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91

傑森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米蘭達是什麼樣的性格,雷霄·奧古又是什麼樣的人？

她那毫無攻擊性的能力甚至不需要雷霄·奧古升起太多的警惕。把米蘭達交給他，只怕她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這和讓雷霄·奧古意識到艾德里安的結果是一樣的，傑森既然會想辦法把艾德里安送走,自然也不會同意塔利亞和涅亞的明示。

「其實只要提點一下，米蘭達的時間刻盤有多奇特,尤其是對你身體的影響程度，就足夠他心動了，」塔利亞就像是在教傑森某種話術一樣，甚至將腦中的情境都模擬了出來,一字一句地將剛才涅亞分析的米蘭達對拉薩路池的特殊性詳細拓展之後告訴了傑森。

那些話聽得傑森眉頭直皺。

他剛剛把艾德里安送出去,馬上就是就有著相同路數的米蘭達，傑森產生了一種微妙的錯位感。

塔利亞的掌心拍在他的肩膀上,「我來說的話，就有些刻意，他未必會在拉薩路池的區域里見米蘭達,但是你不一樣——你從拉薩路池中恢復來的理智,和能夠承受池水侵蝕的身體，對於他來說，是極其特殊的。」

傑森一巴掌拍開了塔利亞的手，「我不會把米蘭達推出去的。」說著,他轉身就想走,不過臨走前，卻還是在一件事情上和他們達成了共識,「不過，我會關注和拉薩路池的共鳴。」

他的聖潔和他身體的融合時間難以確定,但聖潔的力量似乎隱藏在拉薩路池之中,而從他泡拉薩路池開始算起,也過了不少時間。

如果按照這種演算法，他和聖潔的融合時間便也是以「年」為單位，自然也就不能算短。

再加上他自己的一點其他猜測，那他應該是有機會感應到特殊的。

腦內的聲音在他靠近涅亞的時候總是更加清晰，這帶動著傑森有些複雜的情緒。

塔利亞沒有攔他，只是揚聲道:「不愧是吾愛教出來的羅賓，即使到了這裡，依然還保持著一些意料之外的原則。」

聽到塔利亞提起了布魯斯，剛剛才經歷過記憶回溯的傑森站定了身體，也頓時握緊了雙手，他理不清自己的感受，但卻不能露怯給塔利亞，眼神相當認真——甚至是有些兇狠地盯著塔利亞，「我早就不是羅賓了。」

傑森連新代號都給自己取好，未來回到哥譚，他無論如何是不會再去用那個見證了他死亡的稱號。

不過，去會會現在的羅賓還是很有必要的。

不論要用多麼理智的角度來看，不論怎樣去說服自己新羅賓存在的合理性，但心中的不平衡卻對不是短暫的時間能夠填補的。

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都和他關係很僵的迪克。

自己出現的時候，對方大概也是這樣的感覺。

傑森的眉頭緊鎖著，沒有收回的兇狠眼神讓塔利亞很滿意。

在塔利亞看來，這樣的兇狠或許是針對小丑這個仇人的，也或許是針對布魯斯的，還有可能是針對替代了他位置的新羅賓的。

但不論是針對哪一個或是哪幾個，對塔利亞來說都沒有太多區別，於是她繼續順著話說了下去，「傑森，這件事結束了之後，你是要回哥譚的吧？」

刺客聯盟可不是什麼好進好出的地方，想要進到這裡來並不容易，想要離開便更難。

但傑森臉上卻沒有一絲動搖之感，「毫無意義的問題。」他淡淡地開口。

塔利亞對哥譚的了解、對傑森的了解都極深，所以她應該很清楚，傑森無論是憤怒仇恨、還是冷靜理智，最終都是要回到那個地方去的。

沒有什麼能夠攔得住他。

塔利亞也沒打算攔著他，刺客聯盟對傑森的影響已經種下了，「怎麼樣，要我幫你掃清『障礙』嗎？」她像是故意提起了個哥譚的過去，「看在我們的關係上，要我派人去哥譚給你探探路嗎。」

「不用。」傑森排斥著一切想要插手進這件事的人。

塔利亞不置可否，「那真是遺憾了，我派去哥譚的人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那裡的『鬼』——不知道和這裡的，是否一樣。」

專員聽到這個熟悉的地名，眼神微動。

他得找到正確的時間差，在同一條時間線上的穩定性是相當微妙的，想要再接觸到鬼舞辻無慘的意識也不是隨便就能接觸的。

一個時間線的相同意識不能相撞，這是時間帶來的規則。

專員正思考著用米蘭達來改變這種規則的可能，另一邊塔利亞卻完全沒有阻止傑森離開的意思。

涅亞抬頭看著傑森已經消失的背影，身旁的塔利亞卻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他開口，「他不打算幫我們，怎麼辦？」

「他會的，只是他自己不會意識到的，」塔利亞自信極了，她撩動著耳邊的頭髮，眼睛一挑，「我不是說了嗎，我父親只需要點一下就足夠了——傑森的情感太激烈了，在自己所堅持的事情上，他和吾愛有著相同的特質，——只不過，他還太嫩了，只要稍微一激，有些東西自然就會流露出來。」

「哦？怎麼說？」

「人在說話的時候一旦有了目的，就會出現傾向，不論是正向還是反向、不論是為了表達還是為了遮掩——只要他拿著那張牌，正面朝上和反面朝上真的有區別嗎，」塔利亞深諳此道，從對話的模式和態度中尋找蛛絲馬跡是一種偵探素養，這還是當年她和布魯斯相處的時候，從他那裡學到的東西，「如果傑森不知道也就罷了，一旦知道了——不論他是順從我的要求還是反抗我的要求，都不過是我所說話的正反面，跳不出這個框架。」

涅亞眼神一亮，感覺這樣的話說得很有意思。

「傑森會在說話間迴避和米蘭達相關的猜測和話題，因為只要一提起來，他必然會想到我剛才所說的話，」所以塔利亞在剛才和傑森轉述涅亞關於米蘭達猜測時候，都是儘可能的詳細，適當地過度表達和添油加醋都是手段，「他越是藏，就越是誘人。」

塔利亞和涅亞一起從場內走了出來，「傑森畢竟也是吾愛教出來的羅賓，也接受過偵探訓練，他知道應該如何正確地瞞過一件事，不過——」她回憶著過去，「同樣模式的招數是不會對我父親那個人起兩次效果的，而且傑森特沒有到吾愛的那個程度，他掩飾得越認真，只會讓我父親越感興趣。」

比起直觀開口帶來的效果，需要繞著彎子才能獲得的猜測顯然更有價值。

傑森也許能意識到，也許意識不到，那都不會影響結果。

——只不過，事情的發展總是在奇怪的地方會出現意外。

一夜過去，正如先前所預料的一般，傑森果然被找了過去。

這裡還是一如既往的顏色，拉薩路池比原本所見的每一次平靜都要亮些。

雖然先前感受過達米安的共感已經知道了apocryphos的模樣，但直觀進來看到兩個完全一樣臉的人站在一起，還是讓人感覺一陣怪異。

但就像是達米安所說的那樣，現在的apocryphos和雷霄·奧古是不能夠重合的，分別單獨站的時候或許還像個樣子，但站在一起，區別就比較明顯了。

「你看上去一點也不意外？」雷霄·奧古看著傑森冷靜的反應，心下瞭然，「達米安和你倒是走得近。」

「介紹一下——即使已經不需要了，apocryphos，『心臟』的守護者，」雷霄·奧古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聖潔真是一種有趣的結構，他和我說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

傑森沒有回復，視線從雷霄轉移到apocryphos的身上。

原本只是下意識的打量，兩種不同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卻驟然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碰撞。

傑森感覺大腦內那一直隱隱傳來的聲音一頓，緊接著胸口的詛咒印記上便傳來一陣灼燒感。

還不等他真的表現出什麼，面前的apocryphos便瞳孔驟縮，用那種極其不符合他那刺客聯盟首領模樣的表情讓人他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不和諧。

後面更是讓人始料未及。

apocryphos的身體從額頭開始白化，眼睛連接著鬢角帶著綠色的紋路，瞬間便褪去了大半人類的特徵。

緊接著空氣嗡鳴，傑森視野之中，天旋地轉，後腦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呼吸被擠壓得無法通過氣管，他眼前的視線一聚，apocryphos正死死地掐著他的脖子。

來不及去思索原因，傑森抬腿，柔韌的腰帶著身體內折了起來，他的大腿直接從側面一上一下夾住了apocryphos的頭。

腿上的力量可比手上的力量要大多了。

apocryphos確實不會輕易死亡，但他一旦人化，就會擁有人類的特徵。

傑森下面的膝蓋一頂，在apocryphos的頸窩?用力，「咔嚓」一聲折斷了apocryphos的鎖骨。

不過人形聖潔是不會因為外傷而感覺到疼痛的。

掐住他脖子的手仍在縮緊，傑森的借力將身體固定在apocryphos上，穩定地給手肘供力，眼睛中的綠色擴散開來，他反手握緊撬棍，重擊在apocryphos肘關節內側的尺神經。

人化的特徵影響著apocryphos，神經連著指頭一陣本能的發麻。

傑森藉此機會將撬棍插｜進apocryphos的手和他自己的脖子中間，用力一擰——

那雙白得可怕的手被迫鬆開，對於這樣明顯要殺他的意圖，傑森的腿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手反撐在地面上配合，腰用力帶動身體一扭，直接將他和apocryphos的身位一換。

膝蓋下壓頂住apocryphos的脖頸，他的撬棍用力地穿過對方的肩口。

沒有血——也沒有穿肉的實感。

傑森看到綠色的撬棍「咔嚓」一聲，在和apocryphos接觸的地方裂開，白色的羽毛像是藤蔓一樣從傷口處探出頭來，逆著方向生長著，宛如短短的觸｜手在空中波動。

apocryphos為什麼要主動攻擊他？

雷霄·奧古現在應該還無法這樣絕對的命令apocryphos，而且——雷霄·奧古也沒有理由突然要殺了他。

傑森的大腦在數秒之內快速思考著，這應該是apocryphos自己的行為。

在小可提到的、來源於亞連·沃克所說的，apocryphos有關的特徵——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apocryphos的攻擊模式。

通常情況下隱藏在人群中的apocryphos，只有在「心臟」遭受到絕對危險的威脅的時候，才會這樣毫無徵兆地突然出手，這是他作為守護者的職責。

也就是說，在傑森和apocryphos對視的那一瞬間，apocryphos判定了傑森對「心臟」的絕對威脅——這是唯一可能的，攻擊原因。