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沒現實的淺海

對於聶澤來說兩個選擇都沒有足夠的吸引力，倒不如說聶澤這個身份不管是活下來還是死去都無所謂。

唯一需要面臨考驗的是聶雲朵，不管怎麼選，面前都只有兩條路，都不是聶雲朵想要的。

不管怎麼選都是和異常同流合污，但至少聶雲朵還有選擇的機會，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對比那些一開始進來就被無情屠殺的突擊隊運氣算是好多了。

「就讓我這個身份死去吧，反正也沒什麼需要留戀的。」

實際上，聶雲朵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儘管聶雲朵沒有雙親需要照料，可作為修正人的使命感卻困住了她的內心。

若是踩踏著眾人的鮮血，然後就此平步青雲，能否讓更多的人過上平穩的日子呢。

聶雲朵得不出答案，或許不管聶雲朵作何選擇都差不多，留聶雲朵一命，也只是8號飲料機對於聶澤的尊重，與聶雲朵自身沒有任何關係。

「好吧，你可以離開了。這一層有足夠多的的休息室和充足的食物，你可以打發時間到24小時后，到時我們會安排好你的出路。」

劉明對聶雲朵言盡於此，然後朝著身後開口。

「你們也去休息吧。」

「我一點都不累。」

應該說年輕小孩的精力就是充沛嗎，一點沒有疲憊的意思。

但小孩子的意見在大人面前基本是得不到尊重的，這點對於聶雲朵也是一樣。

健碩的女性抱起了女孩，同時帶領著聶雲朵和克隆女友離開了市長辦公室。

如此一來，房間里就只剩8號飲料機還有聶澤，不，嚴格來講還有一人。

等到眾人離開后，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了一隻蝴蝶，隨後蝴蝶轉換身形，變成了由蟲子組成的人形。

「鬧得夠大的。」

蟲災落座后的第一句話就是對8號飲料機的抱怨。

「抱歉。」

以一句沒有任何歉意的抱歉作為開端，8號飲料機作為房間的主人開口。

「下面治安局的人都怎麼樣了？」

「固守外圍，目前還沒有進一步進攻的意思，如果兩小時后再沒有任何回應，應該就要啟動次元列車了。」

「都市內部狀況如何，有沒有值得注意的人物。」

「還沒有開始疏散民眾的跡象，就算有隱藏的修正人或者特殊的異常現在也不會採取行動。」

事情還鬧得不夠大，不，事情已經足夠大了，只是作為治安局局長的李源沒有充分意識到現狀，危機的信息還沒有充分擴散。

「我待會就直接操控李源，讓他發布緊急疏散命令，至於次元列車那邊，你做好準備，不要讓任何人有發車的機會。」

「沒問題，次元列車附近我已經嚴密布控，附近的所有人類體內都有我的寄生蟲。」

「很好。」

劉明又將臉轉向了聶澤。

「至於聶澤就稍作等待，你的力量很快就有發揮的機會。」

聶澤平靜的看著8號飲料機與蟲災的對話，兩者的聯繫聶澤早就有所猜測，只是對8號飲料機的作風聶澤有所誤判。

他並非是與人類和平共處的那一類，而是在暗處積累力量，收集情報，然後一舉達成目的。

「也就是說然我去對付可能出現的未知力量，是吧。」

「你可以這樣理解，當然我們也不會對你的戰鬥袖手旁觀，我們會儘可能的幫助你達成勝利。」

肅清內部，切斷與外部的聯繫，

之後發生的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啟明市的淪陷。

都市的毀滅不常見，不過也並非絕對沒有。

即使是公眾所了解的非保密消息中，近十年也有三座都市被異常完全侵蝕，失去了與外界溝通的能力。

如果算上被封鎖的消息，這個數字可能會更多，聶澤不清楚具體有多少。

「我本以為需要我著力推進，現在看來我倒成了計劃的附屬品了。」

將整座都市轉化為異常的樂園，這是聶澤將來有可能去做的事情，畢竟如果沒有外力干涉，淺海級異常總會如此。

次元裂隙創造了分割現實的孤島，而我們便是那淹沒這孤島的淺海。

將整座都市吞沒，將現實淹沒於異常的海平面之下，這也是聶澤一直害怕的事情。

害怕自己也變得像面前的異常一樣，徹底失去自我的認知，僅僅成為一個完成使命的工具。

「你與我並無太大區別，不管是誰，我們都會將這被分割的現實淹沒。」

劉明旋轉椅子轉過身去，聶澤朝著他的目光望去，窗外驕陽似火，正是下午兩三點，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

蟲災在此時插進一言：

「除了我，我可是願意與人類和平共處的那一類。」

劉明沒有迴轉身體，一邊享受著陽光一邊回答：

「不，你只是懶而已。」

聶澤在沙發上也表示了同意，也只有這樣的宅男類異常會有這樣的想法，還有一些特殊的異常組織也會有這樣的理念。

不過蟲災插進的一句話也確實緩和了壓抑的氣氛，聶澤又提出了新的問題。

「你打算如何處理啟明市？」

雖說是淹沒現實，但是方法多種多樣，根據這多種多樣的方法人類的結局也不同。

在某些狀況下，整座城市的人類無一生還甚至還算是幸運的結局。

「人們會一如往常的生活，我既沒打算大肆殺戮，也沒打算徹底切斷與外界的聯繫，只不過啟明市偶爾會發生飲料機莫名出現，各式各樣的蟲子布滿山崗，或者現實的規則偶爾會出現漏洞，類似這樣的事情。」

「聽起來與現在人們的生活並無任何差別。」

「是啊，但人們會將所有異常都視為平淡的日常，這座都市，會以扭曲的方式，持續的，存活下去。」

這聽起來讓人有些悲傷，不過聶澤沒有動機去扭轉這一現實。

「那，祝你順利。」

模糊的修正條款抽走了聶澤大部分的力量，劉明也感受到了聶澤力量的影響，應該說整座都市都被影響了。

聶澤靜靜的閉上了眼，在陽光中沉沉睡去。

蟲災識相的將周圍的窗戶封閉，聶澤透過眼皮還能略微感受到的光亮也隨之消失不見。

啟明市，這座都市未來的選擇權，不存在於這座都市的任何人手中，而是存在於某種特殊的現象之中，人們曾將其稱之為異常。

儘管劉明的辦公室內失去了光亮，但窗外依舊是陽光明媚。

眾多的修正人圍著市政大樓，各治安局正在有序的疏散都市中的群眾，治安局局長李源駕車朝著次元列車的發車點而去。

消息比較靈通的傢伙也都帶著財物，朝著次元列車的方向奔去。

消息比較落後的傢伙則向郊外逃難，投奔自己在小鎮或者村子里的親戚。

一切都有序發展著，沒有任何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