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布蘭奇，我們這是要去哪？」傑弗瑞在後面騎著腳踏車，雨越來越大，視線也是越發模糊，豆大的雨滴墜落在雨衣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令人愈發煩躁。

「就快到了，你很快就會知道，那是唯一一個可以幫到我們的人。」布蘭奇在前面喊著，聲音透過雨聲傳到傑弗瑞耳中，但他只能聽到後半句話。

傑弗瑞一邊騎車一邊注意著道路兩邊的模樣，他們雖然喜歡到處亂跑，但也有不想去的地方，例如小鎮東邊的池子就是他們最不想去的地方。

那裡有著連綿不絕的山以及密集的植被，在這些環繞的山體與植被中間則是一潭渾濁的綠色池子，馬克曾說過那個池子里可能埋著許多屍骨，而屍骨經過長年累月的浸泡，已經生長出厚厚的青苔以及一層不斷翻滾的綠色霧氣。

那層霧氣使得周圍沒有半點活物，就連池子里也沒有魚蝦，更別說那些肉眼難以搜尋的浮游生物。

不過他們現在行進的方向並不是那裡，而是小鎮的西邊，據傑弗瑞所了解的，西邊的盡頭只住著一個瘋子。那是在郊外的一棟破敗房屋，裡面很多地方都已經塌陷，但那個瘋子依然喜歡住在那兒。

而且他身材高大，和馬克的叔叔差不多，只不過有些消瘦，說話的時候總是喜歡用各種不同的口音，假如說用電話與他通話，他可以模仿許多不同人物的聲音出來，就像動畫片里的角色一樣。

但這並不是人們將他稱作瘋子的原因。馬克曾經說過那個真正的原因，傑弗瑞和布蘭奇當時都在場。

據說那個瘋子本來是一位有名的作家，他以自己的家鄉為藍本進行新的創作，因為這裡的傳說實在是太多了，因此這位知名作家開始對落葉鎮進行調查，在後來的某一個夜晚，他突然放火燒掉自己家周圍的房屋，並將所以得稿子撕碎，還把自己家搗得稀爛，從此之後他一直在那棟破敗屋子周圍遊盪，不過他也從來不和別人說話，只是一直在那裡進進出出。

而這便是他被人們稱作瘋子的原因。

「我們是不是要去那個瘋子那兒？」傑弗瑞大喊著，希望布蘭奇能聽到並回答他。

「你猜到了，傑弗瑞！」布蘭奇似乎很高興傑弗瑞能夠猜到他的意思，「你可別小看那位作家，他並不是瘋子，他清楚這裡的一切，雖然我以前也曾把他當成瘋子。」

「和他說話的時候我還以為他說的都是一些瘋話，但他不會傷害人，所以我一直耐心地聽他說關於落葉鎮的傳說，我本來是把那些當成故事來聽的，而且我一直都在收聽他的廣播節目。」

「但現在我才發現，那些可能都是真的，某些東西開始出現了，並在風暴來臨之際潛入這座小鎮深處，這是他說的，如果想要找到馬克的話就必須得靠那個人！」

布蘭奇一路大喊著，等他說完的時候他們已經快到公路盡頭了，再過去就是一道木頭圍欄，圍欄后是一段泥濘的土路，周圍全是房屋殘骸，只有一棟屋子是完好，那就是瘋子的宅邸。

布蘭奇直接跳下單車，靈活地越過圍欄，傑弗瑞則跟在他後面，兩人一路沖向那棟比較完好的屋子，當布蘭奇來到門前，舉起手準備擂門的時候，門突然間打開了。

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裡面，他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黑白條紋四角內褲，邋遢的臉上滿是濃密的毛髮，背上披著一條火紅色的毯子，像是一位隨性的國王，但他的身體非常瘦削，

可即便如此，他在兩個小傢伙眼裡卻猶如巨人一般。

而現在這位巨人正伸出他的寬闊手掌，準備和他們握手。

「很高興看到你，布蘭奇小伙，還有你，小傢伙，初次見面，你可以叫我愛德華，也可以叫我電台先生。」

「這些血跡，從這裡一直往那邊移動……」萊斯利舉起手電筒，照向前方，此刻他正站在一間損毀多年的工廠外面，而追蹤的血跡則在這裡消失。

一開始他在停屍間里調查那些失蹤的屍體，可沿著通風管道下方一路尋找，卻在途中看到了血跡，當時頭上的燈還在不停閃爍，他心裡雖然有不祥的預感，但這次是他失職，再怎麼不安也只能硬著頭皮追到這裡來。

在路上的時候他打過電話給安里爾，對方雖然有接聽，但一直沒有說話，萊斯利也沒有過多猶豫，直接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對方，並表示會保持聯繫。

那過程中幾乎是他一個人在說話，電話里靜的連電流聲都聽不到，讓他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

這一路上也是一樣，沒有看到半個人，而且還冷了許多，他出來的時候穿的是工作服，裡面就只有一件短襯衫，這驟降的氣溫讓他有些適應不來。

「真奇怪，今天早上還說要下雨，結果今天一整天都只有大霧。」他在進入工廠之後還回頭看了一下地面上。

這裡的瀝青地面已經乾裂開，縫隙間長著許多雜草，卻沒有半點濕潤過的跡象，而且裡面還有許多生鏽的螺絲螺母，看起來像是有人故意傾倒在裡面。

「有人嗎？」他推開大門，工廠里有兩台生鏽的機床，其中一台已經翻倒，底部用白色油漆掛著一串編號，而血跡剛好有從那裡經過。

「聽著，我不想惹麻煩，你也一樣，對吧，所以還是快點把那些屍體還回來吧，否則等我的同事過來了，你就跑不掉了！」萊斯利沒有帶槍，只能依靠這樣的話來嚇唬/盜/屍/者。

但沒有人回答他，這裡靜得可怕，像是另外一個空間，在這個空間里，除了他，沒有活人。

萊斯利心裡也很無奈，他到處看著，最後從地上的垃圾堆里扯出一條鋼筋，嘴裡還小聲嘀咕，「我可不擅長這活。」

他到處看了一眼，他注意到二樓有個窗口，窗口裡面一片漆黑，光線似乎照射不到裡面去，但他有種預感，他想要追的人就在那裡面。

「哦，你是從來都不相信直覺的，我們都是以證據說話的，但是在安里爾他們來之前，你必須再拖一會。」他爬上二樓，在鐵橋平台上前行，很快便來到了那個房間門前。

房間門上有扇小窗，萊斯利側著臉看向窗子里，裡面的光線很差，他除了能看到擋在門口的鐵櫃之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了。

萊斯利再次舉起手電筒，照向窗子裡邊，剛一看裡面，馬上就看到一個影子閃了一下，隨後看到有個背影在裡面的走廊上奔跑著，一直往深處逃去。

「嘿，我看到你了！」萊斯利收起手電筒，雙手持著鋼筋砸在小窗上，隨後他把窗子上的碎玻璃清理乾淨，這才把左手臂伸進去，扭動門把手，並用右掌拍動鐵門。

「嘿，嘿！」他一邊喊著那個人一邊拍著門，費了老大力氣才把門拍開一條細縫。

萊斯利收回左臂，甩了甩又痛又麻的手掌，隨即用自己的肩膀頂住門，咬牙憋氣，直到把門推開一條足夠他進去的縫。

等他擠進門之後，他才突然間冷靜下來，回頭看了一下後面的門縫，又轉頭舉起手電筒看向走廊深處。

這是一條全封閉的鐵皮長廊，鐵壁上全是銹跡和被刮過的痕迹，他沒有看到那扇在樓下看到的窗子，很明顯並不在這裡。

不過要是以他在外面所看到的構造來推算的話，那扇窗戶應該開在長廊中間。

「我真後悔自己就這樣跑進來了。」萊斯利搖了搖頭，朝著長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