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不出意外的沒有相信。
但是陸壓也沒打算讓他一定要相信,畢竟重點不是這個。
他空出來的一隻手托著腮若有所思,道:「怎麼想,我都覺得你們這樣搞挺不划算的。你剛才的變鬼言論我也聽了,但是立不住腳啊。」
「你能曬太陽嗎?不能。」
「你可以自由選擇食譜嗎?還是不能。」
「你能擺脫打工人的命運嗎?依舊不能。」
死亡三連call,暴擊。
陸壓說著說著,感嘆了一聲:「這麼說來,雖然杏壽郎也是在打工,但是完全為了理想與信念而努力的他,就算壽命比你短暫,也活得比你值當多了呢。」
在不遠處被cue的煉獄杏壽郎疑惑歪頭:0v0?
「哈?!」被壓制的惡鬼勃然大怒,咆哮出聲:「你懂什麼!人類的壽命如此短暫,如果不變成鬼,怎麼能擁有漫長的生命,怎麼能變得更強!」
「修仙啊。」陸壓冷不丁的道。
猗窩座:「???」
「哦,不好意思跑題了。」陸壓毫無誠意的致歉,接著歪了歪頭,眼神莫測的道,「那麼,你為什麼要如此拚命的變強呢?」
猗窩座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當然是為了保護……!」
只一瞬間,如同被扼住脖子,盤旋於心中的那個身影如此的模糊,彷彿籠罩了濃霧。
猗窩座的愣愣的喃喃自語:「保護……誰來著?」
好像有那麼一個人。
靜靜的站在記憶的盡頭。
拼盡全力也想要讓她得到幸福,哪怕為此付出性命也無所謂。
「原來如此。」陸壓垂眸,「居然是個情種么,你。」
身後的樹林中是一種沉寂的黑暗,陸壓的眼睛向那邊望去,瞳孔中倒影出一個純白的靈魂,「一個人孤零零的在人間徘徊了數百年,心愛之人卻無論如何也無法跨越生死的界限,聽見自己的呼喚。」
一位身穿粉色和服的少女站在那裡,她的身影淺薄的似乎要隨風而散,那張蒼白的臉頰上,淚水流淌而下。
「很辛苦吧。」陸壓輕聲道。
他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這位亡魂已經很久了。
從上弦之三突然出現開始,他生氣歸生氣,卻不由得注意到他身後遙遙的靈魂。
哪怕死亡也沒能讓她脫離那種虛弱的病容,那雙憂鬱又悲傷的雙眼,從始至終都落在惡鬼的身上。
看上去不過年方十六的少女邁步而來。
陸壓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頭髮是她衣服的顏色,術式展開的雪花是她髮飾的模樣。明明把她的一切都無意識的復刻了出來,最後卻把她忘記了嗎?真是可憐又可悲。你這麼多年執念與追求又有什麼意義。」
「你在……說什麼啊?」猗窩座迷茫又疑惑的低語,大腦在此刻一片空白。
少女跪在他的身邊,捂臉哭泣:「住手吧,已經夠了啊。」
「狛治哥哥。」
數百年的歲月變遷如此的漫長,早已回不到過去。
「是這樣啊。」陸壓伸出手,落在少女的頭頂,溫柔的揉了揉,「真名叫做狛治啊。」
少女的哭聲猝然停止。
她怔怔的抬起頭,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原來,您看得見我?!」
與此同時。
猶如一道蒼雷從天劈下。
猗窩座忽然停止了掙扎,名為「狛治」的過去,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沒關係,好姑娘。」陸壓低聲道,「沒關係。」
「一切都會好的。」
源源不絕的靈力爆發出璀璨的光芒,來自太陽的氣息將她的整個靈魂都包裹住,
跨過生死的界限,讓她得以在人間顯出身形。
「咦?!!」不遠處我妻善逸驚呼出生,「突然出現了!女孩子!」
灶門炭治郎:「等等!完全沒有氣味啊?」
嘴平伊之助一語道破:「完全不是活人!」
我妻善逸當場抓狂:「太失禮了,太失禮了!怎麼可以這麼說女孩子!」
反倒是煉獄杏壽郎若有所思:「原來如此嗎!我懂了。」
「大哥你懂了什麼啊?!!」
陸壓鬆開了鉗制猗窩座的手,笑眯眯的道:「我是陸壓,你叫什麼名字啊,小姑娘?」
「戀雪。」少女驚嘆於這轉瞬之間的神跡,又立刻回答道:「我叫戀雪。」
她深深的彎下腰去,行了一個跪拜的大禮:「謝謝您,非常感謝您!神明大人。」
行吧,神明大人至少比鳥神好聽一百倍。
被回憶衝擊的暫時陷入了空白的猗窩座此刻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陸壓拖著他的後頸走向了鬼殺隊四人。
「天快亮了。」他道。
就讓一切都在這裡結束吧,那些淹沒在時光里的愛與恨,終將去往彼岸。
戀雪什麼都沒說,她小步快跑的跟了上去。
我妻善逸的手,微微顫抖:「好可怕。」
這隻惡鬼,好可怕。
僅僅只是靠近,氣息就如此恐怖。
對比之下,能夠單方面毆打猗窩座的陸壓,更可怕了啊。
煉獄杏壽郎露出了詢問的神色:「沒關係嗎?」
「沒事。」陸壓把猗窩座丟垃圾似的隨手一丟,指向了身後的少女,笑吟吟的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戀雪。上弦之三的……戀人?」
不太確定的語氣。
戀雪小聲:「未婚妻。」
「哦,未婚妻。」
鬼殺隊眾:「…………」0.0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戀雪也沒有對陸壓粗暴的舉動產生任何意見,她用盡全力的把依舊處於沉浸式觀看回憶狀態的猗窩座拉起來,握住了他的手。
戀雪低聲道:「非常抱歉,狛治給諸位帶來了麻煩和困擾。」
「我會帶他走的。」少女歉意的望著眾人,「我們會一起,到三途川去。」
故事的起點,在很久很久之前。
一個為了父親的葯錢而去偷盜的,名為狛治的少年,回到家卻發現父親為了不再拖累他而選擇了自殺。
在悲痛之下被放逐的少年卻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名為慶藏的武者。被收做弟子,傳授武藝,並與慶藏體弱多病的女兒戀雪相愛了。
灰暗的人生從此被光芒照亮,然而悲劇卻在不久之後降臨。
在狛治回到家鄉祭奠父親歸來之後,慶藏與戀雪父女兩個,卻因為飲下被投毒的井水而死。
「是附近的道場,嫉妒僅有一位門生的父親,卻擁有大片土地。」戀雪提起往事之時情緒有些低落,「狛治哥哥回來的時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悲痛與憤怒之下的狛治獨自一人殺死了那家道場的所有人,唯一倖存的女僕也因此發瘋。
再一次失去了一切的少年連信念也蕩然無存,失魂落魄之下,卻被鬼王找上門來。
鬼舞辻無慘殺死了少年,鬼血注入身體,名為「猗窩座」的惡鬼就此誕生。
失去了過往的記憶,忘記了父親、師父、以及未婚妻。卻依舊將變強的執念,深深的鐫刻入靈魂。
變強,變強。
只有變強才能保護戀雪。
討厭弱者。
因為弱者會因為嫉妒投毒。
「明明已經全部忘記了吧。」灶門炭治郎
悲傷的道,「但是表現出來的一切,卻依舊和戀雪小姐相關啊。」
「是啊。」戀雪喃喃自語,忽然露出一個解脫的微笑。
遙遠的天邊已經泛出光芒。
太陽就要出來了。
「今天,一切都會結束的。」
這場連綿數百年的可怕噩夢,最終也會隨風而散。
「對不起……」一個顫抖的聲音響起。
那隻蒼白的手,緊緊的將戀人的手握住。
「對不起。」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
「一切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名為狛治的少年的靈魂,終於從惡鬼的軀殼中掙扎著露出真容,放聲大哭,「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沒有聽見你的聲音。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明明師傅想要我守護他人,我卻用他教導的拳法傷害無辜者。對不起!戀雪,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凌晨的朝陽,從遠處的山峰探出了頭,只一剎那,人間光芒萬丈。
「沒關係。」戀雪摟住狛治的頭顱,輕聲道,「沒關係。狛治哥哥,我們走吧,我們回家。哪怕是十八層地獄,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明亮的陽光灼燒著惡鬼的身軀,那副盈滿罪惡的身體正在化為飛灰。
「我們一家人,永遠永遠不會再分離。」
惡鬼與少女,最終一同消散於空氣之中。
煉獄杏壽郎注視著他們,道:「贖罪之後的來世,還請一定要幸福。」
那些令人悲傷的苦難,就永遠停留於前世吧。
消融於世間之後,只留下一句殘存的話語:
「非常非常感謝您,神明大人。」
我妻善逸:「結、結束了嗎?上弦之三就這樣死掉了嗎?」
「當然。」陸壓懶洋洋的揣著手,「沒看見人家老婆喊回家了嗎?當然跟著老婆走。雖然罪大惡極,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好男人沒錯。」
「等……這話說的也太奇怪了吧。」
「哪裡奇怪了,事實而已。」
「啊啊,十太子,請問他們來世會再見嗎?」
「大概吧。這個世界很心軟啊。狛治好好贖罪之後,來世說不定真的會重新相遇。」
「等等!陸壓少年,你身上在流血!」
「沒事啦……是剛剛打架的時候動作有點大,傷口又裂開了。」
「傷口裂開是很嚴重的事情,不要再動了。可以變回金烏鴉,我重新給你包紮一遍。」
「……唉,不想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