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來！」甘正洋吼著，並拉動槍栓，南部十四式那種刺耳的聲音桑以明很熟悉。

桑以明舉著手從暗處走出來，問道：「甘醫生，這是什麼地方?」

甘正洋猛地一激靈，「桑以明!」槍口對著桑以明：「你來這兒幹什麼?」

「我如果告訴你，我是在散步，你信嗎？」桑以明慢慢走過來，放下手笑嘻嘻地面對他。

「桑以明，你跟蹤我！」甘正洋怒氣沖沖。

「我並不是故意跟蹤你，只是好奇而已！」桑以明為自己辯解：「只是沒想到這林中居然別有洞天。」

甘正洋仍舊余怒未消：「你，什麼時候開始主意到我的！你是不是統字輩的人？」

「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商人。」桑以明笑道。

「我，不相信你！」甘正洋一改往日的慈祥，眼睛透出威嚴，然後他並沒注意桑以明正在一點點靠近他。突然桑以明一個閃身避開了槍口，右手向前探去，抓住其持槍的手，左手再配合右手一扭順勢奪下手槍。

形勢逆轉，桑以明的槍頂著甘正洋的腦袋，他笑道：「甘醫生，你的身手並不怎麼樣！」

「媽的！」甘正洋怒道：「你這個混蛋！」

「あなたは何の部署ですか？」桑以明以日語問道。

甘正洋怒氣更甚:「媽的，你是小鬼子的人！」

桑以明眉頭微微一皺：「你不是日本人？」

「操！你才是日本人！」甘正洋見到桑以明微有大意，自腰間抓起一把白色粉末向他灑去。桑以明下意識用手遮擋，就在這一瞬間甘正洋消失在他面前，向前看去破廟大門有一絲微微晃動。

桑以明收起手槍，推開廟門，小心翼翼走進。廟中一片荒蕪，雜草叢生，深可齊腰。用手撥開雜草，困難地行走。低空飄忽著磷火，有的成團狀，閃爍著慘白的熒光。據說每一朵磷火就是一個鬼魂，它們在桑以明身邊擦過。

這甘正洋的動作也真快，好像消失一樣。

終於到大雄寶殿前，這裡是一片空地，一顆枯樹下有著口井，此外再也沒有其他。桑以明把破廟巡視了一圈，四處破敗不堪，根本就無藏身之所。找不到任何出路，幾處進出口也被封死了。桑以明回到水井邊，仔細觀察它。井沿很乾凈，好像被擦過似的。井水清亮，映出月亮的倒影，水面沒有塵埃和草葉的蹤跡。這比較反常，長期不使用的水井不會這樣新鮮，他決定下到井底碰運氣。

桑以明拉了井口攪繩試了試是否牢靠，緩慢下到井底。再下去就是井水，也顧不了這麼多，深吸一口氣一頭扎了進去。瞬間他感到有一股強大的吸力把他往井底帶，井底上有個洞，桑以明掙扎了幾下，就被徹底地扯進去。這一刻他有些慌亂，幾秒鐘后，桑以明的頭露出了水面，呼吸到帶腐敗味道的空氣。這裡漆黑無比，他的手伸向頭頂，摸到冰冷的石頭，不夠平整，估計這是條水下通道。看來自己當初的判斷正確，一定有另一個出口。桑以明繼續摸索著向前游，十分鐘后，他的上方透出微薄的光亮，出口到了。

原來這是別有洞天，居然是一個非常大的天然洞穴，而中間是個地下湖，環繞著地下湖四周是排列規整的古建築。桑以明游上岸，一身名貴西裝濕透，身上哆嗦了幾下，這裡還有著絲絲涼意。顧不得那麼多，他走進其正中最大一座建築，想找火柴和干木頭生火取暖。這裡根本不用敲門，門早就朽掉了。裡面傢具還在，

可是都被灰塵蒙得看不到原形，撥開層層的蜘蛛網，打算到樓上看看。剛走到第五步樓梯，木梯板「咔嚓」一下斷開，來不及收腳，整個人從樓梯上跌下來，勉強用手拽住扶梯，才沒有完全倒在地上。這時才看到牆邊斜坐著，桑以明抽出腰間的手槍頂上火，小聲問道：「是誰？甘正洋嗎？」對方並沒有回答。

「媽的！是什麼人！」桑以明再次吼道。昏暗的空間中，隨著腳踏在腐敗地板上的聲音，他的手有些顫抖，在武漢被敵人包圍之時都沒有這樣的恐懼感。似乎看到那個人在動，桑以明舉起槍，喝道：「甘正洋是你嗎？回答老子！」對方並沒有回答。

「說話！不然我開槍了！」桑以明吼道。

對方任然不說話。

「砰！」一聲槍響，震起層層灰塵，那人身上突然有東西自己往上跳，竄出一群碩大的老鼠。桑以明發出驚呼，這才發現這個人竟然是個半骷髏化的乾屍，從服飾看應該是前清的一名武官。老鼠們「吱吱」地磨牙，向侵犯它們領地的人展開攻擊。老鼠們一窩蜂地撲向他，狠狠地撕咬皮鞋和長褲。桑以明拚命甩動雙腿，不讓它們靠近，老鼠們被接二連三甩得老高，撞在牆壁和桌椅的腿上，攪起灰塵滿天飛，桑以明簡直不能睜開眼睛。一隻老鼠竟然從樓梯的高處對他偷襲，跳到他的肩膀上。桑以明揪住它的尾巴，倒提著用力摔在地板上。面對新鮮的血肉，鼠群沒有停止攻擊，更多的老鼠從地板縫裡鑽出來，密密麻麻成團成片，黑暗中它們的小眼晴閃著血紅的光。桑以明已經渾身冒汗，得趕快離開這兒。桑以明只有不顧一切，大跨步踩在肉乎乎的老鼠身上，幾乎腳不著地地逃出廢屋。

看著瘋狂的鼠群，舉起槍，『砰砰砰！』連開機槍，南部麒次郎設計的手槍從不讓人失望的出現故障。穿透力極差都其次，擊針不出意外的折斷。桑以明拿著猶如廢鐵的南部十四式，連連扣動三次均無反應，看著瘋狂的鼠群，他將槍扔了出去，將一隻老鼠砸的頭破血流。

「媽的！鬼子貨，真不靠譜！」桑以明罵了一聲後繼續逃命。

「讓開！」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喊，看過去正是甘正洋。他右手裡拿著一枚炸藥，左手拿著打火機。只見他點燃炸藥，扔向鼠群，一聲劇烈爆炸聲，一朵血花散開，一股噁心的腥臭味瀰漫開來。

「傻站著，幹什麼！」甘正洋喊道：「快跑！」

桑以明見到老鼠只是停留幾秒又聚居成群撲了過來，他顧不得那麼多掉頭就跑，連連聽見三聲爆炸聲。十分鐘后，擺脫了老鼠，桑以明長噓一口氣，而甘正洋也不知道跑去什麼地方。環顧四周，發現前方有一座七層古塔，也許甘正洋去了那兒，他加快步伐朝前走。。。。。。

在塔入口有個高桿，上面掛著一個人，可以肯定這個人與那個前清武官是一起，他頭上還戴著清軍官帽!而胸部有一個拳頭大小透明的空洞，胸骨是層層碎裂。桑以明驚愕地盯著他，完全忘記了害怕。這個乾屍臉上帶著僵硬的微笑，桑以明說不出話，他無法相信眼前一切。太不可思議，甘正洋來到這裡到底是為了尋找什麼？

來到塔前面，看清它是一座廢棄的佛塔。塔門半掩半開，桑以明把門完全推到兩側，以便把裡面的情況看得更清楚。桑以明徑直走去，呼拉拉一大群吸血蝙蝠迎面向他撲來，桑以明立刻滾到門后躲避。吸血蝙蝠盤旋了幾圈，終於飛走。

桑以明從門后出來，拍去身上的塵土，向塔里走去。塔內陰森恐怖，模糊見到有一個人影立在廊柱下。「甘正洋，是你嗎?我是桑以明。老甘！說話！」桑以明輕聲呼喚。黑影沒有回答。桑以明遲疑片刻，還是慢慢靠近他，在距離黑影不遠處停住腳步，黑影是一具身穿蒙元時期盔甲，手握彎刀的乾屍。

「媽的！」桑以明正要轉身，想不到那蒙元武士竟然活動起來，他舉起手裡的彎刀，向他頭頂劈下。幸虧桑以明早有準備，他面對蒙元武士猛地向後彈跳，躲過致命一擊。蒙元武士拖著他沉重的盔甲，「哐鐺哐鐺」朝桑以明邊走邊揮刀亂砍，桑以明靈巧地和他兜圈子惶急中，桑以明瞥見蒙元武士步步逼近，此刻唯有退出古塔。

看到敵人退出去蒙元武士一聲暴吼也追了出來，他用彎刀不停揮砍，桑以明往後連連退去，刀刃怎麼也夠不著他。蒙元武士又換個方向砍，還是沒用。如此反覆十多次，還是不停手。桑以明感到焦躁，這樣豈不是要在這裡陪這蒙元武士一晚上?桑以明氣極，拾起地上一段原木，看住蒙元武士的腹部沖了過去。

被刺中腹部，只聽到蒙元武士一聲凄厲大吼。桑以明把原木頂在地上，這個蒙元武士不停往前，就形成了一個力作用。桑以明觀察了一會兒，確信他是被制住了，才溜出來。匆忙中他已經不辨方向。右方另一座高塔有燈光，桑以明心裡生出希望。等他推開門，沒有看見甘正洋。但是地上有一盒急救包，他認得這東西就是甘正洋的。桑以明把急救包重新包好，鄭重地塞進西裝里貼身放著，西裝下擺扎進長褲，這樣不會失落。

桑以明從牆上摘下一支火把，舉在胸前，把衣服烤得直冒白氣。衣服半干后，他再從容觀察這座高塔。塔內陳設簡單，積滿污垢，向塔頂走去再也沒有出現蒙元武士這類的恐怖鬼怪。桑以明踱到塔頂，且是一無所獲，但卻發現塔後有條長長的石板通道，通道兩側是立著甲士，這些甲士會不會復活，不得而知。再往一旁看去，這才明白，原來是雙子塔並立。

桑以明高舉火把，從通道向深處走去。過完通道，他全身汗毛都已經立起，生怕身旁這些甲士突然揮刀砍來。拭去臉上汗珠后，看見周圍到處飄浮著螢火蟲。他們拖著輕煙樣的尾巴，煽動綠營的翅膀。情急中，桑以明抽出一直隨身帶著匕首向著空中揮舞幾下。螢火蟲們湊在一起，像是在商量對策。桑以明渾身汗毛倒豎，可他差不多筋疲力盡了。他舉起火把揮舞，驅散，終於走出蟲群。

又在昏暗中走了半個小時，這才發現有一個寬闊的通道。記得以前家裡有個管事，這人叫做歐陽先海。他手中有一方印，上面刻著『天官賜福，百無禁忌』。據說此人在前清時期是西北漠北一帶倒斗大家，後來給仇家卸去一雙大拇指就收山，來到桑家成了家中一位管事。小時候桑以明就喜歡纏著他講故事，而他故事中大多數都是稀奇古怪的林間尋寶墓中探險。這時桑以明看到的這個通道，就與故事中那些王侯大墓的墓道一模一樣。

難道甘正洋一直在雲南，就是為了找到這座古墓？

而這古墓又是誰的？

這些日子裡面，甘正洋經常提到一個人，陳姓漢人軍師。這個人確實是蒙古人的軍師，而且與成吉思汗陵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還有就是甘正洋提到過，袁天罡全本的推背圖，難道都與此有關？

一切看來只有找到甘正洋才能清楚！

看著露出地道的入口后狹窄的階梯，桑以明打起精神，打著火把進了地道。剛走幾步，那石板又自動彈出，把地道口封住了。桑以明嚇了一跳，已經不可能回頭了，只有硬著頭皮向下走。

階梯在折了幾個方向後，終於到了盡頭，是一間密室。密室放著一排排的書架，擺滿各種厚重的竹簡，全是用古文撰寫，每一個竹簡看上去至少有千年的歷史。

對著書架，是一張長條石桌。桌上正中鋪著一張字條，上面是一段文字，那字跡桑以明認識，是甘正洋寫的：「我，不是日本人，以明請相信我，這裡你不應該來，請速速回去！如果我能出去，一定給你解釋！」看到這裡桑以明心中一愣，這個甘正洋到底是什麼人？

桑以明在密室里繼續搜索，希望能找到更多線索。角落裡有個武器架，桑以明取下一把彎刀。拿起對著火光仔細分辨，確認它是蒙元時期的古物，桑以明的父親收藏有許多古兵器，這把彎刀應該就是蒙古騎兵刀。從上面雕花與寶石裝飾，桑以明可以肯定這把刀十分名貴。把刀插在腰間又在密室中找了一遍，沒有發現其它門或者通道，也沒有跡象表明甘正洋去了什麼地方。桑以明右手握著刀柄，左手打著火把，原路走出地下密室。桑以明將地面石板又合上了，地上看不到任何痕迹。

但是也奇怪，這明明是古墓的墓道，確沒有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