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失效六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怕死的人嗎？」

男人上下打量著聶雲朵，彷彿能夠看穿一個人的心理以及價值。

「顯然，看起來不太像。」

男人做出了判斷，然後放下手中長劍，將它插在地面上。

「像你這樣的人是最麻煩的，但我是一定要出去的，開個價吧，你們人類不是很喜歡和異常締結契約嗎？」

確實，如果能進行有效的契約限制，異常的危害能夠降低一部分，但是也要考慮到契約得不到遵守的情況。

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即使捨棄自身的存在，也要破棄契約，而這導致了三十萬人的死亡，有個叫做霞雲市的都市在那之後一蹶不振，最終迎來了滅亡。

因此制定契約最重要的就是先確定破棄契約的代價。

「破棄契約的代價是什麼？」

「我的存在，怎麼樣，應該沒有加價的空間了。」

確實，除此之外沒有更重的代價了，可過去的歷史總是在聶雲朵腦海里揮之不去。

但一直拖著也處理不了這件事情，聶雲朵說服自己那只是少數狀況。

「第一條，你不可濫殺人類。」

「濫殺，呵，真是個模糊的詞語。難道你就不能把數字說出來嗎，或者乾脆一點讓我不能殺人？難道這樣能顯得你仁慈公正？」

諷刺一番后男人再度開口。

「在啟明市內我不會主動奪取任何人類的生命，這一條的限制期限是10年。」

「同意，第二條，我要你的異常能力。」

「你可以使用我的能力，如同我自己使用一樣，你六十歲生日那天，你將失去我的能力。」

「同意，第三條，三年內你不能離開啟明市。」

「可以。」

「我的條件說完了，到你。」

契約的條款由兩人輪流擬定，並且共同確認后才能加入契約中。

「其一，從今天算起的一個月內將我放出去。」

「同意。」

「其二，為我提供一份身份證明，如果在三年內身份證明失效或者進入通緝狀態由你再提供一份身份證明，直至三年期滿。」

「同意。」

根據契約的對稱性，如果有三條限制異常或者分享異常能力的條款，相應的異常便可以提出三個條件，但實際上男人已經沒有其他的要求了。

「第三，我們兩人不能以任何形式相互傷害。」

這是個對聶雲朵相當有利的條件，因為在敵強我弱的狀態下互不侵犯條約只會有利於弱者。

「同意。」

「最後根據契約的公平性，你如果違反契約，你將進入次元裂縫之中，並且永遠找不到出口。」

作為世間唯二的群星級異常，次元裂隙將人類生活的世界分割為一個個的都市，尋常手段根本無法穿越，只有少數幾座城市掌握了一定規律，使得都市之間可以交流，大多數時候進入裂隙的人沒有回歸的案例。

聶雲朵覺得那些人都已經死了，但是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指定這樣一個死法，應該還有其他更加痛不欲生的死法才對。

「同意。」

契約的最後需要兩個人共同起誓，令契約生效。

「向核心起誓。」「向群星起誓。」

兩個人同時起誓，但是起誓的對象卻不同，最後男人做出了妥協。

「聽你的，那就向核心起誓。」

兩人起誓完成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便流進了兩人體內，

這限制著兩人行動，但也給予了兩人以保障。

「合作愉快。」

「雖然不是契約的條件，你方才囑咐我的事情我會好好辦理，找到的資料也會共享給你。」

雖然對方通過第三條契約只是想表達某種程度的善意，但還是應該當做欠了對方一個人情比較好。

「好，你可以出去了，等到我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我會教給你我的能力的用法。」

與一出生便能掌握自身力量的異常不同，人類通過契約得到的力量需要自己摸索使用，如果是能夠交流的異常還好，能夠在他的口中打聽出能力的用法以及限制條件等等的情報，如果是不能交流，只能表示同意與不同意的那類低智商異常就只能根據現狀猜測了。

「嗯。」

聶雲朵打開了電梯門，男人只是靜靜的目送她離開。

地下第三層便只剩男人一個人了，男人的目光不自覺的望向天花板，在鋼板的後方正是隱藏的封印核心，待會便會有人來進行更換。

「我就不下去了。」

男人不知道向何處發出了對話，似乎也並沒有指望著回應，轉身就開始收拾白景澤的遺骨。

在強烈氣壓差的作用下遺體被炸的到處都是，沒有一隻蟲子去吃他的肉，只是任由他的血肉撒滿了整個房間。

男人不得不好好收拾一番，然後將屍骨整理的稍微有個人的樣子，稍作哀悼后打開了電梯進去躲避即將到達的工作人員，電梯無法啟動，但是電梯門卻順利關上了。

聶雲朵抵達了地下二層，在二層守衛的是受傷的柳重以及兩位修正人。

看到只有一人回歸，等待的人多少有些失落，儘管習慣了生死，可每次面對這樣的事情心裡總是難免壓抑。

聶雲朵明白他們的感受，為了改變氣氛便首先開口。

「收容核心的情況如何？」

「已經運抵，前兩層的核心已經更換完成。」

柳重取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聶雲朵身上，然後詢問道。

「怎麼樣了？」為了避免刺激柳重選擇了較為模糊的問法。

是否要將事情的真相和盤托出？如果只有柳重一人聶雲朵或許會毫無保留的說出真相，然後尋求意見和幫助，但看到另外兩個人後決定將事實暫且隱瞞下來。

「鎮壓完成，而且蟲災的部分個體也逃脫了收容。」

「果然如此，兩個被收容的孤島級異常不可能造成三人陣亡，真是可惜了。」

略作感嘆后柳重再度發問：「蟲災狀況如何？」

「電梯沒有被破壞，現場還有調查員的屍首，應該只是蟲災的部分本體寄生在調查員身上才得以逃離了地下四層，目前已經被鎮壓。」

聶雲朵簡單一講，事情的過程便在柳重的腦海中拼湊出來。

收容失效后調查員向下逃離，然後被蟲災寄生並且控制來到地下三層，然後與鎮壓小隊進行交戰，導致了三人的陣亡。

「真是給人添麻煩，如果調查員乖乖認命或許不會有這麼大的傷亡，一下子失去三個三級修正人，缺口都不知道怎麼彌補。」

「我會想辦法向總局那邊再要點人過來，然後再招些新人培養。」

「也只能如此了，他們的調查人搞成這個樣子，是應該好好賠償我們。」

「這裡我看著就行了，你早點去醫院。」

「只是一點小傷，相比我，你才是更應該去醫院的。」

聶雲朵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但沒看到太明顯的外傷。

可鎮壓庸醫的過程中或許落下了什麼病根，現在正是缺少人手的時候，如果局長病倒就真的完蛋了。

「小腿粉碎性骨折可不是什麼小傷，你就安心去吧，我還死不了。」

兩人相互攙扶著離開了地下，事情總算是落下了帷幕，儘管事情的過程有些不如意，但總歸是又活了一天，啟明市沒有危險。

離開地下后聶雲朵回到了治安局內，柳重被最後一輛等候的救護車送去了醫院，忙碌了一個下午的員工也得以休息。

人員陸陸續續的撤離，只留下幾個修正人在監測室值班，治安局內變得無比安靜，聶雲朵望向夜晚的天空，黑壓壓的一片，見不到一點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