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訪友
感慨了兩句白若飛就離開了鼎中宇宙,端坐在木屋內的他左眼微睜,閃爍著精光看向四周,見一切如素,木門也安安穩穩的掩著,這才重新變回一個滿臉暮氣的老人。
白若飛此時回到凝翠山已經過了七八日,不過他在鼎內宇宙卻度過了一百多億年的時光,隨著這種光陰飛逝,但是在皇一星和帝一星的數萬年卻較為充實。
兩種迥異的生活體驗讓白若飛總能激勵起對生活的嚮往,也恰恰因為他心性境界的今非昔比,所以並沒有因為反差而引誘出心魔,使自己踏入偏頗之路。
重新回到了自己這個衰老無力的身軀內,白若飛心如止水,只是緩緩起身,而後去旁邊水潭又捉了兩尾魚,胡亂的熬了一鍋魚湯,而後就一口氣吃了大半。
吃完以後,白若飛將石碗清洗乾淨后,取出一瓢清水,然後用衣袖沾濕后仔細的擦拭起沾滿了魚湯污物的鬍鬚。
白若飛左手托起鬍鬚,右手輕輕的擦拭著,動作溫柔,神態凝重,似乎比在鼎中宇宙時造萬物還要重要。
片刻后,直到白若飛胸前的半尺長須變為根根銀白雪亮了,他才滿意的將水瓢扔回水缸,而後起身將九疑鼎塞進懷中,貼身放好,接著就關好門,大踏步的離開了。
離了凝翠山,白若飛走了約莫兩個時辰就到了相州官道,順著官道一路朝東北而行,不過一百六十餘里便能抵達中州南朝都城,同時也是南朝第一繁華所在的廣寧府的地界。
白若飛若是身體無傷,功力皆在的全盛時,憑藉他超越快馬的腳程,最多半個時辰就能趕到廣寧府,可是現如今他身體乏力,筋骨鬆弛,內力全無,雖比數日前好上百倍,但是一百六十餘里的官道也足夠白若飛走上兩日了。
中州四絕中除了西絕歸矩子一直住在大崑山摩諦崖少有外出,其餘三人,包括白若飛自己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常年在天南海北遊盪。
白若飛遊盪是為了尋覓仙緣,東絕葯仙則是尋找靈藥,研究藥方,至於北絕斷魔劍則是整日的瘋瘋癲癲,難以言說了。
白若飛知道廣寧府銅鑼巷不過是劉老道為了救自己而掛單暫居的所在,自己既然離去,老道也多半不知所蹤了。
不過白若飛知道劉老道為人習慣,心知縱然他不在三清觀了,總也會留下蛛絲馬跡,表明自己去往何方,這就是他做葯老醫仙多年養成的習慣,所考慮的是擔心有至交好友,同道中人危難時尋自己不至,因此耽誤了性命。
白若飛身為南絕鐵神掌,與另外四絕雖然都有交情,但是若說最為親密的還是東絕劉老道。
那北絕斷魔劍瘋癲痴傻,一生只求追尋無上劍道,西絕歸矩子冷漠孤僻,沉迷於機關術而不能自拔。
白若飛若是功力不失,前往摩諦崖自然是不懼,可是現在這幅身板,且不說能不能經得住大崑山遍布的機關,就是萬里路途也足夠把白若飛折騰死了。
正因如此,白若飛心知自己還是得先把劉老道尋到,由這位老友護持才能抵達大崑山,而後才能進行換眼保命和煉製超級人類基因藥劑。
站在官道上看著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白若飛拄著木棍捶了捶自己的腰,輕嘆一聲,暗想:「當年若是多收幾個弟子如今也能有人伺候跑腿了……」
白若飛正想著找個面善的車夫看看能否搭上一程,就聽一聲鞭響,隨即是車夫的「吁」聲。
一輛破舊矮小的驢車緩緩的停在了白若飛身前,
驢車帘子被掀開,一個身穿漿洗髮白的少年書生探出身子,拱手道:「老人家恁大年紀如何自己出行?你的家人呢?」
白若飛輕輕擺手,道:「老朽並無家人,此次乃是要去廣寧府尋訪老友,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那少年臉色微紅,拱手道:「老丈客氣了,晚輩是澤州學子,要前往廣寧府參加鄉試,見老丈您年紀如此大卻獨自出行頗為驚異,這才叨擾。
你既然沒有隨行家人,不妨與晚輩共乘一車,也算晚輩一片敬老之心。」
白若飛哈哈一笑,將左手搭在少年肩上就爬上了驢車。
駕車的是個衣著粗鄙的中年人,他微微笑著點頭,少年低聲道:「大叔,你且帶著老人家一同進城,待我下車時一發多與你車費便是。」
車夫輕輕擺手,-道:「郭家公子,怎麼說你也是咱們魏家集少有的秀才,你既然發了善心,我老魏還哪有臉要你的錢?
再說這位老爺子一看就氣度非凡,年紀怎麼也有八十多了吧?送送他也順路,應當的……」
白若飛微笑點頭,伸出乾巴巴的手掌拍了拍車夫,道:「說來慚愧,老朽今年八十八了,虛度一生,囊中也羞澀,今日只得托二位的福了。」
得知白若飛竟有近九十歲高齡,郭公子和魏車夫都越發的敬重了。
郭公子扶著白若飛在狹小的車廂端坐,白若飛看了眼角落裡的書箱,微微點頭,道:「小公子當真是聰穎,你這個年紀已是秀才,前途無量啊!」
郭公子躬身道:「老丈取笑了,晚輩不過是刻苦用心些,算不得聰明,不知您老人家要去廣寧府何處?」
白若飛摸了摸鬍鬚,道:「銅鑼巷三清觀,我有一位老友是裡面的道人。」
「原來如此。」
郭公子微微頷首,側身對車夫說道:「魏大叔你先送老丈去三清觀,再送我去紫衣巷。」
紫衣巷是廣寧府貢院的所在,因為每逢科舉都有成千上萬的秀才在廣寧府居住候考,所以紫衣巷內也就慢慢開起了幾百家大小客棧,以供秀才們居住。
白若飛在上車時摸了郭公子和車夫一把,就已經知道兩人根骨鬆散,氣血不凝,並無武功傍身,再看他們言談舉止,心中已是相信了兩人就是尋常的鄉野車夫和科舉秀才,行走江湖多年養成的提防警惕之心也稍稍放下,開始與郭公子二人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