雲下,它們逍遙自在,不受拘束。
分明是同一片天空,她卻身似牢籠。
溫辭垂下眼帘,放任後悔的情緒在心中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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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益海處理事情雷厲風行,也不留什麼情面,溫辭在林皎的轉述中得知衛泯被他大罵了一頓,請了家長到學校來。
要不是十八班的班主任護著,差一點還要背上處分。
「原來衛泯是他奶奶一塊長大的。」林皎聽了許多八卦,「他媽媽在他小時候就去世了。」
溫辭捏著筆,筆尖重重戳在試卷上,戳出一個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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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皎突然放低了聲音:「我也是聽人說的,不知道真假,他爸爸好像跟別的女人跑了,現在想想,他也挺可憐的,你剛是沒看見,老鄭沖他發了好大的火,他奶奶看著身體也不大好,一直跟老鄭道歉。不過他們班主任還挺好的,一直替他說好話。」
溫辭盯著試卷上那個小洞沒吭聲,在某一瞬間,她的心裡也好像被戳出一個小洞。
風呼呼吹著。
到處都是悔意。
謠言到此為止。
捉摸不透的少年像初春的潮,來得快退得快。
溫辭身邊少了許多八卦試探的目光,日子像回到,安城再次降雪那天,八中迎來期末考試。
兩天半的時間匆匆而過。
「小年那天回學校拿成績單和領試卷,大家都不要缺席。」鄭益海手拿保溫杯,不遇事的時候看著很和藹,人就站在窗外也沒進來:「別一放假就只顧著撒歡,下學期一過你們就文理分班了,雖然看著離高三還遠,真到那時候你們只會喊著時間不夠用。」
高三。
好高一座山。
但此時此刻,他們才剛剛啟程,還有撒歡的餘地。
溫辭跟著熱鬧的人群往外走,林皎到處給同學塞寫有家裡電話號碼的紙條:「放假約我出來玩,就打這個電話!記得啊!」
「知道知道。」
「別到時候打你電話不出來啊。」
一路上笑笑鬧鬧。
文藝委員搭上溫辭的肩膀,語氣親近:「班長,你家電話多少?放假一塊出來玩啊。」
溫辭有些猶豫:「我……」
「她說了你也記不住啊。」林皎搶話道:「我知道,回頭你們要是想約班長,我替你們叫。」
「那行,就這麼說定了。」
「沒問題。」林皎笑著沖溫辭眨了眨眼睛。
溫辭鬆了口氣,又覺得心裡像蒙著一層薄膜,時而也會喘不上來氣。
她沒再參與太多的話題,視線無意掃過人群,眸光忽然閃了閃。
「看什麼呢?」林皎從話題中心退出,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湊近了問:「他後來沒再纏著你了吧?」
他嗯了聲。
衛泯拍著袖口蹭到的污漬,杜康見狀扔掉了手裡的木棍,「這就走了?」
要不就道個歉?
溫辭搖搖頭,這些天她總是想起林皎說的那些話,「皎皎。」
杜一斌防不勝防,抬起胳膊擋住最重的一下,人跟著一晃摔倒在地,「杜康!我草你媽!」
杜一斌抬手一拳還沒揮過來,衛泯先一步截住他的動作,擰著他胳膊把人臉朝下反壓在地上:「看來是沒被打火機砸夠是嗎?」
杜一斌下意識閉上了眼,一動沒動。
「可能嗎?」杜康耳尖,緩慢靠近拐角處傳來的人聲,「現在是想走也來不及了。」
杜康看得眼皮直跳,提醒道:「不是,你注意點。」
話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手裡輕輕一動,刀刃在杜一斌臉上劃出一道血痕。
「操你丫的。」杜一斌從地上爬起來,還沒碰到衛泯,又被他一腳踹了回去,整個人摔進了垃圾堆里:「草……」
溫辭想到這兒,再次抬頭看向先前的地方,那裡人來人往,不見先前那道身影。
少年擺擺手,走進了風雪裡。
同行的兩人顧不上去扶人,徑直衝了上來,衛泯直接兩棍子敲下去,兩聲哀嚎。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杜一斌說到底只是喜歡偷雞摸狗,真論起來,膽子還沒杜康大。
「希望你說到做到。」衛泯站起身,把刀扔在他眼前。
衛泯一點力道沒松,膝蓋狠壓在他背上,手上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把刀,貼著他臉側扎在一旁的泡沫上。
「你先回去吧,我等會有個寒假工面試,現在要過去了。」衛泯徑直朝前走去。
「滾。」杜康推了他一把:「所以,那些她暗戀你的八卦都是杜一斌叫人傳的?」
衛泯幾步走到他面前,攥著他衣領惡狠狠道:「我警告過你的,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麼事沖我來,你拿我的話當耳旁風是嗎?」
「那後來你纏著溫辭,不是,就你那些事,都是為了保護她?」杜康總算想通了,「草,你情聖啊,不是你乾的事,你幹嗎認?早把杜一斌供出來,你也不用挨鄭魔頭一頓罵了。」
杜康抄起地上的破桶直接沖著來人砸了過去:「嘿!狗賊!」
「你媽的,老子幹什麼了?!」
他沒怎麼在意地笑了下。
杜一斌在刀刃上看見自己突然緊縮的瞳孔。
她是不是也做得太過分了?
她覺得自己很矛盾,一邊想著要道歉,一邊又覺得自己沒做錯,可一想到老人家因為她的一句話,在人前那樣低聲下氣,她心裡就跟被什麼揪著一樣難受。
話是這麼多,可溫辭心裡卻沒有好受許多。
「我心裡有數。」衛泯回過頭,「你先回去。」
風雪瀰漫,模糊了視線。
「難得的寒假,你就不能輕鬆點嗎!」杜康沖那道背影喊了聲。
「……」
他喘著粗氣,感受背上的力道鬆了下去,才發覺自己整個人都在發抖,「……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他拎著棍子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兩人,把木棍扔給杜康,「看著。」
不管怎麼樣,他也算幫過她。
「嗯?」
「你以前是怎麼罵我的,你都忘了嗎?」衛泯把冰涼的刀刃貼在杜一斌臉上:「把我惹急了,你我都沒好處。」
「不然呢,留下來請他們吃飯?」他回頭看了躺在垃圾里的杜一斌,只覺得沒勁透了。
「有些事還沒完。」衛泯往前走了幾步,在牆根底下的垃圾堆里抽出一節斷掉的板凳腿。
「嗯。」
「我不想牽連無辜,她救了我,算我欠她的,更何況……」衛泯臉上沒什麼表情:「在她們看來,我和杜一斌也沒什麼區別。」
「誰說沒區別了。」杜康嘀咕了句。
杜康又說:「你之前不是說不招惹他了嗎?怎麼又主動……」
「……放開!」
林皎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就平常罵我們的那些話,你也知道的,老鄭那人就是火炮一樣,一點就著。你也別往心裡去,怎麼說也是他先纏著你的啊,你又沒有撒謊。」
衛泯看著他一笑:「不笨啊。」
人聲越來越近。
衛泯只是沒撐傘走了一小段路,到地方已經落了滿身的雪,他胡亂拍了兩下,杜康在一旁跺著腳說:「問過了,杜一斌跟人約了來上網,估計快過來了。」
他放在手裡比劃了兩下。
「鄭老師那天,真的罵得很兇嗎?」
衛泯攥著刀柄,一點一點將刀抽出來:「我爸是什麼樣的人,你比他們都清楚。」
走出巷子,杜康眉頭皺著:「之前報警的人是溫辭?」
杜康跟著往外走,「現在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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