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也許那種動物有貯藏食物的癖好,它會等一陣子再挖出來,就像狗埋骨頭的道理一樣,它們需要貯藏食物,並時時擔心自己的食物被發現,被搶奪。」
法醫漫不經心地說道,但是哈羅德卻感覺到毛骨悚然,如果是自己被嚇死在荒野上,才不希望被某種有怪癖的動物當成/食/物呢!
「除了驚嚇之外還有其他/死/因嗎,比如說曾與某人有過/暴/力/衝突。」哈羅德繼續說道。
法醫萊斯利站起身來,將其中一隻手上的手套摘下來,隨後從口袋裡拿出手巾擦拭頭上的汗水。
哈羅德以前也見過萊斯利這麼做,他當時問萊斯利為什麼會這麼緊張,但後者只是說自己容易流汗,為了防止破壞現場,必要時必須把汗水擦掉。
「沒有,至少在這些完好的部位上沒有找到任何傷痕,但其他的就很難說了,也許問題就出在那裡。」萊斯利微皺眉頭,這個想法讓他覺得氣餒。
「那有沒有可能是人為的,我的意思是有人在模仿野獸,給我們製造一些障眼法。」安里爾突然開口說道,他的想法讓哈羅德覺得毛骨悚然,不過萊斯利卻覺得很有意思。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對方鐵定很聰明,而且相當專業,他製造出來的缺口已經有百分之八十接近野獸撕咬后留下來的傷痕,另外百分之二十是在梅森的左腳裸上,他死之前肯定是絆了一跤,導致腳腕韌帶輕微拉傷。」
「扭傷?」哈羅德沉思了一會,「後面有什麼人在追他嗎,這個年輕小伙一連失蹤數天,最後又出現在這個鬼地方,一定是被什麼人給/囚/禁/了。」
不過這番話他沒有說出來,他只是在心裡想一想,最後吐出的只有兩個字,「該死!」
「還有其他訊息嗎,萊斯利?」安里爾看向法醫。
「暫時沒有,想知道更多的話,得等我屍檢完才知道。」萊斯利轉身離開現場,哈羅德知道他已經要回警局去了。
「那我們接下來需要好好勘察一下現場。安里爾通知一下,從今天起,到我們把那個該死的變態抓住之前,實行宵禁,十四歲以/下/的最晚七點回家,十五歲以上,二十歲以/下/的最晚十點,超過時間我們可以將他們/逮/捕。」哈羅德說道,他非常認真,尤其是在今天這種氛圍下。
因為他總覺得很不安,非常不安。
維德斯推著他的購物車,漫無目的地前行,他有時候會看看路邊的垃圾桶,或者是電線杆下成堆的廢棄物,試圖從裡面找出一些比較有用的東西,然後再拿去垃圾處理站那兒/賣/掉。
這樣可以/換/十幾二十個銀分。對於一個有正當工作的人來說,這點酬勞根本不夠塞牙縫的,但對於維德斯來說,這可以讓他今天成為大款。
因為他的身份就是一個行走於落葉鎮各大街道中的流浪漢,專門收拾那些骯髒又令人煩悶的東西。
當然,以上那句話是他想出來的招牌話,他把這當成了工作,小推車上面還掛著一面上了蠟的紙板,而這句話就寫在紙板上。
不過人們可不喜歡維德斯出現在他們的門前,或者是門前的電線杆下,他們只是把維德斯當成一般的流浪漢來看待,只有落葉鎮的孩子才會叫他維德斯先生。
今天並沒有什麼收穫,維德斯走遍了小鎮南邊,打開每一個垃圾桶,結果看到的只有塗滿蒼蠅糞的三明治和爛成一團的水果,其中最多的是一些像極了苔蘚植物一樣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混在一起就像一鍋發霉的漿糊,裡面會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酸臭味,就連路邊的野狗也受不了這樣的氣味,就更別說是維德斯或者是其他流浪漢了。
「該死的能不能別這麼浪費!」
因此他只能在心裡默默地譴責那些浪費食物的人。
關上垃圾桶蓋,維德斯轉頭看向另一邊,那裡是著名的空房街區,這條街上陳列著七八棟房子,全都是空屋子,除了流浪漢之外,沒有人會去那裡居住,也不會有人突然出現在那條街上。
從維德斯記事開始,這裡就已經廢棄了。當然,那時候的他還不是流浪漢,說起來算是挺成功的一個人,只不過他那時候總喜歡酗酒,結果不僅把自己的口袋給喝乾凈了,連家人也不願意接納他。
不過成為流浪漢之後,他倒是戒掉了這個壞習慣。
想起過去的事,維德斯的心裡就覺得一陣苦楚,他想過回去,但那已經不可能了,現在他的年紀也大了,除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之外,還有誰能認出他來。
就像是這條空房街區,漸漸地被人所遺忘。
「維德斯……」
有人在叫著他的名字,是嚴厲的咆哮聲,把維德斯從過去的思念拉回現實。他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那條無人街道。
白天這裡沒有人,只有一到晚上,流浪漢們才會陸續回「家」。
所以維德斯把那一聲吼當做幻覺,他其實覺得那聲音有點像是父親的怒吼聲,就像他年輕的時候總是要在父親的咆哮下度日一樣。
「維德斯,你需要這樣做……維德斯,你要那樣做,否則你就不配當我的兒子!」他回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話,心裡只覺得一陣厭惡。
或許在別人看來,德維斯只是從一個頹廢的年輕人成長為一個**,每天除了撿垃圾來維持生活之外,沒有任何的抱負。
但對於他自己而言,現在這才是他最需要的生活。
沒有約束,沒有特定的目標,只需要過好每一天就行了。
「維德斯!」又是一聲咆哮,維德斯猛地抬起頭來,發現自己現在正置身於那條空房街區里,他就站在街道中央,兩邊的落葉簌簌狂飛。
維德斯突然間覺得驚慌不已。-
「該死的,你難道沒有聽到嗎?」他聽到那咆哮繼續,而且變得低沉許多,這讓他感覺像是某種詭異的生物在模仿人類的聲音,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不,離我遠點!」維德斯幾乎是下意識地抗拒那個聲音,他放開手推車,回頭尋找街道出口。
可是這街道突然像是被拉長的橡皮筋一樣無限延伸,但只有馬路被拉長,兩邊的房屋和種植的樹木卻變得更多更密了。
「該是放棄的時候了,維德斯。」那聲音繼續說著,像是在勸導他,但是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不,我酗酒就是因為這樣,因為你總是強迫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我才不會屈服你,老頭!」維德斯轉而憤怒,開始朝那個聲音咆哮。
隨著他的憤怒,空房街區恢復原有的模樣,原本整齊乾淨的街道一下子變得衰落破敗,地上到處都是骯髒的報紙,樹葉以及空酒瓶,還有其他一些廢棄垃圾。
維德斯愣住了,他心裡感覺不到半點欣喜,彷彿剛剛只是一場夢,不過在夢的最後,這番悲景更加令他驚慌。
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他這麼問自己,但心裡並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他覺得剛剛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覺,被過去困擾所產生的幻覺。
一陣冷風吹過,風中似乎夾雜著細小的說話聲。
「我還會來找你,維德斯。」
他打了一個冷顫,趕緊推著車子離開街道,在離開的那一剎那,他心想自己再也不會到這裡來了,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