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悲痛

林回平靜地度過了幾個月，迎來了小升初的暑假，悠閑無比，他和蘇穎薇，還有李凝真三人走便了京城，相比之下，李凝真可謂見多識廣，大戶人家總有許多了解世界的機會，雖說現在世界唯有靈丘一方可供人類生存。

暑假很快即將結束，三人也玩夠了，便各自在家待著，畢竟現在沒有什麼考試之類的壓力在身，這樣的一個時代，再窮，也不會有人吃不上飯，住不了房子，平均分配是這個時代最為重要的。

最後三天時間，天空似乎醞釀著雷霆與暴雨。夏天的雨，迅猛，但雨前令人感到窒息一般的悶熱。

林回在家裡，空調開了又關，怎麼都感覺不舒服，無奈之下洗了個澡，效果顯著。

林回看著黑壓壓的天氣，心中莫名出現一種不同於悶熱的悶感覺，更像是鬱悶。

「心裡總感覺堵得慌，不舒服。」林回心中想想，沒有沉浸在此，決定出去散散步，本想叫上蘇穎薇，但還是沒有。

一棟樓一共四個電梯，林回乘坐其中一個，到了一樓，電梯門剛打開，斜對面的一個電梯門正要關上，林回看了一眼，感覺裡面的人莫名的熟悉。

他當然不會追過去看看，直接出了門。

林回到了小區里的健身房，這裡設施齊全，男女老少皆宜。林回也是聽取了楊錦霖的建議，鍛煉鍛煉，防止遇見危險，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教練也是很少，大多數是機器介紹與教學，每種設施前都配備有一個，很方便，而且還可以定製自己的運動計劃，可以直接同步手機，在家也可以練。

林回摸了摸褲兜。

「手機沒拿，嘖。」林回頓時有些懊惱。

不過他也不是很在意，熱熱身便先去跑步機跑步了。

先前與林回先後開關門的人來到了林回門前，如果林回在家，那他一定認得出他，因為他正是楊錦霖。

楊錦霖敲了敲林回的門，結果半天沒人開，便放棄了，轉頭開始敲林回的對門，也就是蘇穎薇家的門。

「誰啊？」蘇穎薇從貓眼看了看門對面大叔模樣的男人，並不熟悉。

楊錦霖掏出了修仙局的證件，說到：「我是修仙局的楊錦霖，你不需要開門，我直接說就行。」楊錦霖頓了頓，繼續說：「咳咳，修仙者蘇巍，王紫萍夫婦，在執行奪回土地任務中壯烈犧牲，特告知其女蘇穎薇，結束。」

楊錦霖對著蘇穎薇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蘇穎薇愣了愣，打開了門，眼睛已經充滿了淚水，但並沒有流下來，她打開了門，看見楊錦霖嚴肅的面龐，終於，她憋不住了，癱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楊錦霖在門外坐了下來，拿出一根煙，吞雲吐霧。

「哭出來就好了，我是從一線下來的，因為我害怕，就出了一次任務，我便放棄了，退回來做這個，挺好的，安全啊。」楊錦霖頓了頓，狠狠抽了一口煙，繼續道。

「工作這幾年，我見多了這種事，都習慣了，別人可能認為這是榮耀，但當我看過這麼多為此痛苦，甚至……唉，就感覺什麼狗屁榮耀，不要也罷，但是他們執行這樣的任務，不是為了榮耀，什麼情況都有，但明知危險還要上前，這是責任，是擔當，希望你能理解你的父母，他們做這份工作，一定虧欠你許多，所以你只要開心，對他們怎麼想都行，但你要知道一點，他們永遠是靈丘的英雄。」

蘇穎薇漸漸停止了哭泣，但痛苦無法抹去。

「而且吧，不只是你，就你對門的人，叫林回，他哥，和你父母同一支隊伍，也殉職了，他父母本來就……唉，不說了，他不在家，等他回來告訴他吧，我也不多待了。」楊錦霖說著，把煙扔在走廊垃圾桶的煙簍里。

蘇穎薇更懵了，她怎麼跟林回說得出口。

「那個……還是你來說吧，我……說不出口的。」蘇穎薇剛說兩句，又哽咽起來，於是蘇穎薇直接關了門。坐在門后又哭了起來。

楊錦霖想了想也是，便決定等過兩天，開學前天晚上來。

林回在健身房練了很久，實在堅持不了，便拉伸回家了。

「嗚呼，後勁好大！」林回拉伸完，頓時感覺腿上無力。

艱難地走著，又很疑惑：「這天，這都不下雨，神奇啊神奇。」

很快林回回了家，本來想去蘇穎薇家蹭飯，結果敲門沒人應，便放棄了。林回自己在家點了外賣，很豐盛，他決定犒勞一下自己。

林回很疲憊，洗完澡就睡覺了，窗外的暴風雨似乎還在醞釀，是先打雷，還是先下雨呢？

兩天很快過去，這兩天林回幾乎都在健身房，每次想去蘇穎薇家蹭飯，不是沒人應，就是不舒服，反正就是沒飯蹭。具體什麼情況呢，林回也不知道，因為每次問，蘇穎薇都回答：「早晚你會知道。」

林回也是無奈，只好自己孤獨地泡在健身房裡。

開學前一天晚上，林回早早睡覺，睡覺間，颳風了，風很大，噼里啪啦聲音四起，林回睡得熟，沒有被吵醒，但風的怒號仍是讓他翻了翻身。

睡覺間，兩則新聞在被瘋傳，衝擊熱搜。

「修仙者烈士之女，著名企業家之女竟光天化日之下遭到侵犯，京城治安管理難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修仙者烈士竟被吊起示眾，狗仙人竟如此囂張，修仙局又做何表態？！」

這一切都在網路上運行著，蘇穎薇沒有早睡，一直用網路麻痹著自己，讓自己不會太過敏感，不想見林回也是如此，自己如果沒有控制好情緒，可能就在林回面前哭了吧。

蘇穎薇看到這兩條熱搜，心中頓時一震，分別點進去看了看，瞬間崩潰，兩個女生，正是自己和李凝真，臉就這麼露著，沒有遮擋。另一個，是許多靈丘修仙者屍體被吊起來，其中正有蘇穎薇的父母，還有許多人，其中也有林海豐，更是有林回不曾熟悉的父母。

兩條新聞瞬間擊垮了蘇穎薇本就薄弱的心理防線，蘇穎薇雙眼瞬間失神，抱緊自己，渾身顫抖著，眼淚流下來，雙眼卻沒有任何眨動，蘇穎薇感到窒息，真正的窒息。

下雨了。

蘇穎薇第一個想法是給林回打電話，沒人接，再打，還是一樣，再打，被掛了。

蘇穎薇瞬間絕望，本在床上躺著的她，跪在了林回門前的地上，正想要敲門的手停了下來。

「掛了……掛了……掛了……」蘇穎薇顫抖著聲音，連滾帶爬地爬回了房間，關上了門，迷離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又打給李凝真。

「對不起，您撥打的……」

蘇穎薇手機掉在了地上，手機微弱的聲音被雨聲覆蓋。

而林回就只是睡覺，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人打電話，他瞌睡，掛了。

蘇穎薇坐了半天，站起身走向廚房，拿起了一把水果刀，離開了家。

雨中的蘇穎薇慢慢的走著，抽泣著，手腕還流著血水，不過雨水沖刷下，黑夜籠罩下，似乎什麼也沒有。

大雨夜，似乎城市裡就她沒有傘，或許意識到自己快不行了，最後在臉上劃了幾刀，似乎沒有痛覺一般，或許臉上的痛太小了，太小了，她不在意罷了。

楊錦霖遲遲到來，蘇穎薇身體已經冰涼，沒有生命氣息，楊錦霖看到熱搜新聞，馬上動了身，結果還是晚了。

雨下了一夜不見停。

第二天早上，陣陣雷聲，林回終於醒了。

林回看了手機還很早，再一看，未接電話。

「蘇穎薇的，這麼晚……」林回打了過去，關機。

穿好衣服，簡單收拾，拿了書包就走了，林回敲了敲門，沒反應，再敲，還是沒反應。

林回疑惑，更擔心忐忑。

他打開手機想問問李凝真，關機。

「什麼情況？」林回正疑惑時，一個黑衣男人迎面而來。

「楊錦霖？」林回認出眼前男人。

「跟我走。」楊錦霖揮了揮手，表情嚴肅。

「對不起，都怪我，我本來要過來給你說件事，結果我忘了，要不然，唉……」楊錦霖看了看天空，還在下，很大，還有雷。

林回皺眉，頓感不妙：「怎麼回事？」

「咳咳，算了，自己看吧。」楊錦霖把手機遞給林回。

林回定睛一看，熱搜前二，點進一個，看評論，又點進一個，反覆操作，看了一遍又一遍，手漸漸顫抖，眼神開始遊離，抬頭看了看楊錦霖，楊錦霖一臉嚴肅，林回臉抽了抽。

眼淚不受控制的留下，林回用力地說著：「蘇穎薇呢？你們應該保護著她的吧，是吧？啊！？」

林回突然想到蘇穎薇的幾個電話，看了看新聞時間，瞬間如窒息一般，跪在地上痛哭，臉上青筋暴起，憤怒，對自己憤怒，更對那些報道的人憤怒。

林回看見地上些許凝固的血跡，他爬了過去，猙獰的臉看向楊錦霖，指著地說：「這，是蘇穎薇的嗎？是吧，啊……我為什麼睡著了，啊？她敲門不行嗎，你說我肯定能聽見對吧，肯定能啊，我為什麼掛她電話，掛什麼啊！都怪那些報道的，他們為什麼不打碼，啊，還有你們修仙局的，不是說好了傳不出來嗎，啊？我……我……都怪我，都怪我，是吧，都怪我，上次我要是跟著她們就沒事了對吧！」

「對了還有我哥，我哥，我哥，他是自願的嗎？啊，他肯定是自願的，那他，他，唉……仇，好吧，沒報成。」說到哥哥，他反倒冷靜下來。

「跟我回修仙局，我要保護你的安全，防止你也和蘇穎薇一樣了，走吧。」楊錦霖看著終於冷靜下來的林回說著。

林回被楊錦霖攙扶著，走著，雨還下著，小了，又大了，但沒雷了啊。

「哥哥，我要吃雞排！」一個小朋友對著身形高大的人說著。

「好，給你買，什麼味？好，黑胡椒。」

林回看著那對兄弟，直勾勾看著，回頭對著楊錦霖一笑，便瞬間轉過頭去，走去雨中，將眼淚混入雨水中：「雞排，我哥說他要回來給我買雞排吃，你知道嗎，我就喜歡雞排，說好的他回來買，說好的明明……」林回瞬間崩潰，蹲在地上，鼻子一把淚一把，混入雨中如雨中休息的人，楊錦霖很明白，沒有給林回打傘，楊錦霖心中同樣很痛，僅僅是從林回反應中感受到的痛，就讓他難以接受。

楊錦霖攙扶了一下林回，感到一股疲憊，他也沒當回事，帶著林回去修仙局了。

但幾次接觸林回，疲憊的感覺加劇了。

楊錦霖褪下自己的手套，發現自己的手去老頭老太太一般枯老。

「老楊，你長白頭髮了。」修仙局一人對著楊錦霖指了指。

楊錦霖眉頭一皺，有些驚訝，更不可置信。

「這難道是林回的能力？奇怪了，他才多大？」楊錦霖心裡疑惑，但沒有表達出來。

林回要求見一見蘇穎薇的屍體，並且要自己和蘇穎薇待一會，楊錦霖同意了，於是只剩下了林回和蘇穎薇的屍體，林回一直坐在蘇穎薇身邊聊天，就這麼一直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